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他會叫上阿蕪,但妖王覺得在人間鬧事就是給長夜添亂,并未理他,直到有一天,虬肆著急慌亂地找到他,跟她說,“妖王大人,雖然鬼王以前再三吩咐有什么事不能打擾您,但是天界此番下手狠辣,在下實在沒辦法幫上蚩黎大人,思來想去還是違背了他的命令來找您?!?p> 最近蓮玥和暮瓊出去玩了一圈后回來給她帶了許多新鮮果子,聽到這阿蕪吃到一半的雪蓮果也沒心情再咬下去了,問道,“蚩黎出事了?”
虬肆一個好好的高大健碩的男人此刻滿臉頹然無力,“天界神君布了一個從未見過的陣法,用百人尸體做陣法用物,蚩黎大人正在進食怨氣時,神君甩天神們忽然從天而降,一番動作便將他束縛鎮(zhèn)壓在了那陣法里,派遣四方方天神守著。天神們在那駐守森嚴,也不敢去對抗他們,只能每天悄悄地觀察著那陣法。本以為對于鬼王大人來說這只是雕蟲小技,但蚩黎大人已入陣三月未見那陣法有動靜…”
阿蕪翻身而起,面容嚴肅,命令道,“帶我去?!?p> 虬肆立馬提起精神,在她前方帶路。葉桑心想,這便是之前長夜跟她說的,蚩黎死磕三次才破解的浮生百苦陣。
他們走至一處廢城,像是經(jīng)歷過一場大火,城墻都燒的焦黑,房屋成了滿地殘垣,但是同樣焦黑地看不清相貌的尸體橫陳在城中各處,從空中看尸體擺布地很有規(guī)律,從城中心像水紋一樣擴散開來。
虬肆和她剛飛至城上看清下方全貌,一張大網(wǎng)就從天而降,重達千鈞,四方天神牽扯著網(wǎng)線邊緣,用盡全力將他們往下壓。
這張網(wǎng)來的如此之快,看來是早已布好,在此守株待兔,又或是以防萬一。
網(wǎng)上帶了驅(qū)鬼黃符,虬肆看起來不太好受,渾身被黃符燒地冒出青煙,卻一身不吭,雙手上舉支撐著下壓的網(wǎng)。阿蕪毫不猶豫地用尾巴卷著他往外一扔,“走,這交給我,別回來了?!?p> 她這一尾將虬肆甩出了網(wǎng)的范圍,虬肆也不傻,明白留下來也是給她添了累贅,只看了一眼阿蕪便迅速離開了。
巨網(wǎng)將她壓至地面,阿蕪?fù)高^網(wǎng)眼看到天邊現(xiàn)出神君的身影。她猶豫了一會,明明可以將網(wǎng)撕爛,卻選擇了伸手探進陣眼,觸碰到蚩黎氣息之后毫不猶豫地下墜,落入陣眼中間,入陣時眼前一陣黑暗,隱約還聽到外面天神松下一口氣的歡呼,“神君在上!”
她在心里暗罵一句,冷笑著想,呵,等她出去,定要神君在她腳下求饒,看誰還敢說神君在上這句話。
她順著蚩黎的氣息去尋,耳畔忽然多了許多聲音。有嬰兒的啼哭,稚童玩樂的歡笑,有男人壓抑的哭聲,有女人凄厲的尖叫,人間百種聲音同時在她耳邊放肆地響著,吵的她腦仁都疼。
她吵著四周用力揮手,像借破天震地的力道驅(qū)散這些惱人的聲音。
揚手之后,周圍一亮,一個兒童蹲在她腳邊,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仰望著她,“蛇姐姐?”
他的眼中屬于蚩黎的黑霧旋轉(zhuǎn)繚繞,顯然就是阿蕪入陣的目的所在。她略微放下點心來,拉起來他,嘲笑道,“挺能啊,堂堂鬼王被一個陣困住近三月。”
蚩黎卻沒有被她激地跳腳反駁,水嫩嫩的小臉上露出些茫然,“才三月嗎?”
“什么叫才?按你平時跟我吹噓的本領(lǐng)來看,這個陣應(yīng)該不是問題啊。”阿蕪仍舊是輕松的語氣,“所以你這是怎么了?”
蚩黎站起來,將臉貼在她腰間,發(fā)出的聲音郁悶又委屈,“蛇姐姐,我在這陣里待了四世了,每一世都是不同的身體,我的力量用不出來,還老是被這些身體寄情。”
用不出力量?阿蕪詫異地伸手拍了拍旁邊的樹,想用身體里的妖力拍碎樹干,而樹干卻只是輕微搖晃了一下頂上的樹葉。
她再換一種方式,單純用肉體的力量使勁去拍了一掌樹干,那棵碗口粗的樹應(yīng)聲而斷。
看來陣法的作用只是對天地賜予的法力的壓制,她以肉身入陣,而蚩黎卻一直都不是實體,狀態(tài)相當于鬼魂,所有的本事被壓制到一點都施展不開來。
樹倒下發(fā)出聲響,旁邊的農(nóng)舍里沖出來一個滿臉焦急的微胖農(nóng)婦,說話的時候聲音溫柔,“小包子,剛剛是什么聲音?你有沒有事???”
黏著阿蕪的小蚩黎立馬從阿蕪身邊退開兩步,道,“娘,我沒事?!?p> 阿蕪像看怪物一樣看蚩黎,他什么時候愿意叫一個凡人為娘,甚至能做出如此軟糯可欺的樣子了?一口童腔脆生生的,和人類幼崽沒有一點差別好嗎!
“樹怎么好端端地倒了?這位姑娘是誰?”農(nóng)婦看著阿蕪的眼神略帶警惕,將小蚩黎牽到自己身邊,客氣地開口道,“你不是我們這的人吧?!?p> “我確實不是。”阿蕪說,看了一眼蚩黎,他在農(nóng)婦身后給她使眼色。阿蕪會意,和煦地微微一笑,同農(nóng)婦道,“我乃附近的一介散仙,路過此地看見他,覺得他資骨上佳,想問問他愿不愿意拜我為師?!?p> 蚩黎偷偷給她胡編亂造的本事豎起一個大拇指。
農(nóng)婦半信半疑,“真的嗎?”
阿蕪示意她看那棵倒下的樹,一本正經(jīng)道,“剛剛你兒子也不信,我就給他見識了一下我所說的是不是實話。如果你也這么問的話——”
她伸手,又拍倒了身邊另一棵樹,“現(xiàn)在總該信了吧?!?p> 蚩黎兩只小手都給她豎起了圓潤的大拇指。
農(nóng)婦著實被她這一手嚇住了,攔住阿蕪,心疼又焦急地道,“仙子,仙子,我信了,這些可是上好的楊梅樹,你別再拍了?!?p> “.…..我本意并不是要毀樹。而是證明我自己并無惡意,既然你已經(jīng)信了,想不想讓你的孩子同我學(xué)修仙?”
她不明白蚩黎到底是怎么變成這個模樣的,但是既然她來救他,還沒摸清這個陣法到底什么情況之前,阿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把蚩黎帶走,再解開他們身上的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