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币宦曒p語,半分回應(yīng)。
道人淡然從容之語,似乎已為異者定下必然之局。
手上炎力騰動,指尖靈力流轉(zhuǎn),火者伸出右手,火紅炎力同時化作巨手抓去。
看著這一幕,洪澤突然發(fā)現(xiàn)僅僅三日不見,葉普居然又強了幾分。
這個強,不是“感受”到的,而是“看”出來的,因為對方對火的操控更精準(zhǔn)一些。
之前的葉普也可以做到類似這樣火焰化形,不過那時的他還做不到如此得心應(yīng)手。
道者心驚,而異者更為心驚。他從來沒見過有人竟能將炎力運用的如此嫻熟。
看著火焰巨手捏來,異者自是不會坐以待斃。于是異能一動,爆發(fā)出寒冰之氣,流轉(zhuǎn)不絕。
伸出蒼白的右手,其上有冰凌成鏡,隨后置于身前。一瞬間,一面面冰鏡重疊生成,擋下滔天焰火。
而后異者再度揮手,又一只白骨手臂從虛無中伸出,向著火者抓去。
火焰巨手被擋,一時難以建功,而身旁有白骨抓來,讓葉普為之皺眉。
感到棘手的原因并不是這只白骨上的莫名玄力,而是兩只手臂的位置。
現(xiàn)在的他與洪澤相隔不下數(shù)丈,然而那隱于虛空之后的白骨卻能同時對他們兩人出手……
不管是因為對方身形巨大還是本來就是兩具不同的白骨,都對他們有害無益。
雖然思索了這么多,但也不過短短一瞬,而一瞬之后,火者已在白骨抓來之際消失原地。
再出現(xiàn)時,已在冰鏡之上。
“哦?利用火焰制造化身?”
看著眼前突兀出現(xiàn)的人影,異者心雖一緊,但臉上仍波瀾不驚。
而火者還是那副模樣,一臉的正氣。正氣是什么樣的倒也不好形容,不過臉色沒有什么變化就是。
即便此時正值殺伐之際,但仍是沒有過多的表情。
這樣認(rèn)真的神情,讓異者心生訝異,因為他分不清對方是不是故弄玄虛。
火焰化成長劍,被火者執(zhí)在手中,然后對著冰鏡狠狠劈下。
雖然他從來學(xué)過劍法,但他也不是為了使劍。他現(xiàn)在這種做法類似于靈力化形,不過卻比靈力化形更為高深。
因為這,涉及到了“本源”。
不管是叫火之本源還是炎之本源,其實都一樣。都是對火之道再進(jìn)一步的體現(xiàn)。
說到這個,還是多虧了之前的屠圣戰(zhàn)役。那場戰(zhàn)役中他雖然不是主角,不過他卻從中學(xué)到了很多。
先是對拼中的險勝,再到親眼目睹絕代邪者的能為,讓他察覺到“火”之領(lǐng)域絕不像他所掌握的這般粗淺。
于是偶然間,他發(fā)現(xiàn)了炎力的化形……而這,便為他初步掌握火之本源,立下基礎(chǔ)。
所以這個男人在屠圣之役后悄然消失,直到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而出現(xiàn)之際,正好感受到熟悉的氣息流轉(zhuǎn),這才看見友人正與一名異者相拼。
他當(dāng)然清楚友人的能為,但也正是清楚,手上之力才超越極限。
洪澤的能為頗為奇異,正常情況下絕不是他的對手,可一旦動了真招,那便有著可觀的破壞力。
而這樣的他,全力一擊下,竟然還被白骨巨手擋下……
砰然一聲炸響,但見冰鏡碎開一個大口,露出其內(nèi)真容。
異者身前陡然裂開一線空間,而空間內(nèi),一只白骨巨手伸出,從冰鏡內(nèi)捏向冰鏡外。
只見異者手握玄能,幽暗晦澀的空間之能再度涌動――這是之前曾被洪澤一再打斷之法,也是他安排的后手。
雖然同樣晦澀,但又不同于一般的空間之威。至少近在咫尺,葉普并沒有感受到其上威能。
看起來就像是與空間結(jié)締,能短暫打開空間裂縫。
葉普不知道對方如何能做到這一點,不過現(xiàn)在不是考慮“原因”的時候。
手上炎力再聚,一縷后天太素之息夾雜其中,轟然而下。巨大威勢有如九天雷罰,轟開大半個冰晶。
而白骨上,冰冷藍(lán)華淺然而散,但不見絲毫損傷。
“這東西,不是你能施展開的吧……”火者看著自己一式無果,不禁訝然。
而異者看著眼前火者,眼神一變再變。同先前那名道人一樣,他也從火者這里,感受了威脅……
手上玄力未竭,手指因為強大壓力而抽搐不已。甚至他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若是在堅持下去,自己的術(shù)法將會反噬自身。
先前火者來臨之時,他若是抽身離開,或許還有機會。不過現(xiàn)在,已容不得他作罷。
只見火者靈元飽提,再添一式道威。極盡熾熱的火焰之刃再度化形,一劍向著白骨斬來。
而白骨依舊不知疲倦的揮舞著手臂,似乎想抓住那個煩人的道者。
不過只有手臂的他,又怎能抓得住火者靈活的身影。甚至沒有利用火焰換位,葉普僅僅依靠御火而行,便能從白骨手臂中脫困。
異者見此,面色凝重。也虧得洪澤已受重創(chuàng),否則身后夾擊必死無疑。
不過,情形依舊不容樂觀。之前是靠以逸待勞,才能暫時騙過洪澤,以此達(dá)到“對峙”。
而面對突兀闖入的火者,同樣的伎倆,自然不可能有效。所以現(xiàn)在的辦法,也唯有……
心念一定,異者不顧玄力反噬,再度擴大虛空裂縫,而后一顆冰藍(lán)頭顱從裂縫中出現(xiàn)。
始一出現(xiàn),便引著邪風(fēng)陣陣。天色驀然一變,黑云欺壓而下。短短片刻,便教天恩聚散!
