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出征
榆林軍營的校場上，戰(zhàn)旗飄然，軍容肅穆，齊齊整整地列著近三千人的軍隊。與陳淵初次檢驗部隊不同，此時經(jīng)過幾個月特訓(xùn)的榆林軍身板挺直，神采奕奕，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渴望，一種對建功立業(yè)的渴望。
陳淵站在高臺之上望著這支由內(nèi)而外煥然一新的軍隊，心中充滿了自信。
今天是發(fā)響的日子，也是出征前陳淵組織的一次總動員。按慣例，響銀每次都是陳淵親自交到每個士兵手中的，但這次陳淵卻沒有這么做，他讓各校官分發(fā)響銀，看著士兵們拿到足額銀子，然后才開始講話。
“將士們，你們可知手中響銀來自何處?它來自朝廷，我們亦是朝廷養(yǎng)的兵，所謂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現(xiàn)在西北大地賊患四起，正是用到我們的時候了!”
盡管大家的銀子沒有一毫是來自朝廷的，但陳淵必須要這樣說，因為這是一種政治正確。而這個時代，忠君報國的思想根深蒂固，來自君主的一絲恩情都能讓臣子感激涕零，更何況是養(yǎng)育之恩呢！
果然，陳淵在一番慷慨陳詞的演說之后，將士們個個都熱血沸騰，都想著殺敵報國，以敬圣上了。
“吃朝廷的飯，穿朝廷的衣，為朝廷賣命！……”
不大的校場之上響聲震天，陳淵又帶頭呼道：“不除賊匪，決不回師?！?p> “不除賊匪，決不回師。不除賊匪，決不回師……”
……
十一月份，西北地方已經(jīng)有了陣陣涼意，冷冽寒風(fēng)不斷吹著，像刮刀般剃刺著人們的面骨。
延綏的官道上，一輛輛大車滿載著干草米粟，正緩慢的行進(jìn)著，它的隊伍兩旁，是穿著紅衣夾襖的榆林明軍，士卒們手握長槍，任憑寒風(fēng)呼嘯，依然跟隨著號子，默默踏步前行。
突然，一陣勁風(fēng)掠過，十幾名斥侯騎手騎著高頭大馬急速奔馳著，快速地略過一個個士卒，向隊伍后方而去。
“有敵情！有敵情……”斥侯到達(dá)后面帥旗后，立刻翻身下馬，奔走疾呼。
“是何敵情？”陳淵聞警趕來，扶起斥侯問道。
“報告大人，前方二里處有大伙賊兵聚集，不下萬人?！?p> 眾將聞?wù)Z，馬上眉頭一皺，對陳淵建議道：“大人，我們應(yīng)該即刻停止前進(jìn)，就地結(jié)陣才行啊?！?p> 陳淵略微沉思了一會兒，然后說：“不必驚慌，先讓輜重部隊停下，其它各營繼續(xù)前進(jìn)?！?p> 此時陳淵對戰(zhàn)場有著自己的思考，早先他就聽聞神一魁與王嘉胤合稱為陜西東西兩路賊王，其下部隊眾多，雖然中間受降遣散了一部分，但也不應(yīng)太少，這萬眾兵馬聽起來雖多，可與他實力是完全不符的。所以陳淵判定神一魁只是試探性的進(jìn)攻，其軍隊不會用精兵的。如果這時只是一味地停下防御，只會被對方看扁。
果然，等兩軍遭遇時，陳淵在陣前看到的只是一群拿著農(nóng)具的游兵散勇，軍容不整，陣形渙散，完全不像有戰(zhàn)斗力的樣子。
陳淵坐在馬上用千里鏡觀察著周圍地形，見四面開闊，一馬平川，明白此地不適用鴛鴦陣作戰(zhàn)。
