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女人一身雪白長衫,百褶衣袖處紋了一朵血色荼蘼,極襯她的膚色,腕如雪霜,膚若凝脂,這樣的女人,這樣的姿色,即便是閱盡千帆的續(xù)蒼,現(xiàn)任的北君王,都不曾見過。
負(fù)在身后的手,緩慢捻搓,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女人抓住了他的一點,他是個愛惜美人的男人,不論男女,只要是美人,他都喜歡欣賞,喜歡收藏,看著他們在自己的身下碾轉(zhuǎn)哭涕。
想想都是件熱血沸騰的事情。
也只是在一瞬間的事情。那雙皓腕抬起,在他的注視下,猛地往下一沉,周遭的環(huán)境陡然間斗轉(zhuǎn)星移。續(xù)蒼一怔,面色沉如水,腳步連連往后退去,還是遲了一步,那道藍色光芒一如既往的快狠準(zhǔn),直襲他的面門。
光芒散盡,他的手腳已經(jīng)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束縛住。
“你到底是什么人?!”這下,續(xù)蒼收起了輕視之心,沉聲問道。
這個世界上絕對不會再出現(xiàn)珈藍之境!怎么可能!早在百年前,他就已經(jīng)祭奠了自己的靈魂,這個世界上絕不可能出現(xiàn)殺死自己的人出現(xiàn)!
可是眼前的一切又在嘲笑他的無知,連憐憫都感覺到多余。
雪色身影從珈藍光芒中走了出來,在光芒的映襯下,那張姝色雪顏,有著驚心動魄的美艷。
續(xù)蒼咬著牙,眸光像淬了毒,狠狠的瞪著她:“你到底是誰?!”
語氣中的恨意非但沒讓她害怕,反而令她有些激動,她走的近了些,看著他,第一次真正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了:“北君王,我等這一天,真的很久了,我現(xiàn)在高興的有點不知所措怎么辦?”
她面容笑嘻嘻的,還真的像她所說的那般,若不是場合不對,她可能真的會手舞足蹈一番。
多久了?久到她都快記不得自己高興的時候會有什么樣的表現(xiàn)。樓凝,以前是什么樣的人,她好像都快記不起來了。
珈藍光芒像是一條細細的蛇蟒抓住他的手腕,拼命的往他的體內(nèi)鉆去,任他如何的強硬,在絕對強大的力量面前,都只有恐懼和慌張的份。
續(xù)蒼冷笑,額上已經(jīng)開始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你以為珈藍鏡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么?就算你得到了它,你憑什么令它永遠臣服你?!它既然會背叛我,下一次就是你!”
在這一塊天地蒼茫的宇宙盡頭,總有些不為人知的領(lǐng)域。
樓凝作為鬼魂游蕩在世間的時候,也是她最自由的時候,認(rèn)識珈藍夢境也是個偶然。
若不是內(nèi)心強大的恨意,招來了惡之深淵,又怎會輕易重生。
夢想的實現(xiàn),總是要伴隨著巨大的付出和痛苦。
“你怎么可以把我和你混為一談呢?你究竟是怎么把珈藍鏡騙到手的,你自己不清楚么?需要我提醒你么?還是說,朱顏已經(jīng)好說話到連死的權(quán)利都交給你了?”
本來還在尋找一線生機的續(xù)蒼,猛地抬起了頭:“你——”
“哦,你沒有猜錯,我殺你,是為了救朱顏?!彼读藗€笑容,溫柔而繾綣,像是最溫柔的春風(fēng),最明媚的朝日。卻透著最冷然的殺意。
續(xù)蒼終于沉了臉,一瞬不瞬的盯著眼前這張可以稱得上驚艷傾城的臉。雙手雙腳可是滲透絲絲血液,那種噬骨之痛隔了百年再次侵襲而來。
即便是狼狽如此,這個男人身上依舊有著強大的氣場,他冷笑:“原來,你是朱顏的人,那么就好說多了。”
樓凝知道不可能一擊而中,她只是想拖延一下時間而已,魔域在她體內(nèi)被調(diào)動到最大,珈藍鏡的重壓加上她魔域的傾力一擊,即便不能讓他當(dāng)場而斃,至少能重創(chuàng)他。
珈藍幻境之中,天地變色,兩道毀天滅地的力量碰撞之間,余波蕩漾,所過之處,無一生物。
從珈藍鏡中逃脫而出,樓凝一刻不停的往霧都而去。半路遇到南蕭,他人還沒來得及吐槽,那道身影踉蹌半步,嘭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南蕭臉色一變,朝后連打幾個手勢,幾道黑色身影往各個方向四散而去。
他抱起她,低頭看了一眼她蒼白的臉色,手下黏膩的觸感令他皺了皺眉,腳下不停,直往西而去。
等樓凝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上的星星還挺閃亮。頭一偏就對上南蕭那雙滿含戲虐的眼睛,他嗤笑:“還以為你就這么一睡不醒了呢,正準(zhǔn)備找個地給埋了?!?p> 她想坐起來,奈何身體一點力都使不上來,南蕭嘆了口氣,認(rèn)命的過來扶起她,拿了水囊遞到她嘴邊。
喝了幾口水,喉間不再干裂疼痛,“我睡幾天了?”
