“嗯......效果不錯?!?p> 唐翊坐在冰做的小船上,望著眼前的汪洋滿意地點頭。
適才她的散靈術(shù)終于是擴散出去了足夠的范圍,隨即便催動地下河水,在洞穴中制造了一場人工洪水,成功一舉將圍攻她的鳥妖統(tǒng)統(tǒng)沖散,那場面,真的......跟下餃子差不多。
這些鳥妖大概也是沒能想到她能引發(fā)這么大的水,飛都來不及就被大水給沖的稀里嘩啦的,特別是那些離水較近的鳥妖,完全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黑暗的地下水給卷了進去。
但即便如此,洞頂上飛著的,沒有被水卷下去的鳥妖仍占了大多數(shù)。
唐翊見狀,也不氣餒,控制著河水緩緩退去,這才沒讓那些被水吞沒的鳥妖陷入倒卷的水流,被帶進黑暗的地下暗河中。
她畢竟還是不打算殺了它們。
唐翊注視著水面,她身后冰筑的金字塔在水中屹立不倒。
不時有鳥妖掙扎著從水中脫身,從水面重新飛起,回到洞頂?shù)拇蟛筷犞?,但唐翊只是穩(wěn)坐小冰船,不管不顧,任由它們逃離。
等到所有鳥妖都飛上去后,唐翊才站起來,對著上面喊道:
“上面的朋友,你們好嗎?”
回音響徹山洞,卻未有一絲答復傳回。
唐翊也不惱,繼續(xù)面容和煦,穩(wěn)坐釣魚臺。
此刻她的沉穩(wěn)與平和,在飛著的鳥妖們眼中,全都是深不可測。
只有唐翊自己曉得,她現(xiàn)在究竟是多么的有苦說不出。
剛才她雖然弄得是聲勢浩大,又是地下水漲三千丈,又是穩(wěn)坐冰船泰然自若,但實際上她已經(jīng)虛弱得快要垮下來了。
之前的地下洪水,其實就是她用散靈術(shù)將靈蘊擴散至洞穴中,然后強行從暗河中抽水沖刷圍攻的鳥妖,這個過程雖然操作簡單,但所需的力氣特別多,再加上之后她還特意控制了河水倒灌的速度,可以說她完全就是仗著自己有蛟珠,硬生生地用蠻力把水給提上來了,于是現(xiàn)在自然只剩下一口氣在這兒強撐著了。
但就算如此,她也還是得把架子擺好,不能讓天上的那群鳥妖看出什么端倪。
“要我說,現(xiàn)在你們殺也殺了不少了,我沖也沖的不少了,雙方總可以好好冷靜下來談一談了吧?”
鴉雀無聲,依舊無人回應。
唐翊笑了笑:
“我要提醒你們一點,不論你們之前打算是要干什么,現(xiàn)在可都是干不成了,如果你們還打算繼續(xù)嘗試的話......也行,不過下一回......我可就不會手下留情了啊......”
終于,鳥群里有了一點動靜。
很快,一只通體烏黑,唯獨翎上一線雪白的鳥妖盤旋著飛了下來,幾升幾落,無比謹慎地降落在冰船的另一側(cè)船轅上,盡量將自己與唐翊的距離拉到最大。
唐翊再度展顏,嘗試性地向?qū)Ψ脚擦伺?,立刻就收到了對方半驚半怒的威嚇聲,于是只好再苦笑著退了回來,道:
“看樣子我們之間有蠻多需要聊的?!?p> 那銀翎鳥妖極為人性化地瞇起眼,戒備之意一覽無遺:
“不知我們還有什么可聊的?”
唐翊認真地想了想,道:
“那多了去了,打個比方......你貴姓啊?”
縱使是縱橫近千年的鳥妖,也被唐翊這無厘頭的問題給弄的暈乎了一會兒。
唐翊見狀,用力地朝著它揮了揮手,大聲嚷嚷道:
“喂!傻啦?你好歹告訴我你貴姓?。俊?p> “我......我沒有姓?!?p> 被唐翊這么一激,已經(jīng)懵逼的鳥妖也被帶進了唐翊的節(jié)奏里,老老實實地答了。
“哦......那你叫啥呀?”
唐翊一問剛結(jié)一問起,壓根不打算給對方半點反應時間,只是對方也不是傻子,也就唐翊剛開始那下還管用,但馬上就恢復了理智,立刻又把距離拉開了。
見此情形的唐翊無奈一攤手,率先自報家門:
“我叫唐翊,如你所見,是條蛇妖,前陣子剛來這里......嗯......剩下的事暫時保密?!?p> 鳥妖冷冷地看著她,嘴里只報了自己的名字:
“銀露?!?p> 這回換唐翊瞪圓了眼。
“銀鷺八寶粥的那個銀鷺?!”