“夢銓，你馬上去把所有鳥銃手招集起來。”
吳元清得令，知道陳淵是要用何陣法，于是便下去集結(jié)部隊了。
一刻鐘之后，所有鳥銃手列在了明軍陣前，共一百余人，共排成了三列。
陳淵這是要用徐進(jìn)式三段擊對付賊兵，但榆林軍平日里練的最多的還是鴛鴦陣，對其他陣法不太熟悉，陳淵正想趁此拿這群農(nóng)民兵練練手。
“咚、咚、咚……”明軍以鼓為號，緩緩向前推進(jìn)，而對面的農(nóng)民軍見官軍先發(fā)起進(jìn)攻，便沒有多想，立即開始結(jié)陣自衛(wèi)，雖然陣形不怎么樣，但好在己方人多勢眾，倒也不懼怕官軍什么。
“咚，咚咚，咚咚咚……”榆林軍的鼓聲開始變的密集，士兵們也變快了腳步，加速前進(jìn)，等到了離敵大約三百步時，鳥銃手們突然隨鼓而停，第一排馬上開始裝藥射擊。
“預(yù)備，放?！?p> “二排，上?！?p> 聽著指揮官的號令，榆林軍鳥銃手們有條不紊地變換著陣形，以第第一排為射擊面，裝藥射擊，然后站在原地不動，裝藥揭彈丸，后二排前進(jìn)變第一二排，然后再射，依次輪翻，徐徐推進(jìn)，又火力不斷，轟擊著敵人。
傳統(tǒng)的三段擊是由明沐英在征討西南時發(fā)明的，后此術(shù)在日本發(fā)揚光大，但無論是沐英的三段擊，還是日本的三段擊，他們都是靜止式的，以防御功能為主。陳淵所用徐進(jìn)式三段擊則改變以往，是以進(jìn)擊為主要。
在開始時，由于距離稍遠(yuǎn)，鳥銃能打到的賊兵很少，徐進(jìn)式三段擊效果并不是特別明顯，但隨著距離的不斷拉近，鳥銃的準(zhǔn)頭逐漸提高，敵陣前排的賊兵被一個個放倒。
“快，快放箭壓制他們?！辟\兵指揮官也一時慌了陣腳，想用弓箭壓制榆林軍的鳥銃，但弓箭本來就不好用，他們又疏于訓(xùn)練，所以怎是榆林軍的對手，不一會兒又倒死了一大批。
恐懼的心理開始在農(nóng)民軍前陣蔓延，誰也不知道下一個倒霉的是誰，這對全軍的士氣是致命的打擊。
“快跑??！”
崩潰首先從前陣開始，接著整個農(nóng)民軍大家陣便立馬站不住陣腳，連兵帶將一下子就一哄而散。
“好!”
榆林軍首戰(zhàn)告捷，士氣大振，接著趁勝追擊，合圍了寧塞。
寧塞城內(nèi)，虎背熊腰，一臉邪氣的神一魁坐在廳堂之上正一邊聽著部下報告戰(zhàn)斗經(jīng)過，一邊端著大盤的肉食吞食著。
“……官軍這次來的是精兵不疑，只數(shù)個回會我們就敗下陣來了。”
神一魁聽著，不住的點頭，然后道：“你辛苦了，幫我探查了那陳淵的虛實，來，賞你塊肉吃?！?p> 說著，神一魁用刀挑出了一塊流油的肥肉遞了過來?，F(xiàn)在西北之地糧食困難，別說是肉了，連吃飽都成困難，所以這位農(nóng)民軍小將見大王賜肉，頓時饞的不行，想都沒想就伸過頭去咬。
“啪！”神一魁在他的嘴剛碰到肉時，立即用力一刺，從他嘴直接貫穿了頭顱，鮮血直噴，澆了神一魁一臉。
神一魁用手在臉上擦了擦，本就猙獰的面容更加恐怖。他望了望堂下將領(lǐng)，只見其全都低著頭，不敢言語。
“我只是要你去試試官軍深淺，你卻給我吃了個大敗仗回來，壯了官軍士氣，實在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