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畫屏送了蔡娘子出門回來,進(jìn)屋便瞧見三娘正坐在美人榻邊想著些什么。三娘倒也沒想其他,不過是一遍遍回想著金珠兒方才來回的話。眼下來看,基本可以斷定金釧兒看到的那個(gè)男子必是寧海侯了。若是大夫人犯錯(cuò),想來不至于這般委屈自己,她從骨子里就是驕傲的,這點(diǎn)毋庸置疑。那么,更能說得通的就是有求于寧海侯了。
既如此,也不知大夫人跪下時(shí)心底是何等滋味。只是比起一個(gè)人面前的小難堪,真叫這等亂了倫理綱常的事兒傳到老夫人耳里,那才是真正的跌到骨子里去了。雖然大夫人大概率是相信元娘并不會真這么做,畢竟真捅出來元娘自己也落不下什么好。
只是元娘原話便說的分明,若不按照她的要求她便要把這消息透露給周老夫人,是以大夫人并不敢大意。且自己前腳剛出映楓軒,后腳便有小丫頭去了幽篁里。正是這番動(dòng)作,才叫大夫人真正意識到元娘的不同。元娘也算是長大了,再不似前些日子的莽撞,因著這份別樣的心機(jī),反而叫大夫人全情投入應(yīng)承下的事兒里。
正如三娘所料,大夫人此刻正跪倒在寧海侯面前,不為他求,旨在游說。那日從元娘院子里出去回到她自己的玉華院之后,大夫人在院內(nèi)待了足足有五日。事情需得一件一件來做,退親之事,倒也不難。
三娘看了看身邊的畫屏,隨后輕聲問道:“畫屏,你說眼下大夫人是不是尤為頭疼?畢竟元娘手里握著那么大一個(gè)把柄,且還有很明顯的跡象她還透露給我知道了,大夫人眼下該頭疼的吧!”
畫屏彎唇笑笑,隨后朗聲道:“是得疼一陣子的,這難的便是嫁與平王殿下??!眼下平王殿下膝下平添一子,個(gè)中奧妙自然是有腦子的人都品得出的,尤其是皇孫的名字,更是貴重異常。如今朝平王妃這位子使勁兒的人不在少數(shù)?。 ?p> 三娘聽著畫屏的話,贊許的點(diǎn)點(diǎn)頭,隨后繼續(xù)點(diǎn)撥道:“對,難的便是嫁與平王!便是不考慮這些外因,便從寧海侯府自身來說,也是不易的。侯府是跟了十三皇子寧淵的,大夫人也曾是出謀劃策的人,不得不說他們這一步走得險(xiǎn)卻也高!如今叫大夫人改弦易轍,她應(yīng)是連自己那關(guān)都不好過的?!?p> 說到此處,三娘微微瞇上眼睛,戲謔的看了看畫屏:“既認(rèn)了主,雙方為安心計(jì),自然要想個(gè)法子把這關(guān)系做實(shí)了,而聯(lián)姻,永遠(yuǎn)是最優(yōu)選擇,是以他們一開始挑中了元娘。不巧的是,被我給截了胡,元娘心底怎能甘心只做一個(gè)普通的世家夫人呢?”
見三娘眸色靈動(dòng),畫屏便知三娘這是有心調(diào)笑,微微抿唇,隨后笑道:“瞧姑娘這般模樣,想來是嫁時(shí)屹時(shí)公子頗有把握??!”三娘搖頭笑笑,隨后輕笑:“我做的每件事你都看在眼里,元娘嫁不成寧淵也是我暗地使力,你怎知我對寧淵無心呢?許是鐘情時(shí)屹并非為真呢?”
話未說完,三娘自己便先笑出聲,半晌才正色繼續(xù)說道:“如今,寧海侯府明面上不偏不倚,誰家不站,算是純臣!若把元娘嫁了過去,明面上便算是站了隊(duì)!”
畫屏接著三娘未盡的話:“暗地里,侯府卻是早與十三皇子結(jié)了盟,許是已有些糾葛也說不定!這般舉動(dòng),不得不叫人深思!姑娘,一臣不事二主,侯爺既一開始便擇了十三皇子,說明此事在侯爺那多是要被駁回的。所以,大姑娘便找了你幫忙,只是你也左右不得侯爺?shù)臎Q定?。 ?p> 靜靜的聽著畫屏說話,三娘慢慢的趴在了案幾上,待畫屏說完,三娘才慢慢開口:“這便是你不如元娘的地方。你忘了,上次方嬤嬤便是寧淵替我懲處的,再來最重要的是輔國公是我外祖父,眼下最得圣上信任的便是外祖父了,若侯爺實(shí)在不松口,一道圣旨便叫寧海侯府動(dòng)彈不得!”
畫屏眼睛一亮:“姑娘,你也有心如此?”三娘輕笑,隨后偏頭看著畫屏:“有何不可?”畫屏知曉三娘一向有主意,只是一時(shí)卻也想不明白三娘這是作何打算。只是如今的畫屏道也習(xí)慣自己去想,三娘也不著急,只靜靜地等著畫屏。
半晌,畫屏低呼出聲:“平王殿下有子,且是嫡出,更是圣上眷顧的孩子!再就是平順侯府自是想再嫁女續(xù)弦,若大姑娘進(jìn)門,那么平順侯府雖不可干涉過多,卻因著皇孫外家這一層天然的身份,往后必得有數(shù)不盡的眼睛盯著大姑娘?!?p> 說完微微喘氣,隨后繼續(xù)道:“便是平王殿下有幸上位,只憑皇孫這嫡長便可壓了大姑娘孩子們一頭,更何況平王殿下與先平王妃鶼鰈情深,這唯一的孩子更是滿心歡喜,占了嫡長,還得寵,大姑娘這費(fèi)盡心思也得不了多少啊!”
三娘不置可否,只看著窗外春色輕聲說道:“這人啊,總是癡心妄想著不屬于自己的東西,而失了唾手可得的幸福!”隨后微微一嘆,低聲說道:“眼下瞧著是那烈火烹油,繁花似錦的山外鬧市,殊不知最后那結(jié)局卻是形影相吊,沉靜寂寥的山上寒光!”
被三娘這么一帶,畫屏一時(shí)間也頗有些意興闌珊,屋內(nèi)氣氛瞬間變得低沉。半晌畫屏才低聲說道:“人各有志,大姑娘自己的選擇。只是姑娘是不看好平王殿下的,是嗎?”
若處于亂世,平王自然是最適合的君主。圣上看人自不會錯(cuò),開疆拓土需要的是有野心且不擇手段的君主。只如今的大厲,雖因著這些年眾人沉溺于享樂,朝堂困頓,碩鼠不少,卻也依舊富庶!是以能扭轉(zhuǎn)眼前局面的,必得是一位宅心仁厚,體察百姓的仁君。他不必開拓,只需守成,而太子自然是最佳人選,若換做其他任何一位抱負(fù)過于遠(yuǎn)大的皇子上位,最終的苦痛落腳點(diǎn)都是百姓!
沉默一陣,三娘終是開口:“有句話叫做盛名之下,其實(shí)難副!這般盛寵,可理解為圣上心下大悅,也可為捧殺,端看你如何想了!”話雖如此,三娘心底卻是明白的,圣上心悅是真,不過捧殺也是真!畢竟這是一位胸懷天下,愛民如子的帝王。
靳文韜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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