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初之時,席間已經(jīng)坐滿,整個大殿也安靜下來,都在等待皇上和皇后的駕到。
“皇上皇后駕到——”
所有人叩首在地,沐夭夭只看到眼前一晃而過的兩道金黃,有些刺眼,接著便是呼天響地的聲音:“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卿平身。”聲音雖然好聽,但沒有中氣,一聽便是長期飲酒作樂腎虛導(dǎo)致的。
沐夭夭起身后向高臺看去,他們家也算是坐得靠前了,但依舊看不清皇上的五官,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個消瘦的輪廓。這也是她從小到大參加過無數(shù)次與皇上同殿的宴會,但卻從不知道皇上長什么樣子的原因。
皇上在說一些中秋祝福的話,沐夭夭沒去認(rèn)真聽,回神之后,只見奏樂響起、歌舞升平。
宴會的氣氛也沒有像之前那般緊張,大家開始走動敬酒。
王氏和老夫人也離席應(yīng)酬,這時,殿內(nèi)數(shù)百盞的宮燈點燃,各種款式,琳瑯滿目,五顏六色,美不勝收。一看便知,猜燈謎的環(huán)節(jié)到了。
沐清傾興奮的對沐夭夭道,“三妹妹,我們?nèi)ゲ聼糁i吧?!?p> 沐夭夭毫不猶豫的搖頭,“不去。”說罷低頭享用起了小案上的宮廷茶點。
沐清傾心里恨道一句不知好歹,又惱怒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紗。以她的才氣,不管是猜燈謎還是對對子,就算拔不得頭籌也能讓人驚嘆一番,本想著以此來提高自己的名氣,誰知竟長了紅斑讓她戴上個這么礙事的面紗。每見到一人都要問她一句為何遮面,得知結(jié)果后又嘲笑著離開。
盡管如此,她也不能放棄這個機會。她搜尋了一下,從人群中找到幾個在立學(xué)館熟悉的身影,朝那邊走去。
“不是說澤王殿下會來參加這次的中秋宴嗎?怎么還沒有來?”
沐夭夭聽到身后的談?wù)撀?,拿著點心的手一頓,雖知非禮勿聽,但她們的聲音太大,就算她不想聽也能聽得到,便心安理得的聽了起來。
“不會是不來了吧?”
“不來了?可不要啊!我還想看一下澤王殿下是何等風(fēng)姿呢!”
“據(jù)說殿下之前去沐家是帶著面具去的。”
“帶面具也好啊,總比連個人影都見不到強吧?!?p> “噓,不要說了,快起來,皇上朝這邊來了?!?p> 沐夭夭一聽,差點被嗆到,急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點心渣渣,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好。
她忍不住好奇心抬頭看去,剛好看到了沐清優(yōu)正向這邊看來,沐夭夭高興的朝她揮揮手。
頓時,她感覺有一股火熱的目光灼得她生疼,視線一轉(zhuǎn),朝那目光的來源看過去。
那人是皇上?長得倒是不差,畢竟生出了太子表哥那樣的美男子。比她想象中的要年輕,不是什么滿臉皺紋滿頭白發(fā)的白胡子老頭子,也就是普通正值盛年的中年男子,可并沒有她想象中皇上應(yīng)有的那種富態(tài)的樣子,反而很瘦,臉色顯病態(tài),腎虛沒差了。
不過皇上該有的那種威嚴(yán)氣勢還是有的,特別是看她的眼神,犀利的快要把她給看透。
沐夭夭一個激靈,猛的低下頭,她這是在干什么?!!她怎么打量起了皇上?還跟皇上對視!這可是大不敬?。?p> 許久,她沒有聽到什么動靜,偷偷抬眼瞅了瞅,只見皇上早已移開視線,正在看他幾個兒子在對對子。
她心有余悸的安撫著自己瘋狂跳動的小心臟,可回想起來,剛剛皇上確實是在看她,那種眼神不僅很犀利,還很復(fù)雜,復(fù)雜到有些瘆人。她第一次看到皇上的正臉,很突然,不明白為什么皇上會用那種眼神看她,難道皇上都是那樣看人的?
“沈沛禮?可在?”皇上道。
沈沛禮一聽,急忙上前,“草民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p> “你就是沈沛禮?平身吧。”皇上說著訝然道,“喲!你這臉是怎么了?”
沈沛禮還未起身,又重新跪下,謝罪道,“皇上恕罪,草民走夜路不慎摔的,驚到了皇上,草民該死?!?p> 皇上似笑非笑道,“起來吧,這還驚不到朕?!?p> 沐夭夭又聽身后那幾個人小聲談?wù)摚骸八褪墙衲昵镩澋慕庠蚺娑Y啊?”
“雖是摔得有些很,但也難掩清俊的相貌,倒是不賴。”
“妹妹你向來喜歡這種木訥的白面小生,可令堂怎會容你低嫁?”
“何來低嫁一說?這沈沛禮如今是解元,前途不可限量,而且還聽說他是沐家老夫人的娘家侄孫,有沐家做倚仗,還愁將來嗎?”
“原來妹妹早已打聽好了,看來也不是臨時起意,這嫁人的決心已經(jīng)定下了吧。”
沐夭夭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剛剛還在談?wù)撓肟礉赏醯娘L(fēng)姿,現(xiàn)在就要做澤王的情敵了嗎?
她們一看是沐夭夭,頓時露出不屑鄙夷的神情,還未說什么,只聽那邊皇上大笑道,“好!果然是個有才氣的,那朕就不讓你對下聯(lián)了,你來出上聯(lián),看能不能難倒朕的這些兒子們,來人!筆墨伺候!”
沈沛禮稍稍想了一下,提筆要寫,這時,從他袖子里掉落一個東西。沐夭夭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只覺好生眼熟。
突然,有人呼道,“咦?這不是沐三小姐以前一直戴在身上的荷包嘛?”
沐夭夭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好像的確是她之前的荷包,二哥回來后給她做了新的,她就把舊的收了起來,現(xiàn)在怎么會在沈沛禮身上?
沈沛禮聽了,臉色難看,頓了一會兒,他解釋道,“這荷包……是我撿的,還沒有來得及還給失主。”
常寧郡主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對付沐夭夭的,她高聲道,“本郡主看未必,你同沐夭夭同住一個屋檐下,若是撿到了她的東西隨便打聽一下就知道了,怎么可能來不及歸還?”
眾人紛紛點頭,覺得有道理。
常寧郡主又得意道,“沐夭夭,街上那些謠言可能僅僅只是謠言,那這下呢?女兒家的貼身之物怎可輕易嫁給別的男子?”
說完,沐家?guī)兹死滟哪抗饧娂娡兜搅怂纳砩稀?p> “澤王到——”
這時,外面?zhèn)鱽硪宦暩吆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