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夏蟲不可語冰
可是天底下哪有這么巧合的事情呢?
尤其是對在商海沉浮了這么多年的人來說,所謂巧合?呵呵,那不過是童話故事里編纂出來的遙遠(yuǎn)夢幻罷了。
“喲,今天傲朗的股價,似乎又是一路飄紅?。「悼偰梢苑判睦?!”
站在傅曉身邊的助理,突然高聲開口這么一說,不管是有意還是無心,站在傅曉邊上的杜超都不可能聽不到。
“哎!怎么能有了這么一點(diǎn)小成績就沾沾自喜呢?股價這種東西,每天不就像是坐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的么?怎么能當(dāng)真呢?”
說到這里,傅曉稍稍停頓了一下,默默轉(zhuǎn)頭,把視線放到了杜超身上。
“杜總,您說我說的對嗎?”
這算什么?直接挑釁?公開戲謔?肆意踐踏自尊了么?
“呵呵……”
既然是這樣,又何懼撕破臉皮呢?
只是這兩句話,就想挑起杜超的怒意,顯然,傅曉的火候,還差了遠(yuǎn)。
“傅總說的是,股票這種東西,本身不就是前一秒還在高歌猛進(jìn),全線飄紅后一秒說潰敗,就潰敗了么?畢竟,這種燒錢游戲,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和膽量,玩得起的?!?p> 這一巴掌,還的響亮。
聽的此刻站在杜超身邊的助理,都差不點(diǎn)沒憋住。
看著傅曉被氣綠了的那張臉,杜超的助理差點(diǎn)不客氣地直接笑出聲來。
“我……”
“好了,傅總,實(shí)在是不好意思,最近到了我們云鼎的業(yè)務(wù)旺季,公司事務(wù)實(shí)在繁雜,我先走一步,你慢慢欣賞,不饒雅興,不必相送?!?p> 杜超說完,直接轉(zhuǎn)頭就走,根本沒有再給傅曉任何一句說話的機(jī)會。
“哼!老板!這個杜超真的是不識好歹!說話居然這么無禮!一點(diǎn)教養(yǎng)都沒有!”
傅曉此刻臉上的反應(yīng),其實(shí)倒沒什么,只是傅曉身邊的助理,卻是已經(jīng)沉不住氣了。
“正常?!?p> 傅曉深吸一口氣,淡淡一笑,似乎根本不在乎剛剛杜超和自己說的那些話。
“這段時間,因?yàn)橘|(zhì)量曝光帖的事情,都已經(jīng)夠杜超焦頭爛額地忙活一陣子了,他現(xiàn)在充其量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罷了,自從丑聞曝光之后,整個云鼎現(xiàn)在都幾乎門口羅雀,哪里還有什么接不完的業(yè)務(wù),不過都是他美好想象罷了,可惜啊,畢竟不是誰都可以生活在新聞聯(lián)播里的啊!”
鼻息間傳過一絲不啻一笑的聲線。
“不過你也沒必要把太多心思放在云鼎身上,就憑杜超?呵呵,我可從來都沒有把他正眼當(dāng)做過是我的對手?!?p> 傅曉微微瞇起眼睛,一道寒芒從眸子里一閃而過,嘴角勾勒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老板,當(dāng)心頭!”
從股票交易所出來,杜超的助理趕緊幫杜超打開車子后排的座位,請杜超上車。
“師傅,回公司?!?p> “好的?!?p> 上車之后,杜超一路上始終一句話不說,臉色陰沉,望著窗外不斷倒退的風(fēng)景,視線凝重。
“老板……”
杜超的助理實(shí)在是看不下去,打算說兩句好聽的,安慰一下自己的老板。
“這段時間股票收盤跌停,都是可以理解的,過段時間就會好了,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畢竟勝敗乃兵家常事,股票票價起起伏伏,也是自然規(guī)律嘛!”
“呵呵……”
助理的話才剛剛說完,杜超的冷笑,就讓他把剩下想說的話,直接給咽回到了肚子里。
“你難道就不好奇,為什么這段時間,我們云鼎的股票,會一直這么無下限地往下跌么?”
杜超猛得轉(zhuǎn)過頭,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瞬間平添了三分怒意。
“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因?yàn)椤罱臉I(yè)務(wù)量驟減的原因么?”
“呵呵……果然……”
不過四個字,倒是讓助理更加聽不明白杜超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老板……果然……什么?”
助理問話的時候,都開始變得有些小心翼翼,謹(jǐn)小慎微起來。
“果然《赫昌集團(tuán)旗下暢銷飲料品牌涉嫌添加人工色素》這個標(biāo)題玩的障眼法,把云鼎自己人都玩的給蒙蔽了眼睛。你們可以選擇性地忽略自己不想看到的東西,難道消費(fèi)者也可以么?難道文章里就沒有含沙射影地提到我們么?”
“提到我們?”
此刻,杜超緊緊皺著眉頭,看著面前滿臉問號的助理,很顯然,就算他不回答,杜超都已經(jīng)看出了他的答案。
“可是老板,文章里并沒有直接提到我們云鼎集團(tuán)這四個字啊!咱們也沒必要這樣去對號入座吧?!?p> 杜超聞言,只無奈轉(zhuǎn)頭,重新把視線拋向窗外。
所謂夏蟲不可語冰,大概就是這樣道理。
“我們不對號入座,不代表消費(fèi)者不會,最近不斷下滑的銷量,還有各種充斥在周圍的奇怪論調(diào),你們可以做瞎子聾子,我可以么?競爭對手可以么?罷了罷了……”
擺了擺手,搖了搖頭,杜超不愿意再和助理解釋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的東西。
“你不要再說話了,讓我安靜一會兒?!?p> “好的……老板……”
助理委屈的低下頭,也許到現(xiàn)在,都想不通為什么自己好心安慰,卻換來一頓橫眉冷眼吧。
“迦南?”
從上車開始,時迦南坐在靠窗的位置,就沒有和林若說過一句話。
思緒里,想著念著的,都是關(guān)于安以沐的那一聲“南”。
那個字,好像把自己已經(jīng)埋葬了多年,連碑冢都刻好了的過去生生扒開,帶著骨頭連著肉,也要從墳里拔出來一般的痛。
只是,這一次,終于,不是時迦南看著安以沐的背影離開,而是安以沐看著時迦南的背影離開,終于,只這一件事,是五年來,他最想對安以沐做的事情。
然而,真的做完之后,心里仿佛也沒有想象的那般舒暢。
也許報復(fù)不會讓人快樂,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想去報復(fù),猶如一種身體的本能反應(yīng)一般,猶如條件反射一般,已經(jīng)刻進(jìn)了他的骨髓里。
“嗯?”
林若叫了兩聲,才拉回了時迦南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