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禁地內(nèi),看著卷軸從空間那頭緩緩流入空間這頭,張鳴意的表情可謂精彩至極。
驚異、疑惑、恐懼、憤恨,隨之而來的則是冰冷的殺意!
也許是擔(dān)心影響到隔壁的張逸虛,幾乎在一瞬間,張鳴意就強(qiáng)行壓下了心中的情緒。
只是依舊看著那張卷軸,并沒有伸手去取。一紙卷軸靜靜的躺在半空那道陣法上,似乎只要沒人碰它,它能一直保持著這個模樣。
張鳴意的臉上陰晴不定,最后無奈的嘆口氣,攝法取來那張卷軸,而后身子一晃,直接撕裂空間離開。
感受到隔壁的動靜,張逸虛的眼睛里掠過一抹詫異,然后慢慢站了起來,走出房門,看了看陰暗里的另一間屋室,信步走了進(jìn)去……
而從禁地出來的張鳴意,卻是撕裂空間直奔其父的修養(yǎng)之所而去。
其父,也就是張家的上一任家主,張道懷。
人老了,自然是連家主之位也推掉了,于是這位曾經(jīng)掌管張家大小事務(wù)的老人就變的空閑起來,除了日常的修煉打坐外,幾乎無事可做。
所幸,這個老人找到了一個消遣的好辦法,從凡世找到的方法——對弈。
不過與其它人不同,這個老人是一人獨居的,也就是說沒有人陪他下棋。
然而,在其苦心研究下,還是讓他找到了法子——用元神之術(shù),強(qiáng)凝另一個“他”。
雖然這另一個“他”沒有實體,不過畢竟是下棋時所用的工具罷了,只要有思想就夠了。
而這日,正在和另一個自己對弈的張道懷遠(yuǎn)遠(yuǎn)便感受到靈力的涌動,之后更是有一條空間裂縫在自己面前裂開,并從里面走出一道身影。
待看清來人正是自己的大兒子張鳴意時,老人眼中的戒備之色隱去,反而露出狐疑之色。
“易兒來此所為何事,為何如此緊急?”張道懷放下手中的白子,手一揮,另一邊執(zhí)黑子的元神之體慢慢消散開來。
張鳴意聞言沉默中取出了手中的卷軸,遞給了張道懷。卷軸不大,堪堪被張鳴意捏在掌心。
張道懷的狐疑之色更重,似乎他無法想明白為何自己這一向沉穩(wěn)的大子今日會這般失態(tài),更不明白這一紙卷軸的意義在哪兒。
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當(dāng)張道懷的眼睛落到卷軸上時,強(qiáng)烈的虛空波動瞬間充斥其眼!
這便是元嬰之上大乘修士的厲害之處,術(shù)法臻至極致,一眼……望穿因果!
“這是外界來的?”張道懷收回目光,而后看向張鳴意,似乎想要從其臉上看出什么來。
不過張鳴意那張中年相士的臉上,又哪會露出半點表情。
張道懷卻是忘了,他們都一樣,都是會把表情藏匿在深處的人。
“父親,您可知道禁地里有一座單向的傳送陣?”口中說著尊敬的話,但口氣卻是意外的冷漠。
因為,在他接管家主位置以來,從來沒有聽說過禁地里有一座傳送陣!
張道懷蒼老的臉上一如之前,波瀾不驚,不過張鳴意卻能感受到其上的困惑之意。
這不是什么道法神通,只是單純的直覺。
“收起你的憤懣?!睆埖缿讶嗔巳嗝碱^,繼續(xù)說到:“還記得當(dāng)初那位叛出我族的人嗎?”
話到此處,張道懷明白為何自己的大子會這般失態(tài),也明白其身上若有若無的冰冷殺意從何而來。
因為在張鳴意看來,禁地里的傳送陣是其它正道對他們張家監(jiān)視所用。
沒有人喜歡被監(jiān)視,故此,張鳴意的情緒很不穩(wěn)定。
“當(dāng)然記得,若不是拜那位所賜,我張家又怎會落到這般田地?!?p> “你是想說這是那個時候建立的陣法?”張鳴意看著眼前的父親,輕聲詢問著,但語氣卻是平緩了很多。
“嗯,當(dāng)年張……那個人叛出張家后,連帶著屠戮我族近半族人,并設(shè)計坑殺了數(shù)十萬修士,不問是非、無論正邪。神州大陸正道修士更是被活生生剝?nèi)ト龑?。由此,我族在人道界的地位越發(fā)尷尬,而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p> “傳說,在我族鑄造客卿令的同時,那幾位至尊也降臨我族,在我族禁地內(nèi)安置了一些東西。我本以為這是子虛烏有的事,沒想到卻是真的?!?p> “那按您的意思是,這件事不但沒有威脅,反而還是別人助我?”張鳴意見后者點了點頭,而后攤開卷軸問到:“那么,父親,這張卷軸上的東西你要看看嗎?”
