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嘩然喧波
喻榮昇被安排到了軍區(qū)醫(yī)院,略微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正在不斷刺激著他的鼻腔,他睜開眼看到的是高高吊著的滴瓶,上面捅了個針頭,針管子一直連到了自己的手臂,管中的滴液正一點一點打進了血管里,有些冰涼。
四下皆是白花花的墻面,還有在耳邊“嘀嘀”叫著的醫(yī)療設(shè)備,在空闊的房間里顯得極為聒噪。
他好像感覺不到右腿的存在,想要動一動卻是徒勞,他低頭摸了摸左肩上的繃帶,讓他回想起了一切。
護士推門進來時剛巧看到他正在掙扎著坐起來,擔(dān)心傷口扯開,連忙上前來攙扶了一把,“大少爺身上傷口深,可不能亂動,以免扯了傷口會感染的。”
喻榮昇看了看她,又借著力順勢坐了起來,靠在背墊上,問道:“這是在哪里?”
護士回答:“大少爺中了槍,這里是軍區(qū)醫(yī)院。”
“我當(dāng)然知道這里是醫(yī)院!我問你這是在哪里的醫(yī)院?!”喻榮昇一下子著急過頭,咳嗽了兩聲,床邊那臺醫(yī)療設(shè)備也跟著急急的叫了起來。
小護士被嚇了遭,一刻也不敢怠慢,連忙說道:“張……張馬樁?!?p> 喻榮昇見她年輕,應(yīng)該是新任的護士,也沒再跟她計較了,他望了望門邊,問道:“送我過來的人呢?叫他進來?!?p> 小護士應(yīng)聲,連忙去將在門外坐了良久的人叫了進來。喻榮昇側(cè)著身子看向了門邊,走著進來的人,卻不是親兵也不是隨從,居然是歐陽昶之。
原來章仕廷在包廂里通了那個電話之后,歐陽昶之就當(dāng)即向歐陽奕討來了差事,即刻就要往張馬樁這邊來。
縱使他快馬加鞭,也仍是沒能在事發(fā)之前趕到。而那個作亂的人在被捕了之后,就在大牢里自盡了,顯然是問不出什么事來了。
聽喻榮昇的隨從說他與章先生都被安排進了軍區(qū)醫(yī)院,歐陽昶之旋即又趕了過來。
喻榮昇了解事情之后,艱難地扯起虛白的唇角,朝他笑了笑表示感謝,“有勞歐陽少帥了,章先生一心想要加快行程親自到八道營去拜訪歐陽大帥的,不料想逢了大雨,如今還發(fā)生了這樣的事來,真是麻煩少帥了?!?p> 歐陽昶之搖了搖頭,“無妨,我歐陽家與喻家是友邦,喻家出了事,我又怎么能坐視不管?!?p> 喻榮昇想起了火車上那名作亂的人,竟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動手,打起人來居然是槍無虛發(fā)。自己帶過來的那兩名衛(wèi)兵也不是身手笨拙的,也只得兩人才能將他擒住。
“那人不知是誰派來的,竟能堂而皇之的在車上動手,想必并非等閑之輩?!币姎W陽昶之眉頭一皺,喻榮昇又問道:“少帥可是察覺到了什么?”
歐陽昶之思索著蹊蹺,說道:“那人被捕之后就自殺了,可見是帶著必死的心去的,應(yīng)該不止是殺手那么簡單?!?p> 喻榮昇回想著車上發(fā)生的種種,雖然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時候上車的,也許是列車停在了張馬樁小站的時候,有人知悉了車上是章仕廷,才悄悄潛伏了上來,也許這是早有預(yù)謀,碰巧趕上了雨天。
但不論如何卻選擇了在張馬樁動手,張馬樁是歐陽家的腹地,很明顯是有人想要阻隔這次的談判。
而歐陽昶之又問出了個問題:“大少爺,你可有發(fā)現(xiàn)你的仆從亦或是士兵有異樣?”
