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淙坐在蕭嵩蕭侍郎府上的時候,腦子里還在不停想自己怎么會答應帶兩個外人一起查案,而且看樣子這倆比他還小上一些,著實不怎么牢靠。
想這些的時候,不知不覺他竟然有點明白自家阿耶每日看他的心情,恐怕也是欲言又止,既想信任又信任不了吧。
李淙想說些什么彌補,但人已經坐在蕭府了,眼見著門外下朝歸來的蕭侍郎親自過來詢問,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希望這兩兄妹能安分點。
蕭嵩滿面愁容的走到李淙跟前,見他起身跟自己行禮,這才擺手問道,“李寺卿今日上朝提及我府上管家死了,可有查出究竟怎么回事?”
“具體情況卑職還不清楚,寺卿著我等前來府上詢問一番,蕭侍郎可有什么要交代的?”李淙態(tài)度十分恭敬,他阿耶不必多禮,但他不一樣,按照品階來說,他就是個小嘍啰,對當朝兵部侍郎不恭敬不行。
蕭嵩嘆了口氣,搖頭說無話可說,他整日里只顧著朝政,哪里還管得了家中繁雜事物,說著便招手叫來一個仆從,吩咐他帶著李淙等人在府中詢問。
李淙抿了抿唇沒有多言,安長月就不一樣了,她聽阿娘說過這個蕭侍郎,就是個虛有其表的人,并無什么治國之能,凡事唯唯諾諾的,連自己的見解都沒有,這樣的人說忙于朝政,這不是諷刺嘛。
她心里這樣想著,腳下隨李淙往外走,剛才進來就覺得蕭府十分富貴,現(xiàn)在再看這種感覺更甚。
瞧著瞧著,安長月看到一條通往不知何處的小道,有個人影在小道上一閃而過,她立刻給葉云深使了個眼色,后者悄無聲息便脫離了隊伍追了過去。
李淙正問那仆從侍妾及管家的事,仆從吱吱唔唔不愿意多說,安長月撇撇嘴,上人家里問這些,有人愿意說才怪,除非那人不想在蕭侍郎府上干活了。
安長月實在看不下去李淙這么干巴巴的問訊,插嘴道,“府上看樣子并無異常,看來管家平日里安排的十分妥當,果真是蕭夫人的得力助手。”
仆從正愁不知道該如何從李淙手底下脫身,聽安長月這么一說立刻接嘴道,“也算不得他的功勞,府中事物多是夫人打理,管家負責的都是外間采買等一些瑣碎事物,都是一成不變的東西,就算無人主事也能運作正常?!?p> 安長月從仆從的話語里聽出他對管家不怎么友好,似乎還帶著一點輕蔑,她眼珠轉了轉繼續(xù)說道,“外間采買可是個肥差,想必不少人都想得到這份美差吧?!?p> “也不是,蕭府上財物進入有度,夫人管的緊,也撈不到什么好處,況且...”仆從說到這里頓了頓,看了眼跟在后頭的李淙等大理寺官差,壓低了聲音湊到安長月身邊說道,“況且剛死的那位妾侍張揚的很,小人還撞見過她跟管家大吵,好像就是為了多買點首飾。”
安長月一挑眉,首飾?看來蕭府上確實財物有度,一個姨娘連首飾都不能自由購買,也難怪她的釵環(huán)上刻著蕭字,想來是府上統(tǒng)一采買的。
“那管家和這位妾侍關系不怎么好咯,生前不友好,倒是死的挺一致?!卑查L月嘆息一聲感嘆到,仆從立刻像是終于有機會傾訴一樣,立刻搖頭說不是,他們倆在府上都不清不楚,偶爾兩人一前一后出門,那就更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仆從說的起勁兒,李淙聽的認真,他著實沒想到安長月三言兩語就把他想知道的東西問了出來,這小娘子看著不簡單啊。
又問了幾句,李淙清咳兩聲,表示差不多了,幾人便讓仆從領著往回走,李淙想跟蕭侍郎說一聲,那仆從躬身說主人吩咐了,諸位可以隨意。
出了蕭府大門,李淙才發(fā)現(xiàn)少了一人,皺著眉問道,“你家兄長呢?該不會還在蕭府吧?”
“并沒有,瞧,他不是回來了嗎?!卑查L月笑嘻嘻的朝葉云深揮手,后者正施施然從蕭府大門一側的墻壁上往下跳,驚得李淙一臉后悔帶這兩人入府。
安長月嘿嘿笑了連聲,抓著葉云深就往遠處走,一邊走一邊問結果。李淙雖然不贊同葉云深的行為,但心里卻很好奇他剛才到底去干了什么。
“剛才那人應該知道點什么,我追上他的時候他神情慌張,還以為大理寺的人是去抓他的,不過被我三言兩句問出了緣由?!比~云深一臉自豪的求情夸贊,安長月切了一聲,還三言兩語,八成是棍棒底下出結果吧。
“少廢話,快說?!卑查L月不耐煩的揮了揮拳頭,葉云深撇撇嘴委屈的道,“玉娘在出事前一天跟管家大吵過,似乎是為了錢財,兩人最后不歡而散,當天夜里宅子角門就被人撬開了,第二日一早玉娘就死在了西市?!?p> 這一番話說的雖然簡單,但要真做起來卻十分困難,長安夜里有宵禁,無故上街者是要被笞打的,更何況還要穿越坊門,不驚動晝夜巡查的金吾衛(wèi)是不可能的。
李淙也想到了這一點,他比安長月更清楚這其中的難度,更何況仵作給出的死亡時辰確實是在宵禁期間,也就是說人是在宵禁的時候到了西市放生池,并且死在了池中。
他左思右想沒個頭緒,轉轉頭問安長月,“我在順義門看到你們倆,你們怎么不進去?”
安長月和葉云深對視一眼,葉云深說到,“門前的守衛(wèi)說皇城重地,閑雜人等不能進入,所以......”
李淙無語的呃了一聲,拍了拍腦門道,“驍衛(wèi)的人真是越來越胡鬧,皇城重地確實不能隨意走動,但你們是有冤要到大理寺,不算閑雜人等啊?!?p> 安長月瞇了瞇眼睛,神色不善到了極點,葉云深趕緊在一邊勸道,“這里是長安,那倆是官兵,咱們不能動手,否則就得被驅逐了?!?p> 他們雖然也是大唐子民,但自幼長在西域,如今的裝扮也是一副西域商人的模樣,惹了麻煩就真的要說不清了。
更何況他們倆還是許州的通緝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