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似只是為這一趟沒有動到手而生氣,恨鐵不成鋼地戳戳阿蕪的肩膀,氣沖沖地走了。
感覺有什么東西隱藏在暗處正在窺視著自己,阿蕪瞇著眼睛回頭看了一會地府,回想一遍剛剛冥王在地府里拉住她,在地府眾鬼差面前真心實意地向她道歉并保證以后隨叫隨到的畫面,心情頗好地拍拍手,“冥王,我要見你。”
旁邊樹上的黃鸝叫了兩聲,彈開樹枝飛上青天,阿蕪的身后也響起了輕緩的腳步聲,冥王在她身后聲音清越地叫她,“阿蕪姑娘,還有什么問題嗎?是否覺得在下用望塵鏡看你不妥?”
“你用那鏡子看我,是為了隨叫隨到嗎?”
“是?!壁ね趸卮鸬馗纱?。
阿蕪走到他面前,抬頭細細看了一遍他的眉眼,“現(xiàn)在有空沒?”
“地府的事都吩咐妥當了,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有空。”
阿蕪摘下腰間乾坤袋,又掀掉面紗,踮著腳湊近他的臉,兩人呼吸交融,曖昧至極,她盯著他形狀漂亮的眼睛,輕聲道,“你不告而別的罪過可以用隨叫隨到的代價抵換,那我問你,我拿到鮫人淚卻沒辦法治好臉上的黃斑這件事怎么說?”
離長夜這么近的葉桑心跳飛快,她感覺長夜的睫毛都可以碰到自己的臉了??墒前⑹弲s只是為了威脅冥王一樣,湊近說完了之后就退后將鮫人淚碰到他面前,“喏,你別告訴我蛟龍一族給了我假的鮫人淚,那我就要再去將他們的龍宮攪得底朝天?!?p> 長夜原本平靜地與她對視,等她離遠了之后眨了眨眼睛,去看鮫人淚,道,“沒錯。”
阿蕪指著自己的臉,“吶,你能告訴我這個東西怎么才能像你說的一樣對我臉上這些丑東西管用?”
長夜抓出一把鮫人淚,掌心燃起火焰,只見透明的珠子融化在火焰中化成一灘凝聚的水,火焰褪去,長夜雙手捧著那團水狀鮫人淚到她面前,“用這個敷上一刻鐘即可?!?p> “你幫我?!卑⑹徰雒婵粗溃乃紗渭兊闹皇且麕兔Χ?。
長夜猶豫了一下,“冒犯了,請閉上眼睛?!?p> 他手間水團在他揉捏之間結(jié)成一張紙張薄度的水膜,他伸手將它覆蓋到阿蕪臉上,水膜自動黏在她肌膚之上,“好了之后,阿蕪姑娘你再睜開眼睛。”
阿蕪閉著眼,去拉長夜的衣袖,拉了個空,她不能說話,聽見長夜后退一步的聲音,固執(zhí)地伸著手往前追著他,刻意裝作被地上的石頭絆住了腳,身體往前傾。
意料之中,一雙有力地手扶住了她的肩膀,長夜道,“阿蕪姑娘,我就在你旁邊,不會離開的,你不必執(zhí)著于我的衣袖?!?p> 阿蕪不能說話,反手捉住他垂在手邊的衣袖,站穩(wěn)了之后還洋洋得意地拽了拽。
長夜沒在說話,也沒在退卻,老實的將衣袖交由她握著,像是無聲地向她妥協(xié)。
“他這人就要來硬的?!比~桑思忖道,心中涌上一股甜意,“普天之下,也只有我敢對他來硬的?!?p> 這一刻鐘不能說不能笑,對于好動的阿蕪來說本是非常難磨的,但她一直暗中跟長夜刷著小心機較著勁,心里還不停思索著以后如何折磨冥王的隨叫隨到,所以當長夜將她臉上的水膜取下來的時候她第一反應(yīng)不是自己的臉好了沒,而是,“怎么這么快?”
長夜道,“只是一刻鐘而已。”
他能這么平靜地和阿蕪說話,想來鮫人淚已經(jīng)如他所說的那樣起效了。阿蕪也不急著找水,含笑看他,“冥王,你覺得我如何?”
與她的欣喜期待相對應(yīng)的,冥王的回答禮貌客套,“阿蕪姑娘生的天姿國色,與臉上的黃斑并無干系?!?p> “哦?!卑⑹徥卮诡^,轉(zhuǎn)身,“走吧,陪我去一趟東海,我答應(yīng)了兩個小朋友,跟你算完賬就去教他們修煉本領(lǐng)的?!?p> 長夜被她拉著,一路聽她如何認識了一只鯉魚精和一只蛇尾銀蛟,如何曲折地找到蛟龍宮,如何將高傲的不肯給他鮫人淚的蛟龍族長打的求饒,
若是現(xiàn)在的葉桑,絕不會把自己這些作風兇悍的事跡說給長夜聽,她怕一向溫柔的長夜不喜歡她這么張狂霸道的樣子??墒前⑹彶煌龔牟挥X得仗著自己強大就上天下海入地府作威作福的事情有什么過分的不可明說的,十分坦然自在。
葉桑以前遇到難以抉擇的事情的時候,總是會在心里想她這樣做公正嗎?她做的決定沒錯嗎?然后回去再問一遍長夜,“我這樣做沒問題吧?”
長夜總是告訴她,“你做了你認為對的事情,就是對的,不要去在意別人的看法。”
所以阿蕪從來不認為自己做事情有什么不妥或者可猶豫的地方,就算事后有什么地方錯了也會坦然地認錯。葉桑心境也不知不覺被她感染變化,
說完之后,長夜并沒有評價,倒是阿蕪看著漸濃的夜色,想起一件事來,轉(zhuǎn)身笑盈盈地跟長夜道,“我給你取個名吧,以后我就那樣叫你。”
長夜抬眼,略帶疑惑地看著她。
“我以前覺得,無論白天是什么樣的光景,只有夜晚總會一成不變地如期到來,然后帶來嶄新的第二天。以前我覺得最安靜的是它,最神秘的也是它,如今覺得是你,你就叫長夜,如何?”
長夜“唔”了一聲,跟她道,“若是因為不知如何稱呼的話,阿蕪姑娘可以就稱我為冥王?!?p> “你不喜歡?”阿蕪打斷他的話直接問道。
長夜似乎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同她糾結(jié)過久,反抗一次不成功就妥協(xié)了,“阿蕪姑娘開心就好?!?p> 阿蕪卻不喜歡他這種敷衍的態(tài)度,“你不喜歡我就不叫,我再給你取個別的名字?!?p> “我喜歡。”長夜無奈道,“我覺得可以了?!?p> 阿蕪依舊沒有夜晚趕路的習慣,她這次選在一個山頂上,坐在山谷旁的懸崖邊上拍拍身下的還算平整的石頭,示意長夜坐在她身邊。
她抬眼望著星空,因為白天是晴天,夜晚星河天懸,景致頗好,她和長夜之間的氛圍也算融洽。
“長夜?!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