銀露疑惑地看著一驚一乍的唐翊,相顧無言。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良久,唐翊從銀露的嘴里聽到了這一句話,咬牙切齒到唐翊都以為她就要撲上來啄人了。
好吧,看來是有點過頭了,還是正經(jīng)點吧。
“我想干什么?”
唐翊慢悠悠地斜倚在船上,高深莫測地放慢了自己的語調(diào),同時還用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冰船,極盡所能地為自己營造難以捉摸的形象。
“這個問題問的好,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現(xiàn)在暫時還不打算做什么?!?p> 銀露的目光淺淺地掃了一圈,放眼望去,洞內(nèi)俱是潮濕一片,冷笑道:
“閣下這不是已經(jīng)做了不少事嗎?”
唐翊頓時有些語結(jié):
“好吧,這個算我多管閑事了,不過,我總不能眼看著你們對他們進行屠殺吧?”
銀露立刻警惕地反問道:
“閣下這話是說,就能眼看它們對我們屠殺了?”
唐翊輕微頷首,道:
“知道嗎?我這些天一直在蛇窟中待著,看到的,聽到的,都是你們?nèi)绾螌λ麄冞M行壓迫,如何侵犯他們原本平靜的生活,如何將他們一步步逼至如今困境,我了解到的,都是你們的殘忍、血腥、冷酷......”
唐翊越說,銀露的眼神就越冷,這股冷意不光對著唐翊,還有不少投射向她身后的那座護佑著一眾蛇妖的冰塔。
“就算我不會相信,但每天在這種情況下熏陶,對你們,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嗯......戒心吧。更不用說,現(xiàn)在的情勢是:你們強勢,他們?nèi)跣?,同情弱小,才是常態(tài)不是嗎?”
銀露越聽越煩躁,脖頸背后的羽毛倒豎。
“所以你說這么多,是執(zhí)意要站在他們那邊,與我們?yōu)閿沉??!?p> 唐翊哈哈地打圓場:
“嗨!別這么生氣嗎?我想說的是,我這些天已經(jīng)聽了夠多關(guān)于蛇妖眼里的你們是什么樣子的了,現(xiàn)在,也是時候聽聽,你們自己覺得,自己是什么樣子的?”
沉默,漫長的沉默。
“這很重要嗎?”
銀露的問題過了很久才問出來,她看向唐翊的眼神也從此刻起產(chǎn)生了一些小小的變化。
“很重要,因為據(jù)我所知,你們早年剛來這里時,也與蛇群井水不犯河水,和平共存過。我得知道,你們究竟是為什么打起來。”
銀露這回沉默的時間更長了。
“我沒必要告訴你?!?p> 唐翊的眼睛玩味地瞇了起來,眼簾下藏著銀露也看不懂的情緒。
“可是一會兒你再不告訴我,說不定就沒機會了?!?p> 銀露聽聞唐翊的話,心中猛然漲起一陣不祥預感。
“你什么意思?”
唐翊將胳膊伸出船外,指向水中,道:
“看看底下是什么吧。”
銀露沖出冰船,振翅飛至水面上,只見水下光線晦朔,但也依稀可見有一條細細的漩渦在旋轉(zhuǎn),漩渦底部是一個漆黑的洞口,不知通往何方。
唐翊的聲音在銀露耳邊響了起來:
“剛剛趁你們圍攻我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叫一條小蛇從暗道悄悄潛行出去了,你來這兒時就不好奇嗎?為什么蛇窟里面只有老弱病殘,那些強一點的蛇妖都去哪兒了?”
事實上,唐翊從開始搜救的那時候起就偷偷叫一條小蛇妖瞅準機會就偷溜出去找大部隊回來,并且一再叮囑他此事十萬火急,必須盡快讓他們趕回來支援,實在不行說她快死了都可以。
只是她也沒料到對方真就對瀾垣他們這么說了罷。
“順便再告訴你一聲,你們巢穴的具體位置,前些天的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摸清楚了?,F(xiàn)在,你不妨猜猜看他們?nèi)ツ膬毫???p> 巢穴!!
銀露腦海頓時如同被人拿大鐘狠狠敲了一下般的驚濤駭浪,立即用力振翅,欲飛回族人身邊去,但唐翊又怎么會讓她那么簡單就得逞,當機立斷甩手一道麻繩,不對!是冰屑!冰屑飛了出去,正中銀露的左翼。
被擊中的翅膀迅速結(jié)上了一層寒霜,隨著兩邊重量的失衡,銀露也歪歪斜斜地墜落了下來。
然后,她突然將目光緊緊鎖在了唐翊身上,那目光仿佛擇人欲噬的獸類一樣。
哎呀......好像做錯了什么......
唐翊尬然微笑,還向銀露招了招手,相信這一定能表現(xiàn)出她與人為善,親切友好的態(tài)度。
然而,天不遂人愿,下一刻,銀露便朝著她俯沖下來,怒喝道:
“我跟你拼了!??!”
......好吧,她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