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yōu)槭裁幢芏惶崮兀?p> 凌非飏撫摸桌上的杯沿,在他看不見的角度,漸漸地冷下眸光,說道:“你懷疑這件事是康王設下的局?”
康王,凌慕軒,皇上的大兒子,他們的大哥,兩年前,因為某些原因被皇上遣回封地,至今未歸。
凌慕熙坦然承認:“我確實這么想?!?p> 凌非飏側目而視:“為什么跟我說。既然有頭緒,稟告父皇才是道理?!?p> 凌慕熙沉吟片刻,方才回答:“他是我們的大哥,父皇獲悉此事,恐會誤認我們兄弟不和,勾心斗角,爾虞我詐。而況沒有確鑿證據,怎好告知?”
“凌慕熙,你少在我面前玩這套?!绷璺秋r撐著石桌,起身,俯視看他:“康王因為我才被父皇遣離云都,實際上你就想說這件事,是吧!”
轉彎抹角說了那么多,最后還不是為了試探他!
凌慕熙沉著臉,無話可說。
凌非飏冷笑:“我說了,這件事可以算在我頭上,不就一個胡升?我身上的‘罪名’不止這一個,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p> 不等凌慕熙開口,凌非飏徹底失去耐心:“我還有很多事忙,就不送你了,佑一,請三殿下離開?!?p> 說完,拂袖離開亭子,順著另一條小徑走進竹苑深處。
凌慕熙望著遠去的身影,看他一去不復返的架勢,好像真的生氣了。
“三殿下,佑一送你出去。
名喚佑一的少年,來到凌慕熙面前,伸手恭敬請他出去。
然而,他所請的人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若無其事飲茶,與他閑話。
“佑一,你多大了?”
勁衣少年看起來很精神,尤其負在身后那把被黑布包起來的劍,雖然沒看過他出劍,可是,凌慕熙明顯感覺出劍上所散發(fā)的泠冽寒氣。
三殿下不愿意走,他總不能強行趕他走,佑一低頭想了想,作為主子的得力侍衛(wèi),他不能做出對主子有害的事。
佑一說道:“佑一不知真正年紀。主子說佑一十三,佑一十三歲了?!?p> 十三歲,還是個孩子,也不知予之從哪帶回來的?
凌慕熙道:“那你在予之身邊多少年了?”
佑一盯著他,完全不具備惡意的笑臉,讓他沒有絲毫防備。
“佑一在主子身邊兩年了?!?p> 兩年!是啊,從那年開始,他就看到佑一在予之身邊了,那,之前呢?
好像想起了什么,凌慕熙失神的說:“兩年,果真是不短的時間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佑一還是隱瞞了一些事,他說在主子身邊兩年,不包括沒在他身邊的那些年。
也不知過了多久,凌慕熙喃喃自語:“唉,性子那么急,不聽別人把話說完就發(fā)脾氣,像誰???”
顧輝避而不提四弟,無非是想讓他們兄弟之間互相猜忌,這種事他早就想明白了。
如果幕后指使顧輝的人是康王,從目前掌握指證康王的證據應該做不得假,交給父皇,案件就能有個了斷。
拖延不交的原因,還是那句話,究竟是自己的親大哥,怎好送他問罪!
正因為知曉真相,他對外面那些流言蜚語聽而不聞,知道母后擔心,也不作解釋。
“佑一,告訴你的主子,有三哥在,保他無虞?!?p> 交待一句,凌慕熙負手離開竹苑。
來而不往非禮也!優(yōu)柔寡斷的個性不適合他。
就算是大哥,使出一箭雙雕的計謀陰他們兄弟,被動挨打也不是他的風格。
真相擺在那,即使他不說,難道父皇就不知道了!
秉承自己該盡的責任,把查出的真相告訴父皇,至于父皇怎么做,就不是他關心的事了。
佑一鼓著臉,目送遠去的三殿下,十分不解三殿下跨越木墩的興致從何而來?而且看他心情似乎還挺輕快的。
百思不得其解后,佑一轉身跑進竹林找自家的主子。
······
······
“你怎么回事?來了這么多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綰如找你出去玩,你也推辭,你說,你到底想干嘛!”
蓮歆院,謝冬卿關上房門,按女兒一陣數落。
易雪塵搬來凳子,放在她面前,笑說:“娘,你息怒,先坐下,有話慢慢說?!?p> 謝冬卿板著臉,觸及雪塵的笑臉,原先一肚子火氣立刻消了大半。
坐在她搬來的凳子上,謝冬卿放輕聲音:“雪塵,你告訴娘,是不是不喜歡這里,如果不喜歡……”
謝冬卿沒把話挑明,留半句有回旋余地,心里想著:雪塵看在她的面子上,就算不喜歡也會說喜歡的。
易雪塵走到桌前,倒一杯水過來,遞給她之后,說道:“娘,既然你這么問了,孩兒實話實說,沒錯,孩兒確實不喜……”
謝冬卿抹著淚,見此,易雪塵唯有咽下到口里的‘不喜歡’。
易雪塵很是無奈:“娘,你這是干嘛,想聽實話,又不讓孩兒說實話?!?p> 謝冬卿捧著水杯,看著水杯里自己無奈的臉:“塵兒,她們不是別人?!?p> “孩兒知道,所以孩兒來了?!币籽m來到外廳坐著,隔著緊閉的門窗,看向外面的天明,緩緩說道:“娘,咱能不強人所難嗎?”
要不是看在您的面上,她又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屠戮南蕭國的劊子手的家里!
既然來了謝家,抱怨什么的就算了,畢竟是娘的家人,可是,要求她去接納他們,并且喜歡這個家,真的很難做到!
“強人所難!好嚴重的指責!”
謝冬卿看著女兒,眉若遠山,淡漠飄渺,像極了她的父親,以前和他發(fā)生爭執(zhí),他就是這般冷漠待她。
歸根究底,南蕭是所有事情的起因,謝賦作為攻打南蕭的主將,在他攻克南蕭那一刻,謝冬卿的幸福注定毀在他手里!
贏得功名,輸了女兒幸福,這就是謝賦身為北云將軍而面臨的抉擇!
謝冬卿呢?一邊是她父兄,一邊是她夫君,她該如何抉擇呢?
最后,當所有事成為不可改變的事實,因為在雪塵的問題上,和他終于分道揚鑣……
往事在心,忍不住難過!
等了一會,易雪塵覺得周圍安靜過了頭,謝冬卿沒像以往那般不依不饒、苦口婆心勸她。
回身看去,謝冬卿坐在窗前,沉吟不語,木訥的目光望向窗外。
外面的陽光灑落窗下,給她渡了一層暖色,可是,流露在臉上的悲傷卻是如此惹人心疼。
易雪塵自問:為什么要等一個人悲傷的時候才會發(fā)現(xiàn)她對你的重要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