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姑姑面沉似水地走了過來,淡淡地掃了幾個人一眼,垂下眼簾,抬手掀開蒙在丁香臉上的白布。
丁香緊閉著眼睛,面容平靜地躺在那里。眉宇間用胭脂點了一朵鮮紅的桃花,嘴唇也涂了一層厚厚的口脂,鮮艷欲滴。
長長的睫毛在煞白的臉上投下一道扇形的陰影,仿佛入睡了一般。
小七若有所思地看著丁香臉上的妝容。
人死后,整理妝容這個習(xí)俗,在大魏朝是一貫都有的。
只是,肖姑姑的動作如此之快,并且將丁香臉上中毒的痕跡全部抹掉。這一舉動,究竟意欲何為呢?
“大姐??????”
“丁香??????”
演武場上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將眾人的思緒拉了回來,也打破了小七幾人期待丁香突然睜開眼睛的幻想。
“大姐??????”小七幾人“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嚎啕大哭。其他人也跟著抹眼淚兒。
整個演武場上,頓時哭聲一片,令人心酸不已。
肖姑姑沉著臉站在一旁,淡淡地掃了一眼演武場上的眾人,始終不發(fā)一言。
陸陸續(xù)續(xù),演武場上的人多了起來。
看著靜靜地躺在那里的丁香,跪在地上的小七、柳絮、蘭惠和大妮幾人。有人臉上是驚慌,有人臉上是驚詫,有人臉上則有些凄然。
肖姑姑見人都到齊了,才抬起手,揚聲說道:“好了,都別哭了。丁香她??????”
她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她怎么說也是藥苑的人。藥苑里和她同齡的人,都換上麻衣孝服,也算是全了你們之間的這份姐妹情分?!?p> 見眾人沒有異議,指著演武場邊上的木棚說道:“好了,你們現(xiàn)在就過去換衣服吧。幾位管事姑姑已經(jīng)將衣服縫制好了?!?p> “姑姑,大姐到底是怎么死的?”柳絮站起身來,紅腫著眼睛,聲音沙啞地問道。
肖姑姑掃了一眼眾人疑惑的眼神,沉聲說道:“這件事情無需你們操心,聽谷里的安排,做好你們自己該做的事情即可?!?p> “可是??????”柳絮抿了抿嘴唇,還想再想說什么,被肖姑姑冷聲打斷了,“怎么,我的話你們都不聽了嗎?”
“是,姑姑!”眾人答應(yīng)一聲后,轉(zhuǎn)身向木棚里走去。
木棚里站著幾個管事姑姑,她們將臨時縫制的麻衣遞了過來。有人拿著壓在麻衣身上的號牌,好奇地問道:“這怎么還有個空白的號牌,做什么用的呀?”
“哦,那是用來寫下你們的名字用的?!逼渲幸粋€管事姑姑解釋道,“你們在號牌上寫下你們的名字,和脫下了疊好的衣服一齊交上來。免得到時候弄混了。”
“哎呀,姑姑想得真是周到。”有人驚嘆道。
管事姑姑一邊發(fā)放衣服,一邊搖頭說道:“我可是不敢居功。這個主意是肖姑姑想到的,我們只是照著吩咐做而已。”
眾人換好衣服后,來到臨時搭建的靈棚拜祭了一番。夜幕降臨是,都被打發(fā)回房了。
昏黃的燭光隨風(fēng)擺動,眼看著要熄滅了,又頑強地亮了起來。
小七幾個人身上穿著肥大的麻衣,沉默地坐在床上。
丁香的床上,被褥整整齊齊地疊放在那里。就如同她早晨離開時一般。
“奶奶的,若是要我找到那個殺害大姐的兇手,我定然會剝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喝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把他的骨頭扔去喂狗!”
大妮低垂著頭,咬牙切齒地罵道。
她的整張臉都隱在黑影里,讓人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小七的臉一陣火辣辣的,心不由自主的快速跳了幾下。深吸了幾口氣,才將心緒平復(fù)下來。
做賊心虛!還真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好在屋子里黑暗,大家情緒低落,沒有人注意到她這邊。
“你怎么知道大姐是被人害死的?”柳絮詫異地問道。
蘭惠問道:“難道是那個偷偷地潛進平西谷里的人干的?”
有玲瓏閣這棵大樹在,平西谷向來是安全的。如若不然,她們藥苑里的人也沒有膽量上山去采藥。廚苑里的人更是不敢去山上砍柴了。
“不會的?!毙∑呗曇羯硢〉卣f道,“不是說那個人藏在后山上嗎?可大姐今天接到的任務(wù)是晾曬藥材?!?p> 柳絮恍然大悟道:“對呀!大家今天根本沒有出谷,怎么就遭遇不測了呢?大妮,你還知道些什么?”
大妮低垂著頭,一言不發(fā)地坐在那里摳手。屋子里頓時陷入了沉默之中。
蘭惠若有所思地看著對面床上的大妮,她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說要替丁香報仇的話了。她是真的知道是誰害死了丁香,還是一直在試探呢?
小七沒有向大妮的方向看,但心里清楚,此時的大妮正暗中觀察著每一個人,自認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柳絮有些納悶兒地看著大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看著大妮那欲言又止,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柳絮頓覺一陣無力,“大妮,你倒是說話呀!你這樣??????”
小七沉吟了一下說道:“大姐今天沒有出谷,卻這樣莫名其妙地遇害了。那個人定然是今天呆在谷里的人?!?p> “你若是有什么線索,就說出來,大家一起參詳一下。或者說,你所知道的這些,是不方便和我們說的?”
大妮緩緩地抬起頭,微瞇著眼睛,靜靜地看著小七。似乎不解她為何這樣說,又似乎要借著昏黃的燭光,將小七徹底看清楚。
小七毫不避諱地迎上了大妮的目光,紅腫的眼睛里充滿了疑惑。
唉!最終還是大妮先敗下陣來,她垂著頭,扭著手指,囁嚅地說道:“其實??????其實我什么都不知道的?!?p> 她抬手撓撓頭,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
那憨憨的樣子,就算是幾個人想開口責(zé)備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演武場旁邊的木棚里,肖姑姑提著燈籠走了進去。她將燈籠掛在旁邊的木柱上,腳步緩慢地走到了那一排疊放地整整齊齊的翠綠色衣服前。
拿起一個號牌,淡淡地撇了一眼,放在旁邊,拿起那件翠綠色的衣服,仔細地檢查著。
不知不覺中,拿起了小七的號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