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城門之事
宋清梔一連好幾日都未見過喻津言,管家說他自那日夜晚出去后就沒有回來過了。
平日里偶爾能瞧見陸副官進(jìn)出老宅給喻仁封問安的,閑時(shí)陪他下下棋,或者在大院飲茶吃糕,現(xiàn)在也一并見不著了。
除此之外,連喻榮昇和喻榮柯也不在大宅里好幾天了,喻榮柯倒是好說,身職將軍,每日軍務(wù)繁身,倒是很少住在老宅。
可那喻榮昇怎么說,每日只在文室辦完公務(wù)便無其他瑣碎事了,夜里也會回一回老宅來。
雖說喻仁封的三位公子成家之后都是各自安居在外,除去三節(jié)回來吃飯,其他時(shí)候若無太多公事纏身時(shí)也偶爾會攜著家眷回來小住。
如今老宅內(nèi)卻只剩女眷們,還有伺候這些女眷的媽子們和仆從們。
因是巡閱使的宅邸,甫州又是橋邑的重地,倒是有好幾個侍衛(wèi)分別守在各女眷住的院門外。
因是偌大的宅子少了些許熱鬧,宋清梔住的東臥這邊更是冷清,只有蘇媽和王媽蹲在東苑的窗欞下閑聊著,兩人年紀(jì)相當(dāng),也是挺聊的來,不過都是些八卦小文罷了。
陸副官今日突然來了,只見他是行色匆匆回來的,卻是只身一人,換作平常,總是跟在喻津言身后的。
他見著兩位媽子在那蹲坐著,開口問道:“可有見著少夫人?”
王媽自然是不知道的,蘇媽先回答道:“小姐出去了。”
她見陸副官如此喘著大氣,額頭上滲出的細(xì)汗都來不及擦,便隱約感覺到似乎有事發(fā)生。
只是自家小姐剛不巧帶著李媽上街去了,所以她倆才那么清閑在這里坐著聊天。
陸副官又問道:“那少夫人可有說上哪去了嗎?”
蘇媽搖搖頭,她確實(shí)不知道,宋清梔是一早就帶著李媽走的,也沒說是要去哪里。
蘇媽努力回想了下,又說道:“不過我聽小姐好似問過汽車夫從這里去墩太街能不能走大路……”
因是宋清梔有暈車的毛病,墩太街一道皆是狹長窄路且彎道又多,怕是會顛著難受。
只是陸副官一聽,心想,壞了!來晚了!得到這個消息后,急匆匆又走了。
留下原地的蘇媽和王媽一臉茫然,甚是疑惑不解,不過又想不出來那么多,兩位婦人只懂照顧自家主子,主子的事情從來不去過問,就算是問了也是一知半解。
此時(shí)的宋清梔坐在車?yán)镎钡目粗巴?,人多車雜,喧鬧的很,道路又長又窄,橫著也只能排下兩輛車。
“還有多久能到?”宋清梔問著。
汽車夫看了看前方正堵的水泄不通,轉(zhuǎn)頭答道:“只怕還要好一會兒?!?p> 旁邊的車道被占了,走不得,車子只能跟著這條道上的車流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前挪動,汽車夫雖不明白少奶奶為何這樣心急,但又說道:“不過過了這段路就該通了,少奶奶不用過于著急。”
她怎么能不急呢!今早起床就看到了媒體發(fā)出來的晨報(bào),上面標(biāo)出了最顯赫的標(biāo)題就是“橋邑甫州軍閥抓了一名三義軍殘余,于今日墩太街城門槍斃”。
宋清梔本來是不在意看這些的,每日的報(bào)紙上無非都是這些新聞,不是有叛軍被抓了,就是有牢犯畏罪自盡了,又或者是碼頭混混打死了人……
只是今日的頭條新聞卻讓她不經(jīng)意間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唐佑川!他竟然是三義軍?
她隨即又想到了甫州軍閥說的應(yīng)該就是喻家一支的軍隊(duì),她還知道的是但凡投了三義軍的人,都被視為亂黨,只要落到了他們軍閥的手里,下場都只有一個——槍斃。
她突然覺得毛骨悚然,又震驚無比,唐佑川不是出洋數(shù)載了嗎?怎么剛回來就被曝出是三義軍的殘余呢?
