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廣再跑得一會,柳青“嘶”的一聲倒吸一口涼氣,她奇道:“我們剛剛是不是來過這里?”
丁廣苦笑道:“這是我上吊的地方。”他是陣法師,對方位極其敏感,即便是在這密林中也能很快回到原出發(fā)地。
柳青低聲問道:“你這是要借助此地的植物妖獸御敵?”
丁廣嘆了口氣:“我知道這樣危險,可是沒有其他辦法了啊?!闭嬲脑蛩麤]有說,其實木陣盤中的靈氣已經(jīng)不多了,他再也無法一路“揮霍”下去了。
他說完觀察了一下地形,然后拿出一張輕身符來貼在身上。他身上還有不少亂七八糟的符箓,都是在吳華在北蓮池塞給他的。
接著,他突然站定,轉(zhuǎn)過身對飛撲而來的嚴師祖喊道:“前輩等等!”嚴師祖聞言根本不為所動,他目光冷峻,手中長劍一伸就要刺過來。
丁廣掏出游江劍抵住自己的脖子,又喊道:“在下知道那東西在誰身上!”
“那東西“三個字如同靈丹妙藥,嚴師祖硬生生的停了下來,死死盯著丁廣,一言不發(fā)。
丁廣心中忐忑,他緩緩退開幾步,與嚴師祖拉開距離,嚴師祖亦步亦趨,也跟著走近幾步,就像一只蓄勢待發(fā)的猛獸。
丁廣腦中飛速運轉(zhuǎn),一個個名字在他腦海中閃電般的掠過,眼見嚴師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連忙說道:“前輩且慢,在下二人都是永靈派弟子,在下曾聽我派黃宗主隱約提到過……“
“到底是誰!“嚴師祖突然喝道。
丁廣嚇了一跳,陪笑道:“前輩息怒,黃宗主所說的這個人實在是匪夷所思,因此在下才不敢信口開河,怕前輩以為在下胡言亂語……”
他眼神無比誠懇,但心中焦急萬分,這里就是他剛剛遭遇植物妖獸的地方,為什么那妖獸還不來?難道是被小狐貍的寒氣整怕了?
“黃宗主說此人乃是我派最大的叛徒,整個南漠的罪人,是他暗地里的勾當毀掉了這片修仙熱土,據(jù)說此人當初是古長老的弟子,名叫江超……”
嚴師祖越聽越認真,臉上表情復雜,眼中閃爍這驚疑不定的光芒。
丁廣的心里比嚴師祖還震驚,他其實是隨口胡謅,因為他并不知道“那東西”是什么,但想來應該是個了不得的寶貝,此等寶物,被一個實力強大的人所擁有,這種“故事模式”更讓人容易相信。
另外,江超秘密死在紅漠宗的廢棄礦洞里,這件事只有他和柳青知道,嚴師祖卻無法肯定江超已死,因此把屎盆子、尿罐子扣在他頭上是個不錯的選擇,死無對證。
想到這里,丁廣眼中一亮,他趕緊把頭低了下去,因為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嚴師祖身后的草叢里有了些微動靜,在這里,元嬰修士也沒有神識,嚴師祖心情激蕩,也沒注意到。
嚴師祖沉聲問道:“那你們永靈派又要抓一個叫丁廣的人做什么?”
丁廣呵呵一笑,反問道:“前輩可知江超在哪里嗎?”
嚴師祖深吸一口氣,說道:“你的意思是,這個叫丁廣的人知道江超在哪里?”
丁廣心想,老子還真就知道,但口中答道:“在下也是這么猜測的,前輩……”
嚴師祖突然咧嘴一笑,“你就是丁廣吧?”他眼中閃著戲謔的光,并緩緩舉起長劍,又道:“你說出江超的藏身之地,我可以饒你不死。”
丁廣臉色一變,正欲說話,突然雙腳一蹬,飛退開來,嚴師祖“嘿嘿”一笑,身子輕輕一讓測過身來,只見一根靈蛇般的粗壯樹根如離弦之箭一般射向丁廣。
丁廣只覺得腳脖子一緊,他大驚不已,原來嚴師祖早就察覺到他身后的貓膩了!
