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蕪沒理他,自己撐著墻頭,躍上他們木房子的屋頂,一套動作行云流水,雖然法力被壓制,但是絲毫不影響她行動的輕巧性。
她坐在屋頂之上,盯著不再耀眼的太陽發(fā)呆,黑夜就要來了,她入陣的時候沒有跟任何人說,如果長夜知道了會怎么樣?
他會因為她被困在神君的陣法里,而對神君不滿嗎?好像在長夜眼里,她和神君都是平等的位置,和地府也是,畢竟他是一個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生氣的冥王。
阿蕪想象長夜聽到這個消息的模樣,大約就是略帶吃驚地,“哦?”
她忍不住笑起來,又嘆了一口氣,想道,“長夜才應該進來體驗一下寄情這種惡心東西,讓他也多點情感多好?!?p> 蚩黎端著飯碗跑進院子,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不吃東西會餓的普通凡人小孩子了,他仰著頭,喊房頂上的她,“仙子姐姐!我也要上去!”
農(nóng)婦呵斥他,“上去干什么,到時候摔下來怎么辦?”
阿蕪從屋頂上跳下來,一手提著小孩背上的衣服,一手撐墻,足尖輕點墻面上不太平整的磚塊,又坐上了屋頂,全程無視那對瞪大眼睛的農(nóng)家夫妻。
“好吃嗎?”阿蕪看了一眼蚩黎的碗,里面青青白白紅紅的不知道有些什么。
蚩黎撇嘴,隨便扒了幾口就放在一邊,“青菜,紅薯,頂多加點雞蛋花,不好吃,沒肉好吃?!?p> 阿蕪深以為然,贊同道,“我就不知道為什么人界能把普通飛禽走獸的肉弄熟之后做的那么好吃?!?p> 蚩黎點頭,“就比如你今天下午烤的魚,換個人來做肯定不會那樣慘不忍睹,聞都不想聞,別談入口了?!?p> “抓魚是我的事,弄好吃就不關我的事了。”屋檐下面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個腦袋來看他們,是那個農(nóng)婦。阿蕪問道,“你娘會嗎?”
“肯定會啊?!彬坷杌卮稹?p> “那以后抓回來讓她給我們做吧。”阿蕪終于看這位農(nóng)婦稍微順眼了那么一點點。
夜幕降臨之后,農(nóng)家并不富裕,只點了一會兒油燈就打算入睡了。院子雖小,難得的是還真有一件獨立的客房,說是客房,其實就是一件雜物間,里面僥幸有一張床,鋪了簡陋的被褥就算客房了。
若不是剛見到蚩黎不放心他,阿蕪寧愿去山上找個什么擋風的地躺一宿都不愿意在那件布滿灰塵和奇怪味道的客房休息。
她躺下沒多久,隔壁細細碎碎地響起些聲音,房間隔音不太好,她聽見農(nóng)婦輕聲問,“你去哪里?”
伍哥的粗嘎聲音在寂靜黑夜里十分突兀,“我出去方便一下,有什么好問的?”
在這樣的地方,一個農(nóng)家的男人就是天,相當于皇帝的存在,他要做什么,妻兒都不敢說話。阿蕪的眼睛睜著,眼底一片清明,微微轉動間算計著什么。
蚩黎清脆的聲音十分響亮,“爹!我也要去!”
如果阿蕪睡了,毫無疑問這一聲絕對能吵醒她。但是蚩黎能想到的事情阿蕪也能想到,甚至考慮的更多。
大約過了半刻鐘的時間,阿蕪的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她進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雜物間的門根本沒有上鎖,那扇門形同虛設。
伍哥魁梧的身影站在門口,語氣陰邪,若是一個普通少女在這,足以聽的頭皮發(fā)麻,他問,“仙子娘娘一個人睡,冷不冷?需不需要哥抱著你睡?”
阿蕪早已翻身坐在床上,面對意圖不良的男人也不慌,月光將她曼妙的身影照在床邊,伍哥看著空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地露出丑陋的本來面目?!澳悴灰?,只要你從了我,我可以溫柔點?!?p> “誰給你的膽子?”阿蕪非常冷靜,一點也不像怕的樣子。
“嘿嘿,你一個這么漂亮的小妞,一個人到處亂走,還裝模作樣地找理由說自己是什么仙子,這世上哪有神仙,還不就是為了住在我家里尋求點庇護,既然你要尋庇護,自然要給點好處給我,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的,怪不得我了?!?p> 伍哥說完撲上來,被阿蕪當胸一腳踹開,這一腳踹的扎實,伍哥一口熱血噎在喉口差點噴了出來。他抬頭看著阿蕪,震驚于看似柔弱的她巨大的力氣。
旁邊農(nóng)婦驚呼,“小包子你去哪?別亂跑!”
“我確實不是什么仙子。”沒了伍哥的遮擋,月光明晃晃地照在她臉上,讓人看清她比月色更加皎潔的面容上那一抹動人心魄的笑,“我是一條蛇?!?p> 墨綠色的蛇尾從她裙下伸出,柔如藤蔓一般地纏住伍哥的腳踝,往茅房的方向準確無比地一扔,又閃電般地收了回去。
跑出來的蚩黎只看見一抹綠光閃過,茅房就被什么重物砸的轟然倒塌,不太新鮮的氣味蔓延開來,他原本陰沉的臉色一變,捂著肚子大笑起來,“娘,仙子娘娘,你們快來看!爹方便的時候茅房榻啦。”
他笑的那樣爽朗,仿佛掉進去的是一只雞一只狗,農(nóng)婦連鞋都沒有穿好,著急忙慌地跑出來,一跺腳道,“你這孩子,你還笑!快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是你爹掉下去了。”
她跑過去,嘴里著急地喊著“當家的,當家的,你有沒有事?”
中途還看了一眼房里悠閑地坐著的阿蕪,眼神中明顯多了些畏懼忌憚。
正是夜色正好所有人打算入眠的時候,這一家鬧得雞飛狗跳的,自然吸引了周圍鄰居們的注意力,各家舉著火把,摸索著過來看熱鬧,嘴上卻說著要幫忙。
蚩黎趁沒人注意,溜進阿蕪房里,把門關上,用東西擋得死死的。小手扇扇空中殘留的氣味,語氣不善,“他竟然想動你,我就不該留他這么久,你來之前我就應該拿刀捅死這個廢物?!?p> 阿蕪冷笑,不屑道,“他碰的著我一根手指頭嗎?”
“碰不碰的著是一回事,他敢動這心思我就想動他的命了?!彬坷杪曇糁赡矍宕?,話語中卻還是屬于鬼王的殘暴氣勢。他確實從沒把人命放在眼里,他以前也不屑于欺負這些弱小可憐的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