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自民間文學(xué)2017年7期
湖南邵陽有個九公橋鎮(zhèn)，鎮(zhèn)子得名于一座橋，這里有個很有趣的傳說。
早年間，鎮(zhèn)子上有位姓張的富戶，平日好善樂施，扶貧濟困，被鄉(xiāng)里稱為張善人。他家有一個叫鄭老實的長工，得了肺癆，一天比一天消瘦，咯血不止，向張善人借了很多銀兩看郎中抓藥，最終還是沒留住性命，撇下老婆孩子撒手西去了。
鄭老實的老婆蕓娘在街坊的幫助下處理完后事，帶著四歲的兒子小虎來到張府，跪在張善人面前說道：“人死債不爛，我們欠了東家許多錢財，奴家愿意做工抵償，還請東家成全?！?p> 張善人看著她們這孤兒寡母，動了惻隱之心，就答應(yīng)道：“也好，你就在府上做些漿洗織補的活計吧，也算有個糊口的營生。欠的錢不著急，有余錢就還些，沒余錢就先放著?！?p> 第三年年底，蕓娘乘船到河對岸的集市上買了點布頭，想著給小虎添件新衣服?；貋淼臅r候，忽然刮起一陣狂風(fēng)，將蕓娘手中的布頭吹落江中。蕓娘情急之下伸手去抓，卻不防身子一歪，落入河中，瞬間被洶涌的波濤淹沒了，船主只撈起了一塊布頭。
張善人得知消息后，派出人手沿途打撈，沿著河一直向下游搜出了四十多里地都一無所獲。他看著痛哭流涕的小虎，不住地?fù)u頭嘆息，這家人真是禍不單行，這么小的孩子就成了孤兒。
張善人出錢，找了蕓娘的一件衣服和鄭老實埋在一處，事后又把六歲多的小虎收留在家，和他女兒一起有個伴兒。張善人不是指望小虎長大后還自己的錢，而是不忍心他無處安身，難保小命。
小虎雖然年紀(jì)小，卻非常有志氣，八歲那年，他主動找到張善人，用大人的口氣說：“東家，我已經(jīng)長大了，不能老是讓你白養(yǎng)著，讓我去放牛吧！”
張善人撫摸著他的頭，笑著說：“小小年紀(jì)就這么懂事，真是難得。不忙，等兩年，你就可以跟著劉大爺去放牛了。”
小虎放了三年牛，已經(jīng)滿了十三歲。他個子高，體格壯，覺得在家放牛不如到地里干活，能多掙一些工錢，也好早點兒還清父母的欠債。于是他又找到張善人，要求到地里干活。
張善人還是笑著說：“也好，明天你就跟著其他叔叔大爺們?nèi)サ乩铩e逞強，能干多少干多少，別累壞了身子?！?p> 張善人答應(yīng)后，小虎非常開心，他決定把這件事告訴九泉下的父母知道。他正對著父母的墳?zāi)箛Z叨還債的事兒，一只母雞突然從墳后的草窠子里鉆了出來，“咯咯噠，咯咯噠”叫著來到他的身邊。他嚇了一跳，荒山野嶺哪來的家雞呢？他回家時，就把那雞抱了回去，放進(jìn)張善人家的雞群里。
小虎干活挺賣力，和整勞力也差不多，張善人命賬房先生給他記整工，小虎高興壞了，干起活來更有勁兒了。
時光飛逝，轉(zhuǎn)眼間小虎已經(jīng)長到十九歲，這天收工后他滿面春風(fēng)地哼著小曲回到張善人家。張善人看他如此高興，便詢問原因。小虎恭恭敬敬地說道：“承蒙恩人收留，小虎放牛三年，又在地里干了六年整，剛剛問了賬房先生，除去這幾年偶爾支出的幾吊銅錢，我的工錢已經(jīng)能抵上爹爹欠的債了。心里高興，就忍不住哼了幾句小曲。”
張善人看著眼前的小虎，不由得百感交集，他安排廚房加了兩道好菜，讓小虎陪著自己喝杯酒，在席間說道：“其實啊，我借錢給你爹的時候就沒想著討要，當(dāng)初收留你們母子，還債也只是個由頭而已。這些年你的工錢都給你攢著呢，留著你日后成家立業(yè)用。至于過去那些欠賬，一筆勾銷。以后你愿意留下來給我干固然好，想出去另謀高就我也支持。”
小虎感動得熱淚盈眶，但無論如何也要還上欠款。張善人也不和他爭執(zhí)，想日后用這筆錢為他說門親事，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