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谷天一

　　清歌也正有這個打算，點(diǎn)點(diǎn)頭，“嗯，我等下就訂機(jī)票，我應(yīng)該會在那邊住幾天?！?p>　　夜云霆聞言，絲毫不覺得意外，“去的時候給你師父帶點(diǎn)東西過去，人家養(yǎng)了你那么多年，教會你那么多東西，你也該好好陪陪他?！?p>　　“爸，這話我聽著怎么酸溜溜的呢？”清歌調(diào)侃父親。

　　夜云霆扭頭瞪了一眼女兒，“我有嗎？”

　　清歌笑笑不說話，其實(shí)也能理解，她三歲半上的幼兒園，五歲的時候就被清若筠送到師父身邊，從六歲到十歲，這四年時間基本上都呆在那邊，一年只回來兩次，每次在家里呆一個月，可以說，那幾年一直跟父母處于聚少離多的狀態(tài)。十歲之后，清歌才回到了東陵市，但每年的暑假基本也是在師父身邊度過的。

　　有時候夜云霆實(shí)在是想女兒想得狠了，就會偷偷跑去看女兒，看著女兒小小年紀(jì)就要練功，多少次都想將女兒帶回來，卻被清若筠給阻止了。

　　也是因?yàn)檫@個，比起大女兒，夜云霆更疼小女兒清歌，總覺得是他們做父母的虧欠了女兒。

　　清歌倒是不這樣覺得，她師父待她極好，她的童年雖然過得辛苦卻很快樂。

　　清若筠并不意外清歌通過兵檢的事情，只是在得知清歌要去看師父時，給她準(zhǔn)備了不少禮物，于是第二天一早，清歌就拎著大包小包上了飛機(jī)。

　　她的師父名叫谷天一，乃是“世外高人”一枚，隱居在一個叫做青鄴小山村里。從東陵市到青鄴需要坐五個小時的飛機(jī)，然后再轉(zhuǎn)坐大巴，最后再坐城鄉(xiāng)巴士，歷經(jīng)八個多小時，交通極為不方便。

　　等她折騰到地方，已經(jīng)是夕陽西下之時，站在村口，可以看見裊裊炊煙。這里的住民很少用煤氣，因?yàn)槊簹膺\(yùn)進(jìn)來不方便，而且很貴，大部分人都是自己上山砍木頭，清歌的師父家也是。

　　清歌小時候也曾跟著師父到山上砍過柴。鄉(xiāng)村跟她當(dāng)年離開時并沒有太大變化，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致，她的心瞬間安靜了下來。

　　她的嘴角帶著笑，一路走，還一路哼著歌，一直到一幢青磚黛瓦的房子前才停住了腳步。

　　房子有點(diǎn)南城水鄉(xiāng)的風(fēng)味，與村子里其他的建筑有些格格不入，清歌敲了敲了門，沒多會兒，門里就傳來了一道中氣十足的嗓音，“來了。”

　　聽著熟悉的嗓音，清歌眼底的笑意漸濃，她都可以想象得出里面的人看見自己時的驚訝神情。

　　院子里響起腳步聲，院門打開，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者出現(xiàn)在眼前，谷天一沒想到小徒弟竟然回來了，有些意外。

　　清歌笑瞇瞇，“師父，我回來了，你不讓我進(jìn)去嗎？”

　　谷天一這才反應(yīng)過來，看著徒弟大包小包的東西，接了過來，“你來了怎么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讓隔壁的阿牛去接你?！?p>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啊，師父，你感到驚喜了嗎？

　　“驚喜什么驚喜，驚嚇還差不多?！惫忍煲粵]好氣。

　　“師父，這么多年不見，你難道就不想我嗎？”清歌跟在師父身后，可憐兮兮地說道。

　　谷天一輕哼一聲，“想你做什么，你不在這些日子里，我過得不知道有多悠閑，沒人給我闖禍，也沒人惹我生氣，想喝酒就喝酒?！?p>　　聞言，清歌也不惱，深深地嘆氣，越發(fā)可憐兮兮地說道，“虧我想念師父想得緊，剛從國外回來就直奔你這里來了，結(jié)果還不遭人待見，人家?guī)煾敢姷叫〉茏佣际切老踩艨竦?，輪到我就被人嫌棄了，我的命啊，真的好哭苦啊?！?p>　　清歌走到后面，唱作俱佳，前面的谷天一聽著小徒弟凄凄慘慘的論調(diào)，嘴角直抽搐。

　　“小戲精，不想被我趕出去就趕緊閉嘴?！惫忍煲徽f道。

　　清歌的“表演”戛然而止，那叫一個收放自如，她饒有興致地看著正在擺放東西的師父，“師父，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里，您可真是學(xué)會了不少的新鮮詞匯啊，竟然連戲精都知道?！闭Z氣調(diào)侃。

　　谷天一冷哼一聲，“趕緊拿著你的行李回房間去?！?p>　　“遵命?！鼻甯钁?yīng)了一聲，拎著自己的行李箱走向了南邊的一個房間，房間門沒有鎖，清歌一推就開了，看著里面跟她離開時別無二致的擺設(shè)，還有纖塵不染的地面，清歌心中說不出什么感覺。

　　谷天一今年六十六了，一生無妻無子，從清歌來到這里開始，就沒有見過他的家人，雖然時常會有陌生人來找他，對他畢恭畢敬的，卻沒有一個是家人。

　　小時候清歌不懂事，還曾開口詢問過，當(dāng)時谷天一是怎么說的呢？

　　清歌還記得他當(dāng)時眼底的悲傷，“師父的家人都在一場災(zāi)難中去世了，就留下了師父一個人?！?p>　　小小年紀(jì)的清歌抱著谷天一的胳膊，認(rèn)真地說道，“那以后清歌就是師父的家人，我每年都會來看師父的?！?p>　　結(jié)果自己卻食言了，為了賭與清若筠的一口氣，一走四年，別說來看師父了，就連國內(nèi)都不曾回來過。

　　她將行李放在地上，手輕輕地拂過房間里的擺設(shè)，離開了這么久，一絲灰塵都沒有，想必是時常打掃的，這里只有師父一個人住，誰打掃的不言而喻。

　　清歌的心中涌起一股歉意，她的師父從小就是將她當(dāng)做親孫女疼愛的，可是她呢？對比師父為她做的，她這個做徒弟的卻......

　　“放個行李這么慢，趕緊出來干活！”院子里，傳來谷天一中氣十足的吼聲，將清歌剛剛涌起的一絲淚意沖刷的一干二凈。

　　“來了。”清歌大聲應(yīng)了一句，將行李拖到床前，匆匆離開了房間。

　　“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這么多東西，你買這么多干啥？”谷天一正在整理著清歌帶來的東西呢，嘴里念念叨叨的。

　　“有些是我準(zhǔn)備的，有些是我爸媽給您準(zhǔn)備的，這些東西都可以存放一段時間，你就放著慢慢吃唄。”

　　“若筠和云霆就是浪費(fèi)，明知道我不愛吃這個還買這么多?！痹捠沁@么說，谷天一還是將東西一一放進(jìn)了儲物柜里，然后指揮著清歌去廚房，“快去將菜給我洗干凈，準(zhǔn)備好，等下有客人來。”

　　清歌挑眉，“客人？誰?。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