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村離白水鎮(zhèn)還是比較遠(yuǎn)的,除了節(jié)假日和寒暑假徐國梁都是在學(xué)校分配的宿舍住,如今寒露在鎮(zhèn)上讀高三,也是跟徐國梁擠在小宿舍樓里。
二人平時吃飯是去食堂湊合,要是寒露會做飯的話,她還寧愿自己做,還省點錢,可惜不管是以前的徐寒露還是現(xiàn)在的徐寒露都不會。
因為作息時間不同的原因,徐國梁給了寒露一疊飯票,父女倆從沒有在學(xué)校一起吃過飯,所以她是徐國梁女兒的事沒多少人知道。
“爸,聽同學(xué)說鎮(zhèn)上書店到了新書。我晚點再回家,你給媽說一下”。
今天是周五,學(xué)校都放假了,除了一部分同學(xué)選擇留在學(xué)校補課,當(dāng)然補課不是免費的。
很多老師為了貼補家用,直接放棄節(jié)假日在學(xué)校補課,可徐國梁卻不會,他骨子里有點小清高,不會為了補課費就不回家。但他也不是不近人情的那種,一般他的學(xué)生在家學(xué)習(xí)遇到問題,都可以到他們家來,一待就是一天那種。
給她爸說了,寒露就拿起書包向書店沖了,這個年代書籍是很珍貴的,大部分人是不會花錢買書看,一般都會選擇到書“蹭”書。
書店上新書,想都不用想肯定有很多人。
到了書店,寒露直接進不去,在外面徘徊了許久,最終選擇了放棄……
走在大街上,微風(fēng)輕輕吹過她的臉頰,她張開雙臂享受著秋風(fēng)的洗禮,一切的不美好都被沖刷了。
突然,寒露在一個玻璃櫥窗外駐足,里面一架鋼琴安靜地躺在墻角。
寒露想起了上一世的種種,手指也是不聽使喚地做出彈鋼琴的動作,雖然是無實物表演,可還是讓人感覺優(yōu)雅。在這年代感十足的大街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同學(xué)?你會彈鋼琴!你可真是我的救星喲!我是這家樂器店的老板,有位夫人想買鋼琴要試音,可這東西是我從香港那邊拉過來的,我哪里會彈這個東西啊,那位夫人也是外行人,不如你幫忙試一下音,你放心這個忙絕不是白幫的”!
這個老板看著不像個圓滑的生意人,倒像個考究的文人。臉上戴著一個蛤蟆鏡,上身穿著黃色的西裝,褲子是的確良的西裝褲。說話也斯斯文文的,給人的感覺很舒適。
送錢拿有不要的道理,不過是簡單的試音罷了,寒露點頭表示應(yīng)下了。
不得不說,這個老板的品味還是十分不錯的,整個樂器店的裝潢都顯得高端大氣,顯得與周圍的小鋪面格格不入。
店里不少人在挑選樂器,不過一般都是中式樂器,像鋼琴這種樂器在全華國都沒普及,更何況是白水鎮(zhèn)這種小地方。
寒露被老板領(lǐng)到那位夫人面前,對她點了點頭表示可以試音了。
寒露也在偷偷打量那位夫人,她以為對面會是一個非常盛氣凌人的貴夫人,但明顯在她意料之外。
她穿了一件花格子襯衫,一條黑色的確良喇叭褲,一頭微卷的大波浪。長相其實不是很驚艷,而且面容給人有些愁苦,但整體給人的感覺還是很舒服的。
這樣的形象,寒露還真看不出她就是那位要買鋼琴這種又貴又不實用的樂器的人。
寒露禮貌地對她微微一笑,坐到備好的凳子上。
寒露彈了一曲理查德的《給艾德琳的詩》,就是因為這首曲子,理查德名揚國際。
如果說鋼琴是稀少的,那么會彈鋼琴的人就更稀少了。
音樂一響起,在場的挑選樂器的人放下樂器,紛紛過來圍觀。
店老板和那位“夫人”也聽的很入迷,在音樂面前,人們都敞開心扉聆聽最真實的自己。
鋼琴發(fā)出的美妙音樂不止回蕩在樂器店,更環(huán)繞在人們的心中。