裂縫外,那同樣是一副白骨,只不過模樣卻與眾不同。依先前三只白骨手臂來看,白骨主人應(yīng)是“人”,或者說人形。
不過以頭顱來看,卻是在人形骷髏之上――在額前的位置多出一根晶瑩的獨角。
“葉兄!”
身后洪澤一聲高喝,而葉普也了然于心。掌中烈火逞威,道人再運南明之火,一掌擊在虛空之外。
掌落之處全無半分異能,只有炎力滔天,裂開一線虛無。
同時,天外一劍猛然落下,落下時分,異者即是抬手一擋。手上玄力幻起光芒大盛,將猩紅之劍擋在一旁。
尚未回轉(zhuǎn)之機,再見虛空火焰之旁,黃芒沖天而起,一道絕逸身影從黃芒中走來。
異者神色一變,側(cè)目看向原本道人的位置,發(fā)現(xiàn)那里果然空無一人。
再想有所動作之時,一把寒劍已快過思緒,狠狠斬來……
血花四濺!
濺在邪者臉上,濺在火紅炎力上,濺在異者與道者之間。
艷紅之花開放,似為這場拼殺定下結(jié)局。
透過猩紅的鮮血,異者看見道人眼中充斥著的猩紅。那是比血液更紅的紅,也滿是瘋狂的紅。
劍起,劍落。毫無情緒的,一條蒼白右臂騰空而起,連帶著血絲如線。
痛覺,隨影而來,錯愕,定固在臉上。這時候異者才發(fā)現(xiàn),斷開的,是他的手。
手臂遇上四周烈火,很快化為灰燼。甚至連他那莫名異能也在烈火中殉葬。
異者身影瞬時暴退,道者身影順勢而追。追至半途突然口吐逆血,靈力隨之一滯。
而這時,隨著異者的逃離,白骨頭顱仰天一聲唳吼,這才不甘心的從裂縫中退回。
天色恢復(fù)如初,一片空明如洗?;鹫咭驳靡猿榭諒陌肟罩袑⒌勒呓酉?。
喂食過一些丹藥,葉普便將洪澤背起,向著遠(yuǎn)處奔行。并不是他不愿對其進(jìn)行治療,而是他的靈力盡是南明之火,只可焚人,難能救人。
他已看過他的傷勢,僅僅是根基受損再加靈力流轉(zhuǎn)不通,這都不是足以危及性命的傷。
不過這個地方還是有些危險,且不論南荒外圍本就兇險,況且也不知那名異者是否還會仗勢歸來。
“那么,那名異者的身份又是如何呢……”極速而行的火者,一邊警戒四周一邊喃喃自語,“還有那具白骨,本以為是死物,但仔細(xì)查探卻發(fā)現(xiàn)存有意識……”
“算了,暫且按下。等洪澤醒來再問問,若還得不出結(jié)論……那么只好去找張逸虛?!?p> 莫然的,葉普忽然想到那個面相有些陰柔的儒者。雖然只與他短暫交談過一會兒,不過不知為何,竟有種“對方一定能解答這種亂七八糟問題”的感受。
這讓葉普想不通透,而不通透,便暫停了對外界的警戒。
因此當(dāng)他回過神來之際,已是洪澤在他耳邊輕語。
“小心,有人來了?!?p> 寥寥數(shù)語,將火者思緒拉回。而回神之時,果然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有多名修者御空而來。
“你還能不能行?!?p> “可以,不過有點勉強?!?p> 不可耳聞的輕語回蕩在耳息之間,聽見友人回話,葉普也放下心來。
“那你注意,我們繞行?!?p> “嗯?!?p> 本想假裝無視繞行,卻不料對方緊逼而來。深知背負(fù)一人也不可能逃的掉,于是火者停下身來。
這次來的是人,而且還是極為強大的人。既然沒有立下殺手,那就便是還有轉(zhuǎn)還的余地。
果不其然,來者同樣在他們不遠(yuǎn)處停下,似乎是為了表示友好。
只不過來人皆是頭戴面具身穿黑袍,面具上什么都沒有,只是一片素白。
看著詭異的面具,葉普不但沒有感受到好意,反而升起陣陣寒意。
“葉普?!逼渲幸蝗苏f話了,“五年后,極道之地有請?!?p> 說著,一張信封飛來,被洪澤伸手接下。
其上有黃底青字――葉普親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