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竹仁示意楊準娟暫時先休息,向何雨宇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得知李東英也并無大礙。
現(xiàn)在沒有時間來詢問二人是如何中招的,大巫們開始攻過來了。
他環(huán)視了一圈,再次強調了作戰(zhàn)計劃,不斷告訴大家身后還有幾個陣法。
他發(fā)現(xiàn)了,這里至少有七成的主任醫(yī)師們從來沒有和巫作戰(zhàn)的經歷。
大家的理論知識必定會很扎實,但從書本上學來的和現(xiàn)實中還是會有一些差異。
他害怕這些心高氣傲的主任醫(yī)師們一旦發(fā)現(xiàn)作戰(zhàn)不利,就會腦子一熱,做出死戰(zhàn)的舉動。
雖然這種可能性不大,但他還是要告訴大家,至少現(xiàn)在還有幾次后退的機會。
如果都拖到最后一個大陣,勝負還未分出,或者說里院的援軍還沒有到,那個時候才會想著死戰(zhàn)。
不過以趙竹仁的性子,要是只有他一個人的話,倒還真會做出如此舉動。
可帶著這么一大幫子人,就不一定了。
他會命令大家撤,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走,沒人敢也沒人會把他留下。
真到了那個時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傷亡不大,最多只能算沒有達到作戰(zhàn)目標。
大家往里三院一鉆,就看你還能剩下多少大巫來強攻里三院本部。
趙竹仁還真不信那時巫的實力能將里三院的所有防御大陣都給引出來。
遺人想觀察是吧,那就送給你看看好了。
了不起這個陣法從此里三院再也不用便是。
遠處落葉枯萎的速度越來越快,看來那條看不見的陰影很快便會蔓延到此。
既然不是毒而是詛咒,那這里面就充斥著大量的因果。
巫擅長溝通天地和鬼神,親近自然,有著類似于佛家言出法隨的神通。
只要這個因果不太過分,邏輯上能講得通,這詛咒就能夠成立。
譬如先前這種,須臾之間便控制兩名內科主任醫(yī)師的詛咒,從因果上來說,還算簡單的,只要小心提防,不去沾染,是完全能夠避開的。
需要警惕的,是那些有著復雜的因果,或者說有著匪夷所思的邏輯的詛咒。
看上去千變萬化,化繁為簡或者化簡為繁,弄得來迷霧重重,其實在最底層的邏輯上卻是非常簡單。
只要看穿了它的邏輯,便算尋找到了因果,那詛咒自然也就無害了。
但這就對即將作戰(zhàn)的里院各位主任醫(yī)師們提出了高要求,需要他們時刻分出神來注意和辨別這無色無形的詛咒。
這等同于在戰(zhàn)場中對里院的人全體施加了一個負面效果,讓大家發(fā)揮不出最巔峰的實力來。
王弼司以副主任職稱領了外科主任這個職務,除了有趙竹仁的關系外,總還得有兩把刷子。
不然如何鎮(zhèn)住這些都是主任醫(yī)師職稱的同事們?
他按照常玉所吩咐的站位,迅速帶領大家進入了浮月。
先前的那一記漁舟唱晚,對他負擔不小,體內靈力經過調理還是不到三成。
但他并不怎么在乎,反正接下來的戰(zhàn)斗,他只需要提刀砍人就行了。
一群土包子!
我們先手出石頭!你們還執(zhí)意要出剪刀!
作為師門晚輩,常師叔在院報里發(fā)的內容,他不可能沒看過,非常清楚浮月是怎么一回事。
雖然沒有接觸過詛咒,可他也大概了解原理。
言出法隨雖然神奇,總歸還是要受大巫控制,不然這份因果便會自動消散于天地間。
那么,只要大巫還在控制著這份因果,努力地維持著邏輯的正確性,他們的靈識就必然要蔓延過來。
對浮月來說,只是靈識進來了,就等同于人進來了······
陰巫看起來非常清楚里院的強項和短板,力求迅速接近,發(fā)生接觸戰(zhàn)。
盡管他們自己也不擅長近戰(zhàn),一旦距離拉近,就可能在近身格斗中被壓制。
可同時,只要糾纏起來,里院的那些讓人眼饞的陣法符咒也就算徹底報銷了。
像趙竹仁的漁舟唱晚就根本別想拿出來了。
一刀斬過,不知道會不分敵我地把多少人給劃拉成兩截。
而且,凡是威力巨大的招式,必然需要時間來醞釀。
哪怕技巧再熟練,這個時間再短,如此近距離之下,那靈力波動在大巫們眼中看來,簡直就是一個大功率的廣播在不斷重復著:讓開,老子要開大了!
我的近戰(zhàn)不行,那就把你里院的絕招也給封死,把你拉到和我一個水平!
