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喝口水吧!”畫屏取過齊爾捧著的茶盞,送到三娘手邊。三娘坐起身來,接過卻也不喝,只笑著調侃道:“畫屏,為何每次我生病醒來你都要我喝口水啊!”
畫屏心中焦急,不想三娘此刻還有心開自己玩笑,一時氣惱,便拿出蘇大夫的話來:“姑娘不是跟蘇先生保證必會遵醫(yī)囑,從醫(yī)命嗎?姑娘這樣透支自己的身子,往后待要何如!”。三娘看著畫屏,再看一眼手中茶盞,默默抿上一口。
“畫屏莫惱嘛!看我乖乖聽話。”三娘輕輕分辨一句?!肮媚锉闶沁@般聽話的?這噩夢一個連著一個,叫了這般久才把姑娘叫醒,姑娘是真想像蘇先生說的……”畫屏不再說話,只這訓人的氣勢更加。
噩夢嗎?確是噩夢,這夢中所夢,其情形雜亂無章,卻也不是毫無根據(jù)的。那位如夫人與自己纏斗五年之久,三娘自問,她有無可能在自己同母親回金陵前便朝自己和母親動手呢?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夙夜思慮,心心念念的這些個事,自重生伊始便是三娘心間一根緊緊繃著的弦,片刻不曾放松。
“齊爾,去叫羅媽媽來,要快。”三娘突然開口吩咐齊爾。畫屏不意三娘突然嚴肅,也顧不得與三娘生氣,開口詢問:“姑娘,怎的這般著急見羅媽媽?”三娘搖頭嘆息:“希望是我想多了?!?p> 羅媽媽來得也快,進門便問:“姑娘怎的這般著急?”三娘也直接:“媽媽,上次你說隨侯爺前來接我們的人中有刻意與你相交?”羅媽媽立馬答道:“是,隨侯爺前來的人除卻侯爺慣用的那幾位,其余的都是如夫人安排下的,姑娘也吩咐過警惕侯府中人?!比锬抗飧裢庹J真:“媽媽可有何發(fā)現(xiàn)?”
羅媽媽正色直言:“因著千般防備,目前為止,并未發(fā)現(xiàn)他們有機會下手。”三娘喃喃低語:“原是如此!”隨后抬頭看向畫屏:“你再去一趟蘇先生那里,問問他有沒有什么是可致人精神受損的毒物?”
除開三娘,在場三人無不詫異。羅媽媽最先反應過來,語氣干澀:“姑娘的意思是?”三娘微微點頭,隨后羅媽媽立刻道:“畫屏,別愣著,快些去問問!”畫屏此刻才反應過來,立刻匆忙出門去找蘇大夫。
羅媽媽此刻已然冷靜下來,與三娘細細回憶連日來的各種異常。“姑娘,一月之內,你便連病兩場?!绷_媽媽緩慢開口:“且這兩次次次都病的又急又快,是媽媽失察,還望姑娘責罰。”話畢便跪伏在地,三娘見此,急忙說道:“齊爾,快些把媽媽扶起來?!?p> 看著羅媽媽坐下,三娘才開口說道:“媽媽緣何如此,此事哪里就是媽媽失察。便是三娘自己開始都未曾往那個方向想過,何況媽媽機敏,想來為三娘為母親已經擋了無數(shù)災禍了?!?p> “姑娘何出此言?”
三娘明白羅媽媽問的是什么,卻答非所問:“媽媽何以見得這幕后之人定是侯府里那位如夫人呢?”隨后三娘便不再說話,只細細串著這其中細節(jié)。
照理說,如夫人下手該是沖著母親才是,畢竟自己只是個小丫頭,不足為慮,那么為何兩次中招的都是自己?再就是以如夫人的聰慧,想來是明白寧海侯專程來接自己和母親回府的用意的,是以她為何要冒著惹怒夫君的危險,就只為對付自己和母親?再就是寧海侯,他到底知不知曉這其中的事情。
倒著往回想,若寧海侯不知,那只自己中招便解釋不清,畢竟除卻初至寧安那日的午膳,自己同他便是日日一同用膳的。
如此便可解釋了,寧海侯必是了解如夫人的,甚至他有故意透露自己去寧安接自己和母親內情的立場,那么他如何要這么做呢?輔國公府起復在即,妻強夫弱,寧海侯忍不了吧!那么假借妾室之手,行自己方便,倒是極好的順水推舟之法。
也就是說這一切都發(fā)生在寧海侯的首肯之下,三娘心間冷笑,原是看母親本就體弱,再看自己不好對付,是以寧海侯當機立斷,在自己并無防備的情況下,來了第一擊。
羅媽媽細細品匝三娘剛剛回答的問題,半晌才反應過來:“姑娘,蘇先生也是侯爺帶來的人啊,姑娘不怕他……”
三娘低眉淺笑:“不怕,蘇先生仁心。”看著三娘此刻還笑得出來,羅媽媽不免一陣心驚,連自己一個局外人都不可自抑的心涼。看著三娘嘴角恰到好處的笑意,羅媽媽緩緩試探道:“所幸,姑娘并未曾將他放在心上。”三娘自知他便是寧海侯,輕笑出聲:“誰將他放心上!”
羅媽媽愣了片刻,才遲疑道:“那夫人?姑娘可有話要叮囑秦嬤嬤?”
“不必,母親現(xiàn)在有孕在身,秦嬤嬤自然看得緊?!比锵氲綄幒:畹弥赣H有孕時奇怪的表情和那句莫名的怎么會,一時有些恍神。喃喃自語:“遺漏了什么嗎?他的反應怎會是那般奇怪?”
“媽媽,得知母親有孕的消息時,你可有看到侯爺?shù)姆磻???p> 羅媽媽凝神細想,隨后才慢慢開口:“因著夫人有孕我們著實意外,是以注意力都在夫人身上,經姑娘這一提醒,細細想來,侯爺這般反應著實奇怪?!?p> 三娘低語:“一定是我疏忽了什么?!蓖蝗唬姽饣鹗g羅媽媽便想清楚了這其中關鍵,侯爺這是不想要孩子呢!見羅媽媽了然于胸,三娘開口問道:“媽媽想明白了?”面對三娘詢問,羅媽媽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開口,半晌才開口回答:“姑娘不必問,侯爺?shù)姆磻臀覀兯氩o關聯(lián)?!?p> 見三娘面色疑惑,羅媽媽以更加肯定的語氣告訴三娘并無干系。三娘見羅媽媽不肯詳談,只好撂開不提。“姑娘,蘇先生來了!”羅媽媽正欲跳開這個話題,畫屏便急忙開口:“去時蘇先生正在歇午覺,叫了好半天才醒。把姑娘的話一說,蘇先生便立刻趕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