躊躇,猶豫,是因為還有別的念想,執(zhí)起的那種,又稱執(zhí)念。
花梨棠深深的看向了盧雷所在的小樓,意味有些深長,時間也有些長久。
明明并沒經(jīng)歷過多少,甚至聊也不到幾次,就因為一起走了段山間嶙峋路?還是因為那瓶丹藥?亦或者,可能在那之外會有的情誼?
確實看了很久,因為便連老者,也覺得有些久了,時間對于他來說,并不值得費在這么一個一轉(zhuǎn)弟子身上如此多。
況且,這還是未答應的,那么,有很多東西也就沒能確定。
老者自然知道她看的不是小樓,而是小樓里該有的人。
說道“人去樓已空,還有甚么好看?”
花梨棠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看了很久,從始至終都不曾一直看過那么久。
本被擾了興致,又念想到老者的身份,而且還特地在此等了自己那么久,只能有些不好意思。
回道“他,還沒走。所以,趁我還沒走,我想再多看看!”
聽到前面一句,有些詫異,因為他確實感受不到有星輝的存在,同樣是那句話,燈火不明,星輝不聚的,便是在樓里,那是做甚么?
盡管后一句有些滿意,但有些問題,老者還想要問問,畢竟,如果真是如此,那么這件事,也便不是如此了。
于是,問道“你確定他沒走?”
“他沒走,現(xiàn)在沒走,以后,也不會走。”說著很是緩慢,以致于某些情感,也都不揚而溢。
說完,又想到可能老者誤會了她此前的意思,補充道“有些人,會一直在那里,就在那里?!?p> 盧雷平常是每隔上一段時間便會去湖邊閑逛的,直到那件事情之后,宮里飄起很多話來,便是極少能傳到這里,但任何一句傳到這里的,對于那種情況下的盧雷來說,也非同小可。
在那之后,她便再無見不到盧雷的身影,便連樓里的燈火,也再燃不起來。
她試圖去嘗試敲門,又突然想起兩人不過平平的關(guān)系,無數(shù)次退卻。
花梨棠搖了搖頭,讓自己不再去想,因為已經(jīng)設身處地的想過很多遍,險些讓自己瘋掉。
老者發(fā)出輕微的點頭,卻不是因為花梨棠所說的話,便是花梨棠這一夜里的話,也不足以讓他點頭,那種由衷的,透露著滿意以及贊賞的點頭。
便是花梨棠也不會想到,自己這只是搖了搖頭,卻成為了她以后某些事情的定音。
常聽說一錘定音,或者點頭定音的,卻不曾聽過搖頭定音。
老者從花梨棠的話中還是聽出了意思,又想是年輕人,總歸喜歡多愁善感些。
沒有再多說什么,而是問道“那么,準備可以走了嘛?”
再度聽到這句話,還是不免猶豫了一下,也只是一下。
說道“您,可否先行回去?再讓我看看?”
老者搖了搖頭,嘆了一聲,感慨起‘歲月年輕情意,誤了多少郎妾’。
但年輕,不就是這樣嘛?
終歸還是人老了!
“我叫姚涒,你到時決定好了,直接到上面尋我便是,記得夜間再來。”老者說著又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好像直接說他的名字,在雙魚宮確實是比不上另一個稱呼。
于是,補充道“哦,對了,你上去尋我之時,也可稱我為搖頭三君!”
“為何?”花梨棠有些疑惑問道,而這一問,當然不知道一個問題。
姚涒會意,也自知花梨棠問的不止一個問題。
頓時有些有些憂喜有些愁,這起碼也可以從這個方面來證明,他這未來弟子,確實還有些聰慧。
但萬物皆有兩面以上。
就如同花梨棠如今可以明白這些話中的個中意思,但不好也正在于這些問題之上。
看破不說破,這,是一種修行。
姚涒搖了搖頭,有些無奈,事情已經(jīng)開了頭,那么,只能繼續(xù)下去。
說道“其一,因為我有個愛好,便是嗜睡,所以,宜遲不宜早,若不是今夜要來尋你,此時,應該也還在夢中?!?p> “其二,因為,那幫無聊的家伙,妒忌我,所以給我起了那么個稱呼,然后,竟然還傳了出去。到最后,知道這個稱呼的,要多于我的本名。”
“其三,遇事不滿,搖頭,又何錯之有?我不滿,我想不通,難不成還不給我搖頭?不過就是次數(shù)多了些。”
說完。
聽完。
花梨棠便又有了些疑惑。
為何總會聽到雙魚宮的人有些別的稱呼?自己的引門者,眼前的老者,搖……姚涒。
由此,又開始開始好奇起了他們口中所謂的‘那幫無聊的家伙’,究竟是怎樣的一群家伙?
想到這里,心想有些不敬,畢竟就連姚涒都這般說的,輩分應當也與他相近。
那么,最后的問題來了,上面,究竟是個什么樣的環(huán)境?
“您,自然是沒錯的!”花梨棠回道。
“還是小輩們懂事,得了,與你說了那么多,都有些乏了,我就先走了?!币庾龀鲂├б饽诱f道。
“恭送!”
姚涒點了點頭,一陣風起,而后不見。
花梨棠怔了一會兒。
這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與姚涒并未講得多少,只是,時間有些長。
想起這個原因,花梨棠又不禁的看向了盧雷的小樓。
搖了搖頭,嘆了嘆。
頓時又覺得這樣有些怪異,為何自己,竟也這般了?
收拾了一下情緒,繼續(xù)看著盧雷的小樓,而后出神。
許久之后,湖里,竟吹起了一陣輕風,花梨棠驚醒,覺得有些累,轉(zhuǎn)頭望向湖里。
這時,星輝已經(jīng)黯淡,湖面里,只能反映出極淡的星辰。
花梨棠此時方才發(fā)覺,原來,自己竟就這般的在這望了一夜?
可是,又是為什么?
那么,事情,也便只能這般了嘛?
緣隨此處起,也便緣于此處滅?
那便連開頭都不曾有的臆想,也只能到此為止了嘛?
那么,自己真的已經(jīng)想好,已經(jīng)下了決定了嘛?
遠處里,云海生出一片金光,那是日出。
可花梨棠怎么此刻竟覺得這陽光,此刻如此暗沉,便如夕陽都不及?
那么,只能再見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