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就是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后的母親嗎?親生的?
嚴(yán)厲的口吻,不帶絲柔情給鄭佳萌。而這個身體已經(jīng)適應(yīng)并無法對此有所疑議,她的頭不由自主地撇向一邊不敢正視那個女人。
鄭佳萌此刻覺得自己在那頭的親媽雖然有時做事糊里糊涂,對自己女兒的事也不怎么上心,但對比這位母親,她覺得自己幸福太多。
“你現(xiàn)在恢復(fù)的怎樣?能站起來嗎?”
剛受的重傷,雖然離奇的迅速恢復(fù),但也沒有馬上能站能跑。
“能坐也行?!?p> 好像眼前不是自己懷胎十月掉下的肉,只是個讓人厭惡的臟東西,多看一眼也是多余。元玉夫人只示意門外的慧娘。
“去幫少主準(zhǔn)備祖祭的服飾?!?p> “夫人,少主才剛清醒,身上的傷還沒……”
“我的兒子沒這么弱。只要能動,就算抬也要抬著去祖祭臺?!痹穹蛉嗣嫦蜷T外一片明亮,臉上卻是黯然,口氣略微放柔和一些,“還有一天時間,好好休息。那日不能缺席?!?p> 說完,不愿再逗留片刻,隨即跨出了門。
鄭佳萌有點(diǎn)明白自己的處境了。這位母親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早已經(jīng)不在,換做了陌生的自己,她還是想好好扮演這個角色。因?yàn)閯偛欧蛉嗽谂R出門之時又多瞧了她一眼,這瞬間露出了母親的關(guān)切之情。她不愿讓這個母親難過。
“博昌,你能幫我回憶回憶嗎?”
“你忘了什么?”
“所有的?!?p> “我想也是?!泵鎸τH父離世的消息卻沒有露出一點(diǎn)難過的神情,她真的都忘記了。
比起喪夫之痛,孩子重傷,元玉夫人更著急的是家主之位。她來不及悲痛與難過,放下一個女人應(yīng)該有的痛苦與柔弱,必須面對的殘酷現(xiàn)實(shí)。她剛才的強(qiáng)硬和冷漠不僅僅是對正清更是對自己。沒有太多的時間讓她哀怨自己的命運(yùn)。
“夫人,剛剛?cè)J反笕说礁恕!?p> 元玉夫人正帶著一絲哀愁路過庭院還沒來得及看一眼盛開的鮮花就被匆匆進(jìn)園子的廝人稟告。
“他剛到?”
“是的,大人他剛從都梁城趕來?!?p> “讓他來松廳?!?p> 元玉夫人不及細(xì)想,示意身邊弱女先隨自己更衣,等見客時已是傍晚時分。待廳內(nèi)逐漸亮起燭燈,擺上酒筵才見女主人出面。
等了好一陣子的三公常史玉樹豐不見多少惱怒。稍顯年輕的臉龐上略帶玩世不恭,這種神情更像是天生的,即便是在談?wù)搰?yán)肅的話題也依舊如此。
他看著元玉夫人緩緩落座,厚重華服一絲不茍地在四周散布開不帶一點(diǎn)褶皺。他搖著頭笑了笑。
“在這種時候,阿姐還能如此坦然?!?p> “你來早了?!?p> “早做早準(zhǔn)備。作為娘家人,要在關(guān)鍵之時出來撐腰?!?p> “沒必要?!?p> “當(dāng)然。就像當(dāng)年你執(zhí)意要嫁入元家一樣。你決定要做的事,誰都拉不回?!?p> 元玉夫人看著自己的幺弟,從自己剛出嫁時還頑劣的模樣已經(jīng)成長為一國重臣。不論是怎樣的身份她還是堅信。
“你只要繼續(xù)支持我。”
玉樹豐搖晃了下手指間拿捏著的酒杯,里面已是空空如也。
“以后你還是會繼續(xù)支持我的,對嗎?!?p> “阿姐還是先打理完眼前事務(wù)吧。我只是來當(dāng)個擺設(shè)罷了。畢竟是你夫家的事。這次我能從家里出來已是不易。家里可是一直反對。”
“沒有元家就沒有我?,F(xiàn)在我是元家家主的夫人,以后我還會是家主的母親,一直都會是這個大銅城的女主人?!?p> 玉樹豐輕嘆一聲,除了酒杯沒再碰其他佳肴。
“阿姐你難道真的打算讓正清坐上家主之位?可她畢竟是……”
“正清是唯一的繼承人,唯一的!”元玉夫人要死死守住什么東西,不容任何人進(jìn)犯。
“你有為正清想過嗎?”