一曲收尾,大家都毫不吝嗇地鼓掌以示驚嘆。
“夫人,這臺鋼琴無論是音準(zhǔn)還是音色都很不錯,是值得購買的”。寒露緩緩開口。
那位夫人對樂器老板點點頭,老板剛準(zhǔn)備去給她找人搬鋼琴,結(jié)果卻被店里的人纏住了。
無非就是大家都被鋼琴的美妙吸引了,找老板就是想要買下那臺鋼琴,可是這臺已經(jīng)被訂了,但那些人又纏著不放,老板只有打著哈哈說下次再多進幾臺。
沒別的事做,寒露就在店里到處轉(zhuǎn),沒想到這里的樂器還是挺全的。
“你好,我姓李。你叫我李阿姨就好了,是這樣的,這就是給我女兒買的鋼琴,我想聘請你當(dāng)她的鋼琴老師,至于酬勞方面,我也不會因為你年紀(jì)小就虧待你的,你看怎么樣”。
沒想到那位夫人突然站到寒露的面前,向她伸出了橄欖枝。
雖然這位李女士也是誠心想聘請她,可寒露卻也分的清輕重緩急,如今好好學(xué)習(xí)考大學(xué)是大,又有和杜欣的約定,也只能拂了李阿姨的好意了。
寒露很有禮貌地先道了歉,“李阿姨,謝謝您的好意,我現(xiàn)在正是高三,學(xué)業(yè)要緊,所以不好意思了”。
李女士反倒更欣賞她了,“我女兒今年也是高三,你們周末不是沒課嗎,周末給她上課就行,其實她呀就是想學(xué)習(xí)一下,不求多精通,要是能把一首曲子彈完整就可以了”。
這邊有李阿姨好意相勸,一邊又是金錢驅(qū)使,寒露最終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
她一想到她媽那蒼老的面容,就很心疼,能幫她減輕一些負(fù)擔(dān)她心里也好受一點。
李女士用店里的紙筆給寒露留了聯(lián)系方式和住址,就先走了。
寒露看著紙條上的名字出神,這世上的事還真是巧合,那個女人叫李玉梅,上一世她奶奶也叫李玉梅。
寒露想了一下,她媽媽在這個時代應(yīng)該才幾歲,她又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實在想多了。
樂器店老板很講信用地給寒露拿了工資,足足有二十塊,寒露也沒推辭,二十塊跟一臺鋼琴和好幾臺訂單比起來那是九牛一毛,這是她應(yīng)得的。
寒露拿著二十塊“巨款”出了樂器店,走路都感覺十分輕快。
店門外有個小伙子,一直盯著她,臉不知道因為什么憋得紅紅的,寒露覺得他有點眼熟,又想不起是誰。
寒露也沒管他,直接昂首闊步地走過去了。
“等……等等一下,那個……徐寒露同學(xué),你……你你彈琴真好聽”!那個小青年追著趕了上來,從背后叫住了寒露。
寒露看半天才發(fā)現(xiàn)這個人竟然是班長梁有才。也不怪她不記得這個人,主要是梁有才確實很容易讓人忽略。
他滿臉都是青春痘,唯一的亮點就是那雙眼睛了,明亮。而且這人十分呆板無趣,除了工作能力強悍之外,實在沒有能讓人記住的理由。當(dāng)然,除了那些老師,這種人雖然不能吸引同齡人的眼球,確是老師的好幫手。
“謝謝,你是來這里買樂器嗎”?寒露很有禮貌地回復(fù),雖然自己是想了很久才記起來的,可也不能傷了人自尊不是嗎。
梁有才搓著手,有點不好意思,“我是寫完作業(yè)來幫我爸看店的”。
呃呃……
寒露表示:……他和樂器店的老板根本就不像父子!梁老板溫潤大氣,梁有才……
寒露從玻璃櫥窗看了一眼樂器店掛著的鐘表,表示自己急著回家,就跟梁有才說了再見。
畢竟再聊下去寒露怕自己會說出傷及他自尊的話,還是先溜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