王弼司此時已經身處詛咒范圍之中,他一邊小心翼翼地感受著里面的因果和邏輯,一邊還要用肉眼觀察前方。
至于這詛咒內的情緒,他都懶得去碰了,總不會是些樂觀開朗積極向上的感受吧?
他貓著身形,靠在一棵樹下,也沒太過隱藏自己的氣息,藏也藏不住。
這樣做,純粹是想要一個視線上的遮擋。
畢竟不管是巫還是醫(yī),肉眼確認還是最依賴的五感之一。
他露出半邊腦袋,瞅了瞅前方,兩百步范圍已經開始有大巫的身影了。
他感應著同伴的位置,下意識地向著趙竹仁的方向邁了半步。
即使他都成長到了現(xiàn)在這個階段,在內心深處,依然還是覺得離師傅越近,越安全。
夜色下,后方傳來了常玉的聲音:“給他們點壓力!”
這些巫行進得雖然迅速,可也小心翼翼,不能讓他們太過順利了。
話音剛落,十來道銀色的符紙飛出,帶起了一陣破空之聲,呼嘯而去。
最后在兩方即將接觸的空地處爆裂開來,化成一片火海,熊熊燃燒起來。
地上的枯葉再次被燒得噼里啪啦,即使有人在移動,只靠聽力,卻是根本無法區(qū)別。
火勢兇猛,卻并不蔓延,將四周的黑暗驅散,照亮了一片不大不小的區(qū)域。
王弼司和五名外科主任戰(zhàn)成一個扇形,全都手提長刀,面無表情地看著對面的敵人。
而兩翼,在火符沒有波及到的區(qū)域,不時有身影穿越而過,或停留,或繼續(xù)前進。
一股黑霧自前方飄出,籠罩在了火焰上空,發(fā)出腥臭難聞的氣味。
無數(shù)細小的粉末自霧中掉落,將火勢漸漸壓制。
竟是數(shù)不清的小蠱蟲。
“運氣好,全都是主任醫(yī)師,而且還有個職務也是主任的?!?p> 一名大巫怪笑起來,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四周的大巫都把目光投向了王弼司,以及他那與眾不同的臂章。
“哪幾位兄弟和我一起出來把命給賣了,把他們拖住,斬獲后先算他家的口子!”
一名模樣看上去并不是很顯老的大巫說道。
看這架勢,竟然是象棋里的換子。
不過正當他躍躍欲試的時候,一名手里拿著老煙槍的老巫攔住了他,道:“還看不出來嗎?里院的老爺們有著后手呢,這里三院是趙小兒的心頭肉,這幾位外科主任多半是誘餌。找了大半輩子的里院,臨死前終于有機會去親眼看一下,我可不想死在這里?!?p> 他將煙桿一揚,磕飛了一道自遠方射向他的銀符,然后右手成爪,竟將那枚銀符的爆炸給限制在了一道無形的球形屏障之中。
“符咒之道,不出五行,即使是雷咒和風咒,也入木行。里院的符咒的確厲害,但很好預測,尤其是那些躲在遠處的老鼠發(fā)出來的,距離太遠靈力聯(lián)系就很容易被斬斷?!?p> 老巫拍了拍手,沒有任何征兆,徑直向王弼司射來。
前一分鐘他還在勸說別人別沖動,現(xiàn)在竟然孤身一人沖了出去。
這名老巫體型干瘦,身材矮小,可速度卻絲毫不慢。
王弼司全神戒備,示意同伴們別亂了陣腳。
眼看那名老巫越來越近,當他離王弼司只有五米的距離時,右手的指甲陡然暴長三寸有余,直直地伸向了前方。
這一幕看得里院的各位主任們莫名其妙甚至有點兒想笑。
以這老巫的身高,這架勢,是打算要將王主任的腰子給插穿嗎!?
王弼司也無可奈何地舉起了青杏,準備將這老巫直接斬斷。
陰巫這邊同樣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可是里院的手術刀啊,刀刀可斬靈!
指甲再長,那也是血肉之軀??!
怎么可能硬碰硬?
下一刻,四支堅硬似鐵地手臂從地面破土而出,抓住了王弼司的雙腿。
沒有一點猶豫地將他死命往下拽!
王弼司遭逢突變,大驚失色,變換刀鋒,立刻就揮出一刀,卻不曾想只能斬入那手臂一分。
僵尸!
此時他兩只小腿已經沒入地面之下,趕緊拔出長刀,蓄積靈力,準備一氣呵成再次揮刀。
可那老巫陡然加速。
那黑黝黝地指甲在王弼司的瞳孔中不斷放大······
“實力這么差,就當了主任,多半是趙小兒的大弟子王弼司了。娃兒們,把這頭顱傳下去好好收起來,值錢吶!”
一顆頭顱被老巫隨意地拋向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