“既然你才是家主,那就由你負(fù)責(zé)了,我老了,不想?yún)⒑瓦@些事。”張道懷看了看這個令他滿意的兒子,擺了擺手,轉(zhuǎn)過身去,看樣子是準(zhǔn)備送客了。
張鳴意聞言,靈力一轉(zhuǎn)便回到自己的住處。再次攤開手中的卷軸,細(xì)細(xì)查看起來。卷軸很小,但內(nèi)容卻很豐富,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畫像,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而畫像旁邊則是兩列字。
張鳴意看著手中的畫卷,怔了怔。隨后他那磅礴的記憶告訴他,沒有見過這個女孩,所以他掠過畫像,看向旁邊的小字。
而在這個時候,門外急匆匆走進(jìn)來一個相士,正是他的二弟張鳴志。
“大哥,你人去哪兒了,我找你半天都沒有找到?!?p> “哦,我去處理禁地的事了,有什么要緊事嗎?”張鳴意放下卷軸,轉(zhuǎn)身看向與自己裝扮很像的弟弟。
“是關(guān)于逸兒的事嗎?算了,那個先不急,現(xiàn)在比較要緊的是,我那日回收了一枚客卿令牌?!?p> “令牌出什么事了嗎?”
?。ㄉ踔吝B逸兒的事都不急?)
“令牌倒是沒什么事,就是令牌主人許下的約定有點難辦?!?p> 張鳴意挑了挑眉,示意張鳴志繼續(xù)說。
“他說,照顧他的妹妹,李子兮,直到……張家毀滅為止。這個要求都不算什么,保一條人命而已,并不是太難。但問題是,經(jīng)過這么多天,我派出去調(diào)查的人沒有一個能夠調(diào)查出李子兮的外貌、信息。就像、就像是有人硬生生把她的痕跡抹去了一樣。所以,我來問問……”
張鳴志話未說完,就被張鳴意抬手打斷。
“你看看是不是這個女孩?”語氣中帶著一抹輕佻,表情也透露出一絲古怪,這是在張鳴意身上很難見到的情緒。
張鳴志依言拿起卷軸,看了看上面的畫像,隨后看到了兩列小字——
左側(cè)寫著:李子兮
右側(cè)則是:勿要打擾林道友。
由于字跡是用靈力練成,故此也不能推測出是誰的手筆。
不過這意思卻是很簡潔明了,但就是太明白,才讓張鳴意額頭滲出絲絲冷汗。
“嘿嘿,這件事,真是有意思。”張鳴意手一揚,靈力亂舞,瞬間撕破卷軸,而后在道火下慢慢化為灰燼。
“這……”見狀,張鳴志似乎想問什么,不過卻被粗魯?shù)拇驍唷?p> “二弟,做好你的事,其它事,不要過問?!睆堷Q意深深的看了一眼張鳴志,而后以輕飄飄的聲音說著。
這語境就像即將遠(yuǎn)去的離人,在臨別時的揮手曼語。
“是,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把這女孩的畫像給暗部?!?p> 每個家族,甚至宗門都有屬于他們的暗部,便于處理一些明面上不好處理的事。
而張家雖然遭遇災(zāi)厄,不過這么多年已經(jīng)恢復(fù)了許多,至少暗部已經(jīng)成立。
“嗯,哦,對了,讓玄字號的人守護(hù)她,記住,是整個玄字號?!睆堷Q意叫住即將離去的張鳴志,補充到。而后不管后者臉上驚訝的表情,自顧自的來回踱步,看其模樣已經(jīng)陷入思索之中。
“不管你是誰,既然你給了我一步‘子’,那我豈有不接之理?”
半晌后,踱步中的相士猛然抬頭,嘴角掛著一彎危險的弧度,目中更是閃過一絲癲狂之意。
這眼神,讓人敬畏,卻又令人著迷……有如賭徒!
……
“呼,終于到了,北原,天機(jī)城?!?p> 又過了一個月,當(dāng)夏季的微風(fēng)已經(jīng)染上煩躁之意時,李佑終于在幾經(jīng)周轉(zhuǎn)后到達(dá)了天機(jī)城。
不過此時的少年臉色并不好看,原因便在于之前看守傳送陣的兩個人。
許是天機(jī)府這次意外復(fù)出招收弟子,令天下許多修道家族、凡世家族,更多的則是包括像李佑這樣的散修,都跑到天機(jī)城來湊熱鬧。
由此,傳送陣的費用變高了。
但少年卻沒有足夠的靈石。
雖然之前張逸虛給了他很多,不過卻被他揮霍干凈了。
于是少年在諸多人前,上演了一場東拼西湊的戲碼。
雖說總算籌夠了費用,而且沒有什么實質(zhì)上的損失,不過落的不堪卻是事實。
而其中一個大腹便便的修士,則在一旁冷嘲熱諷:“喲,你小子眼神還蠻厲害的,那你倒是飛過去啊?!?p> 回想起這句話,李佑心中猛地竄起一把無名火。且不說自己的眼睛本就沒有多余的感情,再者說,若是他有能力直接飛到天機(jī)城,不在臨走前把那個家伙拍死都算便宜他的!
“拍死誰啊?”清冷的聲音從李佑耳邊傳來,卻是一聲和他一樣的、略微有些稚嫩刺耳的少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