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白帝城外,命途歸川。
劍落,妖死,一聲悲鳴猝然而止。而在森然劍意外,有兩人面無表情看著倒下的尸體,手上靈能翻覆。
“走?!?p> 風(fēng)息再轉(zhuǎn),人影消失不見。
看樣子這又是一批殺手,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qū)⒑谑稚煜蛄搜?,而且已?jīng)再度得手。
話音未散,又見術(shù)法攢動。烈火灼灼之下,妖者尸身已隨大火吞沒,再不見原初。
這本是一樁不為人知的殺業(yè),只是令兩人沒想到的是,他們的一舉一動皆被看在眼里。
而旁觀者,正是白帝城二十四將之一的,暮寒。
此時這位蛇族天才,正隱于黑暗中看著自己的族民被外人屠戮,且自始自終沒有上前阻止。
直到兩人消失不見,他才從暗影里走出,看向兩人消失的方向。
“果然,殺生者,并不是‘人’?!?p> 一番自言自語后,暮寒再度隱于黑暗,逐漸消失不見。
直至回到白帝城后,他才將所見所聞稟明白帝城當今妖主——九陽圣君。
“主人,白帝境內(nèi)……暫無異狀。”
……
“皇甫兄你……”
百里遺址,徐長卿看著眼前之景,目瞪口呆。當然,他并不在意血河劍境,而是皇甫一奇的手段。
“看出來了嗎?”邪者執(zhí)劍而立,手中名劍長鳴不已,似是為得遇良主而泣,“我就是當年那個含恨而死的……先天劍胎。”
皇甫一奇再翻手,血河異象盡褪,天泣也恢復(fù)成原本的模樣。
純凈無暇的劍身,以及鮮血般晶瑩剔透的劍柄。
“這把劍和你也挺配的?!比绱苏f著,皇甫一奇將手中天泣遞給了徐長卿,而受劍者卻沉默以對。
“怎么了?”
沉默了片刻,徐長卿搖了搖頭,最后將天泣接下:“算了,沒什么。”
明顯感知到對方有所隱瞞,但皇甫一奇也僅是皺了皺眉,便將此事按下。
對他而言百里之事畢竟已成過去,而今前來取劍與贈劍,也算是將此前人生斬個干凈。
剩下的,無非是正視現(xiàn)在,以及……展望未來。
一聲輕嘆,徐長卿收劍入體,沉默不語。
昔日的劍道之峰,當年的大乘之下第一人。如今他站在自己面前,卻是以另一番姿態(tài)。
見此,徐長卿不禁暗忖。當年那一戰(zhàn)究竟如何,竟讓傲世劍胎自毀劍心。
“徐長卿,何必感慨?!彼剖锹牰诵扉L卿嘆息里的滋味,皇甫一奇看向遠處,悠悠開口:“這是我的過去,亦是我的劫數(shù)。
我贈劍予你,只是因為你與天泣有緣,而我與之無緣。僅此而已?!?p> “既然如此,那我在此謝過?!鄙钪植贿^對方,所以徐長卿只好接受,“不過,若是有朝一日你想要回這柄劍,恐怕……”
“放心,我之決定無人可改。包括,我自己?!?p> 徐長卿聞言僅是一聲輕哼,看樣子算是贊同皇甫一奇的回答。
對徐長卿的態(tài)度,皇甫一奇倒顯得無所謂。于是輕聲開口,準備離去:“我還另有要事,在此別過?!?p> 所謂的另有要事,其實是沒事。畢竟像他這樣一直生活在生死邊緣的人,“有事”與“無事”的界限早已不再明晰。
這本就是搪塞之詞,一般人都不會在意。只是恰好,徐長卿也是這種人。
“等等。”
“還有什么事?”
“難道你對之前向你動手的人不感興趣?”