喻榮昇聽聞,沉吟了好一會兒,堅信道:“沒有,他們都是我的人?!?p> 歐陽昶之卻說道:“如今發(fā)了這樣的事來,同行的人都逃不了干系,不可掉以輕心,大少爺還是得查一查的?!?p> 喻榮昇領(lǐng)會,章仕廷說那人是沖著他去的,也許他會知道這其中的一二,只是親眼見他身受重傷,如今也不知道傷勢如何了。
從醒來之時,也未見有人來報,他問道:“歐陽少帥可知章先生如今怎樣?”
歐陽昶之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回答道:“章先生還在搶救中,醫(yī)生說那子彈離心口近,又打得深?!?p> “多謝,若有消息,煩請第一時間告訴我?!庇鳂s昇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卻蹦出了幻覺似的紅幕,皆是章仕廷中彈的畫面,在腦中頻繁的閃現(xiàn),他有些難受的擠了擠眼睛。
手腕卻傳來一陣溫度,他又慢慢的抬起眼皮,就像是沾了水后的呢大衣一樣,有些沉重。
歐陽昶之見他緊皺眉頭,還以為他是傷口發(fā)疼,正想叫來護士,不妨他拉住了自己,原來是在擔(dān)憂章仕廷。
他輕聲說道:“大少爺不必過于憂慮,章先生吉人自有天相?!?p> 他點了點頭,希望如此吧,不然他怕是會自責(zé)一輩子,既沒能完成父親的任務(wù),更沒有保護好章先生,如今自己也成了這副殘樣,他盡管不敢再去想自己的腿是否已經(jīng)殘了,但還是問出了口:“我的腿……怎么說?”
歐陽昶之不知道該如何說,也不知道他知道后是否能承受得住,猶豫著如何開口時又聽到他嘆息的聲音:“少帥但說無妨,我自己能感覺到的,是不是……不良于行了?!?p> 喻榮昇將頭偏了過去,不妨眼角悄然滑落了一滴清冷的淚,輕輕的打在了枕頭上,頓時散成了一朵淚花。
出身兵家之人,四肢健全是何等的重要,喻榮昇雖然不是帶兵打仗的將領(lǐng),卻是大帥府中的大公子,也算是意氣風(fēng)發(fā),身上的背負的責(zé)任也是同等的重大。
子彈入腿時就已經(jīng)傷了筋,因為沖擊力又強,又從一定程度上粉碎了骨頭,所幸送醫(yī)及時,傷口感染不深,才得以保全整腿。
聽聞醫(yī)生說了之后,歐陽昶之心中也泛起一陣惋惜,不過卻還是帶著輕松的語氣:“大少,子彈雖傷動了筋骨,好在已經(jīng)將彈片取出來了,請的是西洋來的醫(yī)生,技術(shù)是可以的。你得注意養(yǎng)著,別染了寒腿,休息好來還是無大礙的?!?p> 張馬樁的軍區(qū)醫(yī)院的大醫(yī)生皆是西洋醫(yī)師,要不就是從西洋修學(xué)回來的,喻榮昇是喻家的大公子,來到這邊的待遇自然也會優(yōu)厚幾分。
但喻榮昇深知,傷筋動骨一百天,受過創(chuàng)傷之后就像是破鏡,又怎么可能做到重圓呢,他的話不過是安慰著自己罷了。
他輕輕的撫著自己的右腿,說著極為鎮(zhèn)定的話:“多謝歐陽少帥的寬慰,只怕是我更清楚我自己身體的狀況是如何的,我雖然沒有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上的出生入死,但這沒什么大不了的?!?p> 比起這個,他更憂心起家里來了,又問道:“甫州那邊怎么樣了?”
歐陽昶之知道他問的是喻仁封是否已經(jīng)得知這個消息了,章仕廷既然身為甫州巡閱使的文膽,盡管出行再低調(diào),可如今發(fā)生了這樣的意外來,自然會引起一番嘩然喧波來。
報社媒體就像是在戈壁旱了很久的人,突然之間找到了一弘清泉那樣,只怕是甫州城那邊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
掠過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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