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余生的回味綿長是十八歲的驚鴻一瞥。
寒露一大早起來,在食堂吃過早飯后就準備去杜家了。
途徑新華書店時,寒露想起來自己還有新書沒看,看了一眼書店墻上的掛鐘,現(xiàn)在八點鐘,約定了九點到杜家,還有時間可以去看看。
寒露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低估了他們的行動力,新書基本上都被借完了。
所有的西方名著一本不剩,寒露在新書區(qū)那零零散散的書架上搜尋著,碰碰運氣,說不定還有值得看的書。
寒露正認真找書,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來,她條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沒想到踩到了那人的腳……
她連忙轉過身,跟人家道歉。
“不好意思啊,你腳沒事吧”?畢竟已經踩了人家的腳,也不好再說自己不是故意的了,寒露覺得腳要緊!
那人只說了一句“沒事”,然后就把寒露之前那個位置上的一本《美的歷程》那本書拿走了。
那個人高高瘦瘦的,人長得也不錯,看著也挺正氣的,但這些跟寒露都沒什么關系。
又找了一圈,發(fā)現(xiàn)確實沒有好看的書了,整個大書架剩下的大多都是寫戰(zhàn)爭時期的書,寒露還真沒多大興趣。
她又看了一眼掛鐘,已經八點半了,要趕快去杜家才行。
經過門口時,她又被叫住了……
“同學!你等一下,請問你身上有帶錢嗎”?是剛才那個男生。
寒露有些莫名其妙,自己與他并不認識,別說是她了,就是他自己也有點臉紅。
“你能借我兩塊錢嗎”!他很緊張,又有些堅定。
寒露身上確實有錢,不過借給一個陌生人,她還沒那么慷慨。
“我的確有帶錢,可你也知道,沒有誰會借錢給一個不認識的人”。
那個人愣了一下,而后從手腕上把手表取了下來,交到寒露的手里。
“我叫宋勉陽,是白水中學高三二班的,我把這塊手表抵給你,你看行嗎”?原來是二班的,寒露看了一下手表,是東方雙獅。
“我是高三一班的徐寒露,手表我就先拿走了,吶,這兩塊錢給你。先說好,明天上學直接把錢帶給我,當然我并不介意你用雙獅來抵債”。
東方雙獅貴得令人作舌,最少都是一千塊左右,而且還得托關系才買得下來。相信這位宋同學也不想因小失大,寒露給了他一個露出八顆牙的笑,把表戴好,就走了。
留下一個被笑容晃瞎了眼的宋勉陽,看著書桌上的兩塊錢發(fā)呆。
寒露到杜家時,杜欣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你可算來了!我已經可以跟著曲譜彈一些簡單曲子了,你聽聽我彈的怎么樣”。杜欣激動地拉著寒露求表揚。
杜欣彈的是“蟲兒飛”,倒是沒錯音,就是彈得不流暢,不得不說她在音樂方面的天賦還不錯。
不過有一點寒露有點不解,她昨天只教了杜欣鋼琴的入門知識,今天她就會彈一點了,而且連指法都有模有樣的,這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這樣想著,寒露還是把心中的困惑問了出來,“杜欣,我記得我昨天只教了你認識鋼琴琴鍵吧”!
杜欣看著寒露撓頭疑惑又有點不可思議的樣子,瞬間一臉驕傲。
“嘿嘿,是我表哥聽說我要學鋼琴給我送了書,還指導了我一下,誒我沒有彈錯吧”?
寒露心下了然,杜欣理解能力非常不錯,對書上的知識理解得很快,并且肯下功夫練習。
她都不用猜,杜欣昨晚肯定練習了很久,因為她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已經暴露了。
寒露翻了翻曲譜,上面不止有不同難度的曲譜,還有學鋼琴的方法以及個人批注的見解。嗯,還有字挺好看的。
看來她表哥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寒露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這本書不錯,你多看看,我相信不久你就不需要我這個老師了”。寒露給的評價很高。
“不過你也不要太拼了,今晚早點休息,別太急了”。寒露指著自己的眼睛下的位置說到。
杜欣臉一紅,暗自吐了舌。
“那好,我們今天不練琴了。我們復習功課,對了,明天就出成績了,你別忘了我們的賭約啊”!她正色到。
寒露十分配合,“到時候你輸了可別哭鼻子哦,杜大小姐”。
“我才不會呢,要是你輸了,我可不會安慰人啊”。
…………
杜欣覺得自己小看了徐寒露,明天她可能真的會輸。
她們兩人一起做練習題,她遇到了一個自認為很難的題,準備看書找一下怎么解,誰知道徐寒露看了一眼,直接把步驟和答案寫了一下,還給她講了具體怎么做這道題。
她看得是目瞪口呆,差點抱著寒露大腿喊大佬求帶了。
寒露覺得好笑,在學校的杜欣和在朋友面前的杜欣分明是兩個人。
學校里她宛如高嶺之花,在朋友面前就原形畢露了。
“你真厲害”!杜欣由衷地贊嘆。
對于好朋友寒露也沒什么隱瞞,默默來了一句,“我爸是徐國梁”。
…………
“平衡了平衡了,誒,上一屆的狀元不會也是你家的吧”?
杜欣死亡發(fā)問,徐寒露為她默哀。
“他是我弟弟”。
…………
杜欣:……
這下杜欣已經肯定了,就算徐寒露發(fā)揮失常自己也不會贏。
兩人繼續(xù)做著作業(yè),只是其中一個人的心情有點復雜。
眼看天邊都暗了下來,寒露看了看手表,居然已經六點半了。
杜欣這才注意到寒露手腕上的表,她總覺得她在哪見過這塊表,可一時又想不起到底在哪見過。
知道了時間,寒露就要告別,杜欣連忙穿好鞋子,剛好跟著她出去吃飯。
沒辦法,李阿姨今天有事不在家,要晚上九點鐘才回家,本來請的阿姨做飯,可杜欣嫌她做飯齁咸,中午吃了一頓,下午說啥也不想吃了,就直接讓她回去了。
兩人在解放街的一家面館吃了面,杜欣就直接回家了。寒露慢悠悠地在街上走著,誰知突然就下起了雨。
她只有跑到屋檐下躲雨,想著等雨停了再回去,誰知這雨卻越下越大。
正當她一籌莫展時,頭頂多了一把傘。
是梁有才。
他手上撐著一把傘在寒露的身后站著,手里還有一把傘。
他把手上沒打開的傘遞給寒露,臉上還掛著憨憨的笑容。
寒露接過傘,她真的很感謝梁有才。
“我剛才聽到廣播里說要下雨了,你剛經過我們店,我看你沒帶傘……”
寒露打開傘,與他拉開了距離。
“謝謝你,梁有才。我欠你一個人情,時間不早了,我先走啦,明天見”。對方沒挑明,寒露也不能自作多情,權當欠了他一個人情。
等寒露走遠了,只看得到小小的一點時,梁有才才失落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