聽聞這個問題,皇甫一奇明顯頓了頓,似乎是在考量如何回答。
“不過是跳梁小丑,又有什么可在意?!毖粤T,風(fēng)息再現(xiàn),人影消失不見。
最終,他也沒把斷指之事告知徐長卿,亦沒有陪徐長卿參與這局游戲。
晚風(fēng)瑟瑟,驚起煙土成旋,徐長卿目視友人走遠,再一聲輕嘆,隨即遠去。
就如同皇甫一奇所了解的那樣,他對此前刺殺一事的定義,就是一場“游戲”。
一場敵暗我明、殺與被殺的游戲。
……
風(fēng)居林外,外出已久的蒼冥今日終于趕回。而在趕回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君令停止追擊。
而后在君令不解的詢問中,道出了百域神朝即將有變,希望他可以一去阻止災(zāi)禍。
臨走前,蒼冥給了君令一滴血,說是來自麒麟。
那滴血液十分鮮活,甚至能感受到其中的蓬勃生機。這讓君令十分好奇,蒼冥在這段時間里經(jīng)歷了什么……
可惜,他自知蒼冥不會回答。所以接受心血后,他只得把問題按下,隨即向著百域而去。
不管怎么,現(xiàn)在他還算是蒼冥的弟子,也應(yīng)該聽從蒼冥的指示——
那是在逐鹿盛會中,他在南域極西之地的一番遭遇。當時蒼冥曾找上他,并詢問是否愿意拜他為師。
就在他為之猶豫的時候,蒼冥說出了啟示錄的秘密。
也就在那時,他點頭同意。
只是……蒼冥給他的感受始終不大對勁,所以他在很多地方都刻意隱瞞。
比如當初蒼冥曾問他,啟示錄修煉的如何。他曾回答,開啟了三段。
其實從那時開始,他就一直在欺瞞著蒼冥,如今更是。
事實上麒麟之影他早已掌握,只是從未有過施展。畢竟玄天道的底蘊遠超常人所料,里面有麒麟之眼也實屬正常。
不只如此,甚至在蒼冥外出的時間里,他還進入過封印里的另外一間石室。
在那里,他得到了狻猊骨,并借此修得啟示錄之一的冥神刈。
此前他正是在識海反復(fù)演化,這才遇上無端殺劫。
到目前為止,他之境界已臻化境。甚至面對一般大乘,也有對拼的余力。
認真算來,而今他之實力雖然遠超過往,但也需要時間穩(wěn)定修為??梢哉f蒼冥這一指示,正好給他了鞏固自身的時機。
“不過,我之隱瞞是否又在蒼冥預(yù)料之中呢……”
凝神深思,思而不得。對于如此困境,君令也只能盡已所能,盡快強大己身。
“四道之風(fēng),又是什么原因變成如今的模樣。另外,百域神朝又有何事發(fā)生……”
自言自語中,君令已從風(fēng)居林遠行,逐漸消失不見。
……
于焉此時,遠在中州的另一邊。綠草如茵,山色空蒙。此時此地,有一人靜坐冥想,掌納繽紛靈力。
“終于……”
良久之后,靜坐之人從冥思中蘇醒,輕吐一口濁氣。目中精芒一瞬而過,詭戾之紫影漸漸隱于瞳孔深處。
“東流,你可真是給了我一份大禮。”
道者起身,看向天外蒼穹,那里有星光永恒,更有道者之追尋。
如今七道術(shù)再化一脈,他之道行不但愈發(fā)深厚,更重要的,當屬“負擔”變輕。
畢竟是旁門邪術(shù),雖然修習(xí)之后實力大增,但代價卻異樣沉重。
甚至在七道術(shù)大成之前,他每施展一次密術(shù),都是對修為的透支。
所幸現(xiàn)今他已成功掌握其中五脈,雖然仍要損耗根基,但終究要比之前好上太多。
“不過紫色之靈所承載的密術(shù),竟然是神識嗎……”自言自語中,洪澤運轉(zhuǎn)靈能,神識悄然外放。
而在此之后,兩個身影忽然出現(xiàn)在神識之內(nèi)。
“這是……”
……
山外,這里是一片蔥郁茂密之地。而今有兩人塌山而行,似是在尋找著什么。
只是觀兩人神態(tài),年幼者雙目有靈,卻面無表情。年長者眉頭緊鎖,眼中盡是困惑。
“果然,當初那個老家伙讓我把你帶出來是有別的目的?!?p> 對于蘇道生的自言自語,小男孩毫無理會,依舊用著那靈韻有余卻毫無神采的眸子看向遠處。
“口不能言,耳不能識,目不能視,甚至是斷食也沒有不良癥狀。”蘇道生看到眼前的孩童,眸子里盡是冷意。
“也罷,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币徽Z既罷,蘇道生帶著孩童向著山林更深處走去。
他此行的目的,無非是聽說這里有一朵奇葩可凝血淚,所以前來一取。
只是沒想到在他登山之時,忽遇外來殺機。從攻勢來看,那是蓄謀已久、萬無一失的一劍。
本來僅憑蘇道生的實力,或許臨死前也發(fā)現(xiàn)不了這一劍。但,那一劍式依舊被擋下。
擋下劍招的不是什么人,正是蘇道生旁邊的三尺男孩。
甚至以蘇道生的眼界,完全看不透男孩是如何擋下的劍招。他只知道當他回過神之時,男孩已將抬起的手,放了下去。
而那一式強盛劍氣,在兩人三尺之地寸寸瓦解,分崩離析。
這就在那時,蘇道生才知曉這個男孩的秘密比他想象的還要深。
所幸,這個三尺男孩對他沒有敵意,而且無條件聽從他對指令。
“嗯……如果不去細究這些,那這個小東西恐怕能為我提供無限的助力。”又看了眼這個男孩,蘇道生最后竟是笑了出來,“呵~怎么可能。”
待兩人消失在山林盡頭,一旁蟄伏已久的洪澤才皺著眉頭從陰影里現(xiàn)身。
“蘇道生……和他在一起的孩童又是誰?”洪澤看向兩人消失的地方,不由自言自語,“聽他所言,這個男孩實力強勁。可我為何,沒有從他身上感受到壓力……”
一縷清風(fēng),卷動山林秀木,最終掠過沉思的道者,向著遠方行去。
而深思的道者卻在清風(fēng)中驚醒,隨即向著南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