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青陽選擇上去與張逸虛夏諾兩人平坐共同會話之時,位于后方的紫萬三卻忽然閃過一個想法。
這靈光乍現(xiàn)的原因,當然是位于他右手邊不遠處的劍尊,以及劍尊手上那柄不世天器。
此時的劍尊很明顯也和他們此前一樣,陷入了那副骷髏的幻境。也就是說如果這個時候選擇出手搶奪,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成功。甚至運氣好還能一勞永逸。
只是這念想來的快去的也快,基本上在出現(xiàn)的一瞬就被紫萬三否決,因為他記得青陽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雖然紫萬三一直都看不起青陽和張逸虛這種人,不過在心里他也清楚未知之地有這種人的好處。
否則之前他也不會強行救下青陽,而是憑一己之力將在場之人盡數(shù)殺光,或者自己身首異處。
所以不管內(nèi)心怎么想,他的理智告訴他,青陽的有意安排絕對是深思熟慮過的,更是是順勢而行的。
而這樣的安排也絕對是符合局勢進展的,也是他這樣的人應該聽信的。
當然,這并不是說明他笨不懂得思考。事實上修者自神識大開之后,也沒有所謂的“愚鈍”和“蠢材”。
只有因為接觸事物的不同,養(yǎng)成了不一樣的性格和習慣。
就像有的人喜歡謀而后定,有的人則以行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的猜測,還有的人則是聽從別人的意見,然后從中篩選出自己認為合理的方式去執(zhí)行……
這些,都是優(yōu)秀的、可取的方法。皆有著各自的優(yōu)勢,也有著各自的弊端。
沒有人能夠反駁它們是好是壞,也沒有人能找到最完美的方法,唯有適者……盡其用。
而紫萬三很明顯就是那種“有人做安排他就聽一聽,沒人做安排他就靠自己的經(jīng)驗或直覺做事”的人。
所以此時他的選擇自然就是聽信青陽的話語,選了個地方盤腿打坐。
對青陽的信任是其一,而更多的還是在于他的想法——此時局勢不明,夏諾修為態(tài)度不實,若是劍尊還活著起碼能起到牽制的作用,但若是他出手殺了劍尊和張逸虛,屆時局面就成了他與青陽這兩個身受重傷的人面對一名實力未知的異者。
而另一邊,在看著紫萬三選擇打坐等待時,張逸虛亦松了口氣。
“事情要從一刻前開始說起……”
……
關(guān)于張逸虛話語的內(nèi)容,其事發(fā)生在青陽兩人來到這里的一刻鐘之前。在內(nèi)城門口異變發(fā)生之后,同樣有兩人一前一后到來。
先來的當然是劍尊無疑。其大乘修為為其提供了足夠的方便,以至于最遠的他反而最先到來。
當然,張逸虛之所以來遲了一步,倒不是這方面的原因,而是他在途中耽擱了。
因為在他從城外向著城內(nèi)奔行的途中,他先后遇到了東流和另一名劍尊。
東流神色倒是沒什么變化,只是劍尊似是有什么急事。
由于心下隱憂,張逸虛自然而然的攔下東流并邀請他與其一同探查異變。
只是他卻沒想到東流斷然拒絕,而且拒絕之后回頭看了一眼說道:“不過是一個異類而已,你自己去吧。”
或許是東流的話語過于平靜,而且張逸虛亦想到之前他曾進入一道陣法的經(jīng)歷??傊@兩件事聯(lián)系起來,張逸虛就聽從了東流的建議,一個人向著內(nèi)城趕去。
若是說之前張逸虛僅是對這事感到好奇,那現(xiàn)在他就有了不得不去的理由。
因為他知道陣法里有著什么,所以才會奮不顧身的前往。
因為那只異類,正是由于他的失誤將其釋放。
那是在陣中發(fā)生的事,也是沒有人知道的事。事后的張逸虛雖然一臉輕松,但他在里面卻是攪翻了風雨。
其原因,當然是因為……“異類”。
……
在他入陣之后,還沒來得及適應身上的不適感,眼前所見之景便使他心神震蕩。
目之所至,遍地枯骨。視野之極,血流成河。而且最令他在意的,是這些按常理應該“死去”的枯骨,竟然還“活著”。
雖然不可能如同常人一樣,但該有的意識和生氣都有,而且他還能從中感受到惡意。
這樣的發(fā)現(xiàn)讓他感覺到常識被顛覆,也讓他再一次對自己的認知產(chǎn)生了懷疑。試問天下人,誰曾見過活著的骷髏!