她前兩天突然見著他的時(shí)候,就覺得甚是奇怪。
她斷然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她也不知道是誰抓的他,但她心里卻不由得懷疑起喻津言來。
想起他前幾日抓的傅尚,如今還被收押在牢獄中,不知是生是死。
來不及思索太多,宋清梔就帶上了李媽一同前往墩太街城門去了,她一定要去!她要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果然過了那一段窄路之后,便漸漸寬敞了些許,車子也漸漸從低速碼上了高速,疾馳著往墩太街城門駛?cè)ァ?p> 宋清梔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了城門,卻不見有槍斃的行跡,她心里不由得一驚,難道……難道已經(jīng)沒了嗎……越想越覺得心里發(fā)毛。
待車子停穩(wěn)后,她急忙的下了車,城門正開著,她想走過去,卻又不敢,她怕看到的只有唐佑川的尸首,卻又希望什么都看不到,至少還是有存活的可能。
宋清梔讓李媽不用跟著自己,就在車內(nèi)等著就好,她獨(dú)自邁過了城門,背后卻傳來了吱吱呀呀的聲音,立守的侍衛(wèi)正在關(guān)門!
她轉(zhuǎn)身,立馬跑了過去,有兩個侍衛(wèi)攔在了她的面前,“唰”的一聲橫著長槍。
她不敢擅闖,因?yàn)橹灰粍?,那兩個侍衛(wèi)就將長槍在她眼前晃一晃。
她害怕,卻又鎮(zhèn)定說道:“干什么?你們可知道我是誰!”
侍衛(wèi)緊閉著嘴,一言不發(fā)。
只見城門快要完全關(guān)閉了,卻聽見了喻榮柯的聲音,“三妹妹?!?p> 宋清梔將身子轉(zhuǎn)過去,看著他,“怎么是你?”
喻榮柯今日穿了一身青藍(lán)色的軍裝,頭戴一頂鑲嵌著五色星徽的軍帽,卻沒有挎著槍,不過對付一個她,應(yīng)該也用不著舞刀弄槍吧。宋清梔平日里與他甚少接觸,這是第一次見他穿著軍裝的樣子,眉眼間竟更似喻仁封了。
喻榮柯笑笑,抬手示意侍衛(wèi)將槍放下,對宋清梔說道:“確實(shí)是我請你過來的?!?p> 宋清梔沉吟,似乎想明白了些,說道:“是你找媒體發(fā)的報(bào)紙,騙我過來的,你為什么這么做?”
喻榮柯一點(diǎn)也不覺得意外,不以為意的笑道:“不錯,三妹妹果然聰慧,但你說錯了,我沒有騙你,我說過了是……請?!彼匾庠谶@個字上頓了頓,加重了些語氣。
宋清梔靜下心來仔細(xì)想,確實(shí)是自己心愿過來的,今早看到報(bào)道時(shí)一下子慌了神,不加思索的就冒冒然地過來了,她如今回過神來想,如果喻榮柯在這里,那么喻津言呢?他此刻又去了哪里?
她的心中縱使有很多疑惑,說道:“那么,你請我過來干什么?”
喻榮柯耐心說道:“我請你來,幫我個忙?!?p> 宋清梔說道:“我不過是一介女流,軍中之事一概不知,我如何幫得上你的忙?!?p> “三妹妹別這么著急拒絕我呀,這個忙,你幫的上,你也一定得幫?!?p> “如果我不幫呢,你是不是在這里就將我殺了?”
喻榮柯臉上沒有了笑意,“既然三妹妹如此不配合我,那就只能委屈你一下了?!?p> 侍從在她頸后斬了一掌,將她打暈,又捆了根麻繩,扛上肩頭,跟著喻榮柯去到將軍營的府邸中,將小院封了起來,又派了兩個侍衛(wèi)守著門外。
不過只是短暫的昏迷,沒過多久,宋清梔就清醒了過來,不,確切地說,應(yīng)該是被人喚醒的。她睜眼看著眼前的女子,正是喻榮柯的妻子,辛云。
雖然鮮少與他們走動來往,不過也知道他們是不住在這一塊地方的,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辛云為什么也在這里,卻又不見了喻榮柯。
辛云見她一臉疑惑看著自己,開口說道:“你醒了。”
宋清梔點(diǎn)點(diǎn)頭,問道:“二嫂,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你暈在了城門口,是少將把你帶過來的,讓我看著你點(diǎn)兒,別再出了什么事?!?p> 辛云給她倒了杯水,又說道:“這里是偏院,你不用擔(dān)心,平日里沒有人會過來打擾你的?!?p> 宋清梔接過了水,搖了搖茶杯卻沒有喝,沉思了好一會兒,才將整杯茶飲盡,辛云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三妹為何要喝得如此壯烈,這又不是毒酒?!?p> 其實(shí)自宋清梔來到城門見到的人是喻榮柯之后,她就做好了回不去的打算了。
雖然她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抓自己過來,還用了這么冠冕堂皇的道理,但卻說服不了她。
因?yàn)樗烙鳂s柯和喻津言兩兄弟向來都是尺布斗粟,而從辛云的話中又似隱約感覺到她應(yīng)該是知道些什么的,也許她不便同于自己說,也許她其實(shí)也不知道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