“三天?!?p> “到哪了?”
“再過兩日可至霧都邊鎮(zhèn)了。”
樓凝沉吟了會,“他應(yīng)該也受了傷,時間不多,你去霧都跟長依會合?!?p> 南蕭皺眉:“幾個意思?你這是又打算干什么?他雖然受了傷,但是目前來說,我們還不確定他受傷的程度,萬一他能支撐著回到中州怎么辦?別忘了,這里是他的地盤?!毕肓讼?,他還是出口警告:“樓凝,我可告訴你,我南蕭是不會為他人做嫁衣的,你要是有什么計劃瞞著我——”
“放心。我的計劃是殺了續(xù)蒼?!彼晕⒕徚讼?,雙手撐著地面,坐直了身子,“中州這塊地,你南蕭想拿下,那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在殺死續(xù)蒼之前,一切都是廢話?!?p> 南蕭冷笑:“你以為我是那么白癡的人么?你身邊那個肱股之臣,叫什么來著,文長依是吧,真以為我不知道他是誰?中州以前真正的北君王,要不是長了那一副令續(xù)蒼垂涎的模樣,他還能逃出去?!怎么,現(xiàn)在你這算是為了他,單槍匹馬殺回來要給他奪回領(lǐng)土?呵,還真是沖冠一怒為禍水了?”
樓凝:“······”
兩人沉默半響,樓凝嘆了口氣,“不管怎么說,先解決了續(xù)蒼再說吧?!?p> 南蕭:“你以為我不想解決?!”
樓凝:“······”
他梗著脖子不太想理她。
“你這是餓了幾天了?”
南蕭猛地轉(zhuǎn)過頭來,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兩人的鼻子幾乎靠在了一起,他一雙眼睛沉沉的看著她,聲音中有怒到極致的冷笑:“潁州的兵符你給了文長依,你說你沒殺死續(xù)蒼也就算了,你要直取中州王都那也無可厚非,可你合著用計讓金川和西江打起來算怎么回事?你是瘋了,可本王沒瘋!腦子還沒糊涂!你······”
他雙眸微微睜大。
她傾身半摟著他,在他耳邊低語:“你有想過若是殺不死續(xù)蒼會有什么后果么?”
在感覺到他僵住的身體后,她才繼續(xù)道:“放心,看著陣仗大,沒什么傷亡人數(shù)。我現(xiàn)在就怕瞞不了續(xù)蒼太久?!?p> 南蕭不是笨人,她的話一說,他便明白了,她是想用亂中取勝。假如他們沒能殺了續(xù)蒼,換句話說,三個人不幸回不去,那么東原一片混亂的情況下,續(xù)蒼也暫時分不出精力攻打東原,他會等東原亂的差不多了再出手。
只是,傷亡不多,遲早會引起那人的注意。
見他終于消停了,她腦袋往他胸膛上一擱,有氣無力道:“好了,你吵的我頭疼,讓我歇會,然后再趕路?!?p> 南蕭額頭猛地抽了兩下:不是,誰忒么的一聲不吭悶聲干大事的?有事就不能商量著來么?
他也不想想自己前段時間進進出出安排退路的時候也沒想和樓凝商量著來。
想了一會,他又要跳起來了:“不對呀,我們都死這了,外面打成一團,最后不還是給續(xù)蒼劫了?”
她低低的笑出聲:“放心吧,他不死我也要讓他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