目瞪口呆了半刻,張逸虛很快便強行自己清醒過來。
也就是這時,他發(fā)現(xiàn)了下方有一副骨架與周圍的全然不同。
那副骨架正躺在血流中央,且散發(fā)著瑩瑩微光。其上有微弱意識,更有強大絕倫的生氣,即便是這血色之境也能一眼看清。
很自然的,張逸虛小心翼翼地接近了那副骨架,然后以扇代劍,一劍切落了骨架的一臂。
正當他還想有所動作之時,漫天血氛忽然如受牽引向著骨架匯聚而來。
就連地上的血河也受此牽動,從四面八方潮涌而至。
張逸虛早在異變之時就遁入高空,所以這場異變倒也沒有對他造成影響。
血色如絲,絲積成繭。當濃郁血色盡斂于內(nèi)時,一副骷髏從中而出。骨架不再散發(fā)熒光,但同樣的,沒有任何異樣的氣息。
只不過那時的骷髏神智似乎還未恢復,而張逸虛也察覺到陣法削弱不少。
于是文士想也沒想,趁機留下一道陣法壓制下方異類,便抽身離去。
順帶的那一截枯骨,也在出得陣法之后交由李佑,最后化為無用殘渣。
……
腦中回憶著這些事,張逸虛也大致厘清了思路。大概就是之前那只骷髏已經(jīng)恢復,并且破開了陣法,出現(xiàn)在了外界。
如此一來,他當然沒有任何理由不來一探究竟。
說到底,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偏執(zhí)——既然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異變,那當然就得自己來處理。
于是在他趕到內(nèi)城之時,他便看見了一幅骷髏正站在危墻之下等著他。
在發(fā)現(xiàn)對方修為遠勝自己,而且還沒有第一時間對自己出手之時,張逸虛便大大方方的走上去:“你好,劣者張逸虛?!?p> 在得到了“夏諾”這么一個回復之后,接著便是一系列的套話與試探。
最終因為信任東流的緣故(東流既然說他一個人就能搞定,那就證明夏諾的實力遠不如此時直觀感受到的這種絕望般的強)。所以在一刻鐘不到的試探里,張逸虛了解到了許多事。
比如夏諾的身份、來歷、以及被誰困在這里的事。當然,在此過程中他也交代了許多他的“秘密”。只不過這秘密在夏諾看來,一文不值。
正當張逸虛問到“你是如何破開陣法”的時候,夏諾似乎注意到張逸虛已經(jīng)識破自己的領(lǐng)域并且試圖騙自己的話。
于是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悄然退去?;镁碂o故消散,張逸虛當然清醒過來,
隨后他便看見了不遠處的骷髏以及稍遠處的劍尊。
……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p> 情節(jié)的進展在張逸虛的訴說中慢慢鋪張開來,當然,他并沒有告訴青陽關(guān)于那道陣法里的事,也沒有訴說他和夏諾談話的具體內(nèi)容。
不過青陽結(jié)合了自己的經(jīng)歷,大抵還原出了當時的場景。
無非就是以話套話。
至于為什么青陽能如此斷言,答案很簡單,因為他在幻境里,做了和張逸虛一樣的事。
不過他是在“張逸虛干涉了幻境”的情況下才察覺到異樣,且進而確信自己性命無虞之后,才大膽的展開試探。
而試探的結(jié)果就是他察覺到的異樣是真,夏諾的存在是假。
而張逸虛卻是憑借自己的能力察覺到身處幻境,并最終破解。所以這場交鋒青陽認為自己又一次失敗。
當然,他并不知道東流的那句話對張逸虛而言有著什么作用,所以他也不知道在這件事上張逸虛其實和他站在一個起點。
不過在這場隱性的交鋒上,青陽確實敗了。只不過他敗的不是“看穿虛妄”,而是“干涉虛妄”。
且不說青陽的失意,因為這個時候,一旁的劍尊睜開了眼。與此同時,一縷無雙劍意鋪天蓋地而來,裹挾大乘之威,讓在場眾人皆感壓力。
不過就在一瞬之后,劍意完全收斂,進而消失不見。想來應該是劍尊才從幻境走出,并未能及時掌控自己的氣息。
張逸虛抹了抹額間不存在的汗,然后看向夏諾。
這個時候的夏諾也完全清醒過來,眼窟里紅芒閃了又閃,似乎神色不善。
“張~逸~虛!”夏諾一字一頓的低吼著,陌生的玄能由遠及近逼壓而來,最后卻在臨身之前被劍氣絞滅。
完全無視對方的威脅,張逸虛瞇了瞇雙眼,平靜說道:“既然你已經(jīng)清醒過來,那就讓我們繼續(xù)談?wù)勀阍诨镁忱镞€沒有說完就逃跑的事……”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
“呵?!睆堃萏撀勓裕樕贤蝗粨P起半分微笑,“夏城主,麻煩你看清現(xiàn)狀?!闭f著,他以目光示意夏諾看向周圍的幾個兇神惡煞,“我可不是在和你談條件……”
頓了一頓,這位厚黑的謀者似乎在推敲如何用詞:“我這是在‘逼供’。想來以你的見識,應該知道這是什么意思?!?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