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宿舍外面有人找你?!陛o導員對我說道。
“是男的,還是女的?”顧寶平樂呵呵問著輔導員。
輔導員沒有回答,看了我一眼就走了。我匆匆下樓,到了宿舍門口,就看著一個上身白色短袖,下身牛仔褲,腳上穿著黑白帆布鞋,短頭發(fā)上戴著一個草莓發(fā)卡的女孩子看著我。不是別人,就是那個盯著手表看的女生。我心里猜了大概,知道她是沖著那塊西鐵城的女士手表來的。
我剛走到她面前,還沒等我開口,她就說道:“你好,我叫任雪,藥學系的。想問問你,我的手表是不是在你那里?”
“手表,什么手表?”
“就是在院長辦公室,你拿出來的那塊手表。那是我的,請你還給我?!?p> “哦,是你的?那就是說那天把我撞倒的人,也是你?”
“嗯,對不起嘛。那天突然有人闖進來,還說自己是巡邏隊的,我本來就有點害怕,聽了之后趕緊跑了出去,所以才撞倒你了。”
“哦,沒事的。我想問問那塊手表,有什么特征么?”
“是西鐵城的,粉色表帶?!?p> “嗯,全對。你等我下,手表我沒有帶在身上,在宿舍里我去給你拿下來?!?p> 我跑到宿舍,卻發(fā)現(xiàn)桌上那塊粉色的手表在顧寶平手里,我讓顧寶平趕緊給我。而顧寶平此時并不想給我,而是想知道找我的是誰。我告訴他,手表的主人來取手表??深檶毱讲幌嘈?,非得說是我和哪個女生留的定情手表。最后實在沒辦法,我就告訴他是我女朋友給我的手表??删驮趶念檶毱绞掷锝舆^手表時,手表的表帶突然斷了,手表重重的摔在地上。等我拾起地上的手表,發(fā)現(xiàn)手表的表盤玻璃上裂了一條縫。
此時,我腦袋瞬間懵了,不知道怎么去跟樓下的任雪交代。蔣濤和方澤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懵了,讓我趕緊帶著手表去跟手表主人解釋。
我對顧寶平發(fā)了一通火,指責他沒事找事。顧寶平賠笑說自己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逗我玩兒。
我?guī)е鴫牧说氖直?,跑到樓下??粗窝┠瞧诖难凵?,我已?jīng)無地自容了。只能拉著她走到一邊,告訴她手表出了點狀況。我跟她解釋后,她拿起手表就哭了起來。我非常內(nèi)疚,但此時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去安慰她。在后來任雪陪伴我的時光里,我才知道這塊手表是她母親留給她最后的念想。而她也是靠著這個念想,一步一步,努力考上醫(yī)學院的。
沒過幾天安穩(wěn)日子,又闖禍了,那時候的我就在想怎么這些倒霉事總發(fā)生在我身上。
這天我特地跑到藥學院詢問任雪的情況,田玲告訴我任雪從那天哭著回來后已經(jīng)兩天沒去上課了。田玲指責我把任雪的手表弄壞后,沒有一個誠懇的歉意。
我腦袋里想著最多買塊新的手表給任雪,也并不知道那塊手表對任雪有多重要。我向田玲要了任雪的手機號碼打算聯(lián)系任雪,帶她去買一塊新的手表。田玲告訴我,任雪家里只有她一個人,任雪的父親在任雪很小的時候就拋下任雪和她母親跟一個女人私奔了,而任雪的母親也在幾年前就身患重疾去世了。田玲讓我自己想辦法,讓我一定要讓任雪恢復以往的精神狀態(tài),否則她將帶領(lǐng)整個藥學院跟我沒完。
我撥通了任雪的手機號,就聽著那頭“嘟,嘟,嘟……喂?”
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著感覺像幾天幾夜沒睡的樣子。我故作鎮(zhèn)定說道:“是任雪么,我是,我是王……生。就是那個……”還沒等我說完,電話那頭就掛斷了。
好嘛,看來任雪知道我的名字。我給任雪發(fā)了條短信,告訴她,我能把她的手表恢復成原來的樣子。這也是因為在跟任雪通話前,我跟孫瀚打了一個電話,把事情跟他說了一下。而孫瀚告訴我,就算買了世界上最貴的手表也彌補不了任雪心里的傷。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一家修表店把手表修好。
我聽了孫瀚的話,將短信發(fā)送給任雪。等了大概有十來分鐘,我的手機收到了任雪打來的電話。我心里咯噔一下接了電話,她問我是不是真的可以把手表恢復成原來的樣子,我當然很有底氣的打起了包票。任雪讓我在女生宿舍樓下等她,我忙又從教學樓跑去了女生宿舍樓。因為教學樓到女生宿舍樓,光步行都需要二十分鐘。我邊跑邊走,邊走邊罵顧寶平的愚蠢,讓我受那么大的罪。
等到了女生宿舍樓,看見任雪那一臉憔悴的樣子,我除了內(nèi)疚,內(nèi)心越發(fā)心疼她起來。我走到任雪面前,接過了她手中的袋子,袋子里裝著那塊支離破碎的西鐵城手表。我告訴任雪,一定會把這塊手表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任雪沒有說話,只是緩緩轉(zhuǎn)身,走向宿舍樓。而此時,我內(nèi)心再次把顧寶平罵了幾萬遍了。
東面城
有些時候,我們總做一些讓人感覺“愚昧”的舉動。但幾十年后回過頭來再看看,恰恰是那些“愚昧”陪伴著我們,讓我們有走下去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