緊接著,一股鉆心般的疼痛從腳上傳來,他忍不住痛呼一聲,從空中摔下,他下意識的想用手去拉扯樹根,但又強自忍住,因為他的手可沒有金蛛絲寶衣防護。
好在他本就握著游江劍,當下手一揮,斬斷了樹根,剛要跳起,從土中再次鉆出幾根樹根,又把他的雙腳纏住并拉回到地面。
嚴師祖背著手四處看了看,突然一個箭步躥到一株毫不起眼的小樹旁,手中長劍斜斜劃過,那小樹攔腰而斷,“噼里啪啦”的倒了下來。
嚴師祖“嗯”的一聲,又縱身飛起,雙手持劍,頭下腳上的往一處灌木叢扎去,他整個人都好似化作了一桿標槍。
他的劍尚未觸地,那叢灌木里就噴出一團綠油油的霧氣,嚴師祖雙眼一瞪,揮掌往那團霧氣一拍,“砰”的一聲,霧氣頓時被他掌風吹散,而那團灌木叢也成了無數(shù)碎片四濺飛出,地面上出現(xiàn)了一個大坑,但里面什么都沒有。、
隨著嚴師祖與妖獸開始斗法,丁廣身上纏繞著的樹根一時俱退,他又恢復了“自由”,他并沒有逃走,而是靜靜站在原處袖手旁觀。
他心知在木陣盤靈氣不足的情況下,絕難逃出嚴師祖的手掌,還不如在這里靜觀待變,那妖獸敢惹嚴師祖這個元嬰老怪,肯定是有兩把刷子。
嚴師祖在這片密林中滿世界亂竄,他一會飛到某棵樹冠上削斷幾根樹枝,一會又躥到地面上踏出幾腳,顯得無所適從。
丁廣知道,處于下風反倒是那妖獸,它被嚴師祖追得滿世界亂跑,卻又始終逃不過嚴師祖的追擊。只不過它也確實天賦異稟,居然可以上天入地到處移動,而且讓嚴師祖無法捉摸。
隨著嚴師祖的窮追猛打,那看不見的妖獸時不時噴出顏色各異的霧氣來,但都被嚴師祖用掌風吹散。丁廣則越退越遠,因為這些奇奇怪怪的霧氣很可能是有毒的。
見妖獸有不支的跡象,丁廣心中萌生退意,就在這時,他鼻中問到一股香甜的氣味,他大驚失色,連忙喊道:“不好,別聞!”說完伸手捂住口鼻,連退十多米。
柳青驚問:“有毒嗎?”
丁廣不答,只是細細感受體內(nèi)的狀況,但過了良久,卻并未感到什么不適,但他仍是不敢掉以輕心,因為他實在沒辦法應對中毒這種糟糕情況。
突然,一陣密集的“嗡嗡”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只見成千上萬只飛蟲從密林深處席卷而來,仿佛一股濃濃的黑煙,一瞬間就把丁廣、柳青和嚴師祖三人圍在中間!
柳青“啊”的驚呼一聲,把頭埋入丁廣腦后,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丁廣冷汗涔涔而下,他定睛看去,只見這些飛蟲通體墨綠色,兩對薄翅,大小和蟬差不多,尾部藏著一根尖利的細針,赫然是一群利蜂!
他直挺挺的站著,顫抖著說道:“柳青師妹,別動,千萬別動,也不要發(fā)出任何聲音!”
利蜂的尾針是有劇毒的,若是中了一兩枚毒針,他還有解藥可以解毒,可一旦中的毒針過多,毒素累積下來,恐怕會在很短的時間里就要了他們兩的命,有解藥都用不上!
他心驚膽戰(zhàn)的站著,心中不停祈禱,他唯一的依仗就是自己和柳青兩人都涂抹過蜂王血,可是利蜂也是分種群的,這群利蜂的蜂王恐怕還鎮(zhèn)不住那群利蜂啊。
他們二人四周飛舞著無數(shù)利蜂,距離他們只有尺許,它們扇動翅膀的聲音震耳欲聾,讓丁廣產(chǎn)生了失聰?shù)腻e覺。
他緩緩移動眼珠,透過身外的利蜂群看向嚴師祖,只見嚴師祖把劍插在地上,身子在一旁滴溜溜的轉(zhuǎn)動著,如同一個陀螺,不一會,陣陣狂風刮來,把一大片利蜂吹得東倒西歪。
緊接著,他一邊旋轉(zhuǎn)一邊隨機揮掌,掌風所過之處,大批利蜂落下,不一會,地上就鋪滿了利蜂尸體,這些油亮的利蜂尸體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看得丁廣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利蜂靈智低下,悍不畏死,它們紛紛對嚴師祖射出尾針,然后奮勇前撲上去,絲毫不計傷亡。
嚴師祖怒吼連連,他在此地無法動用神識,很多法術與法寶都使不出來,極其憋悶。不然的話,普通利蜂對金丹修士的威脅就不大了,何況是面對元嬰老怪?
盡管心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但丁廣一動不動,身上的衣物早已經(jīng)汗?jié)裢噶耍迷谶@些利蜂只是不停圍著他們兩轉(zhuǎn),并不發(fā)出攻擊。
不過他看出來了,利蜂群明顯是處于狂暴的狀態(tài)中,之所以會這樣,恐怕是因為剛剛那股甜香味,說起來這植物妖獸倒也神奇,除了會噴吐各種毒氣,還能招蜂引蝶,仙界的植物怎么進化得如此變態(tài)?
過了仿佛一個世紀之久,他們兩身邊的利蜂群才漸漸飛遠了一些,丁廣心中一動,發(fā)覺那股甜香味已經(jīng)消失了。
很快蜂群聚集起來,如同一陣風似的沖入密林中,只不過此時的蜂群遠沒有來時那么氣勢洶洶,且數(shù)量至少少了三成,可見元嬰老怪的可怕。
丁廣轉(zhuǎn)頭看向嚴師祖,只見他早已站定,臉色紅潤,頭發(fā)凌亂,有些狼狽。他死死盯著飛走的利蜂群,眉頭一皺,似乎在思考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