“她一出生就定下了這樣的命運(yùn)?!?p> “給她定下命運(yùn)的是你。”
“是的,她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p> “阿姐,你太頑固了?!?p> “頑固嗎?只要能守住家業(yè),我做個罪人也無妨。”
“正清的傷怎么樣了?我想見見她。”
“我去看過了,應(yīng)該是沒問題。就是還有點(diǎn)不清醒?!?p> “這樣的話太無情了,”玉樹豐無法理解,“正清從沒做錯過什么,你為什么對她這么嚴(yán)苛?!?p> “對她嚴(yán)苛是為了以后的生存。”元玉夫人冷硬的反駁道,“如果對她太軟弱,外面那些人會得寸進(jìn)尺,現(xiàn)在他們就已經(jīng)在虎視眈眈,等著看好戲。等著這個位子空出來,好讓自己的那些猴崽子們坐上去?!?p> “坐吧,他們想坐就讓他們坐。”玉樹豐重重放下酒杯,“阿姐你這樣太辛苦了,大不了就跟我回家,正清也一起?!?p> 元玉夫人第一次露出苦澀的笑意,她搖了搖頭。
“自從年少時拒絕了父親安排的婚事,執(zhí)意嫁來大銅城,就沒想過回去。我不能讓元家的家業(yè)毀在那些人上手。我不能對不住正清的爹。”
聽到這里,玉樹豐無法拒絕,他太明白當(dāng)年阿姐和姐夫的感情了。少時他頑劣不堪屢教不改,唯有阿姐對他沒有放棄,所以現(xiàn)在也只有他能在爭奪家主之位之時從遙遠(yuǎn)都梁城立刻趕來,表明遠(yuǎn)在都城的豪門貴族玉家的態(tài)度。
“那好,既然阿姐這么堅決,我當(dāng)然是站在你這邊,你要想留就留下,你要想讓正清坐上家主之位,我就幫你推她上去?!庇駱湄S轉(zhuǎn)念一想,又道,“不對,是他,他是元家唯一繼承人,自然是他坐上此位。”
努力努力再努力。
鄭佳萌從來沒這么逼自己過。忍耐腹部重傷部位傳來的陣陣疼痛,她還在堅持坐起來。她不知道自己面部表情有多咬牙扭曲,她只知道剛才那位夫人不容拒絕的強(qiáng)硬口氣在迫使這個身體在做如此殘忍的事。
大概死不了吧。
鄭佳萌安慰自己。坐起來后,又勉強(qiáng)自己能站起來。即使自己不被自己感動,站在角落不敢上前攙扶的慧娘也是一臉的擔(dān)心和不忍。
慧娘都比那位夫人對自己親啊。鄭佳萌如此感慨。幸好這個身體夠強(qiáng)韌,稍稍能站立,慧娘就迫不及待地上前扶住自己,并一步步挪動。
“少主要試試新做的禮服嗎?”旁邊的弱女無表情試問。
“先擱著吧?!?p> 博昌搶先一步替她回答。他在為她擔(dān)心,時不時問她是不是忍得住。但鄭佳萌硬撐著不敢向這個還只是陌生人的男人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