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如果順著一個思路一直摸索,也許就會得到真相,真相有的時候很真實(shí),給人以恍然大悟的驚覺,而有的時候,越是接近真相,真相就越令人感到恐懼,所以很多人選擇了自欺欺人,用華麗的綢緞蒙上了雙眼,哪怕“真實(shí)”就在眼前,也絕不愿意摘下。
塔斯克絲覺得自己現(xiàn)在就處于這么一個狀態(tài),這頓飯她吃得最慢。
自從那塊精美的石頭嵌入了自己的身體,就總能感覺到一縷縹緲的召喚,這份召喚幾乎淡薄到?jīng)]有,稍微分散一下注意力就完全感受不到了,但當(dāng)塔斯克絲感受到的時候,它又真切地仿佛就在眼前。
真是的,分明是假期啊,我到底在想些什么???昨天的興奮勁哪去了?
塔斯克絲對著自己說道。
不知不覺地一個早上就這么晃過去了,幾個人決定分開來逛一逛,然后在吃早餐的那家店里會合,順帶把午飯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橐辉缟鲜裁词乱矝]干的原因,塔斯克絲一點(diǎn)都不覺得餓,走出了集市,就只有零零散散的攤販了,商品反而正常了許多,攤位不大但日用品齊全,但是一摸口袋,剛才忘記找泠子蕭要點(diǎn)零花錢了。
并沒有因?yàn)槟抑行邼械綄擂?,反正這些日用品也不缺。
話說回來上個月的餉錢怎么還沒發(fā)?
發(fā)了好像也用不到……
算了,無所謂,隨便逛逛吧。
塔斯克絲自己四處晃悠著,心里碎碎念著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塔斯克絲是無所謂,殊不知另一邊的四少爺為了保住她,已經(jīng)是拿自己在月影的威望做賭注了,為了不和太陽神教撕破臉皮,月影所有的軍餉停發(fā)了兩個月,為了償還一艘艦船的費(fèi)用。
當(dāng)然了,這里面還是幸虧有大少爺在太陽神教擔(dān)任紫衣主教,不然事情太陽神教絕不會善罷甘休。那群主教們真正想要獲得的絕不是金錢和糧食,而是塔斯克絲。
那個能以四級白甲使的身份打退八十級紅衣主教盧斯?fàn)柵炾?duì)的人。
那個利玻爾家族的最后一人。
……
“子蕭,你說他們把樹都挖成這樣了,看起來是挺好的,但我總覺得這樹是不是死了?”一家茶館里,樂艾格和泠子蕭靠窗面對面坐著。
“是的。”
泠子蕭簡單的回答,就似乎有什么被無情地撕碎了。
“這里只有一半的樹是活著的,其他的樹都被制成了塑化標(biāo)本,從外觀上看和健康的樹木無異,一年四季不會落葉,為了讓另一半活著的樹發(fā)揮最大價值,他們會給樹打催養(yǎng)針,就像給身子虛的人大補(bǔ),這樣一棵樹一年到頭也不會落葉,而且所蘊(yùn)含的養(yǎng)分和圣殿力都能多出一倍不止。”
誰都知道,體虛人突以猛肉進(jìn)補(bǔ),反而會傷其根本。
“那樹能活多久?”
“十二年”
十二年,聽起來很長,但對于一棵樹而言,太過倉促。
為了讓另一部分樹盡最大可能地發(fā)揮其作用,不惜大大縮短其壽命,這讓樂艾格不禁皺了皺眉頭,再望向窗外那“欣欣向榮”的景象,樂艾格也不禁搖了搖頭,這種做法看起來能夠維持佛瑞斯特城的繁榮,實(shí)際上也斷送了這片森林的明天。
而眼前那些高大如云的樹木,竟也都只留下了空殼,保留了外表,卻也只剩下外表了。
……
“店家,再來一壺!”
“姑娘,姑娘,您不能再喝了!要是喝出問題來,我這小店賠不起??!”
“酒!”
“不是……”
“我說酒!”
“我……”
“酒啊!”樂恩璃幾乎已經(jīng)喝得不省人事了,大聲咆哮著,沒輕沒重的一掌拍在桌上,那木質(zhì)的桌子哪能承受得住她這力量以噸計(jì)數(shù)的機(jī)械臂,直接就化成了粉末,看得店主慌了神,怎么今天遇上這么個祖宗。
不大的酒館,就看著樂恩璃一個人面前杯盤狼藉,毫無形象地沖著店主大吼,把周圍的其他客人都嚇得趕緊結(jié)賬跑路。
“咦——”
此時,一棵樹的頂端,一座不大的木屋中,一把搖椅上,一個人,睜開了一只眼睛。
……
我去……這誰把店開到那里去了?
塔斯克絲仰頭仰地脖子都疼了,才確定了那是一間屋子而不是鳥巢,離地足有一百五十米,重力鐲催動,塔斯克絲飛到了那座屋子前,門簾垂著,卻有一副對聯(lián),下聯(lián)空了一個字:
上聯(lián):鵠雀樽俎千古事
下聯(lián):莫---冰桂夢湖波
門口擺著一張桌,一方硯,一桿筆,再望門匾:三更
輕敲木門,塔斯克絲不知道里面有沒有人,敲了三遍,才得到了一句慵懶的回復(fù):“進(jìn)來?!?p> 一股霉味鋪面而來,差點(diǎn)就讓塔斯克絲直接轉(zhuǎn)身走了,不過看這個店開的位置那么特殊,想必也不一般。
“需要什么?”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柜臺處響起,他微微挪動一下身子,身下的搖椅就發(fā)出著“吱啦——”的響聲,感覺不一會就要散架了。仔細(xì)打量著聲音的主人,亂蓬蓬的頭發(fā)和胡子,老氣橫秋的長衫,和泠子蕭那身不一樣,他這身完全就是幾塊顏色不一的布拼接縫制的,叼一桿煙槍,渾濁的瞳孔和枯黃的皮膚顯得格外頹廢。
“請問,這里賣什么?”
出于禮貌,塔斯克絲沒有說“這里有什么”,那樣聽起來有些帶刺。
“十五萬年的天然圣石,九十四級的云鋼扇,九十七級的判官筆?!?p> “額……”
“九十九級劫魔鞭,九十八級……”
“不是……”
“圣器,一百級神器,哈迪斯之門?!?p> “停!停!”塔斯克絲給他這幾十個字說呆了,大聲地打斷了他,這個人都在說些什么夢話??!自然存在的圣石幾千年的就已經(jīng)可以賣出天價了,這十五萬年……怎么可能??!整個月影就只有三把九十級以上的圣兵器,他這里就像是白菜一樣常見,還有那個什么哈迪斯(宙斯之兄,冥神,又指冥府)什么的……這個人在做夢吧!
“打擾了,打擾了,打擾了?!?p> 連說三遍,塔斯克絲轉(zhuǎn)身欲走,她實(shí)在不想和這個人多糾纏,感覺這人就是一瘋子。
“連價格都不問?”那個聲音并沒有因?yàn)樗箍私z的舉動而作出任何改變。
“不了,我沒那么多錢?!边@個時候說太多沒意義,且不談這個瘋子說的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絕不是讓泠子蕭來他能買得了單的。
“隨便?!蹦锹曇舴炊犉饋砀p松了?!鞍滋靵砦疫@里買,每把一千萬金幣?!?p> “神經(jīng)病?!彼箍私z丟了這么一句話,就出了店門,而那個懶洋洋的聲音還在繼續(xù)說著:“夜晚三更天的時候來,把那副對聯(lián)填一個字,不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