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某境,荷月亭。
就在某位少女一聲驚呼之時,暗含殺意的一劍悄然而現(xiàn),直指毫無防備的月近人。
這一劍來的毫無聲息,亦無靈能傾瀉。所以當李子幽看到它時,它已出現(xiàn)在月近人身后。
而月近人,作為天山一族的圣道者,他的武學修為成功助他脫險——幾乎在李子幽話語出口之際,他的身體就本能的做出反應。
整個人猛然向后蜷縮的同時,護體劍意光芒乍現(xiàn)。在此期間,一柄看起來就華麗的劍自主浮現(xiàn),為他擋下第一波攻勢。
就在月近人防守措施做完之時,殺戮之劍恰時來到,只是,偏離了其原本的軌跡——本該刺向月近人心口的一劍,迫不得已攻向其它地方。
而結果就是,這一劍受到名劍與劍氣的雙重阻隔之后,洞穿了月近人的身軀。
噗!
一聲輕響,攜帶血花飛揚。晶瑩飽滿的血滴飛濺而出,但尚未觸及李子幽身軀,便被月近人伸手阻下。
與此同時,另一只手兩指并作,鉗住洞穿己身的那柄劍。旋即靈能再動,雙指用力一震,劍身應之而斷。
這樣一來,傷口雖被撕裂,但也為月近人脫身爭得時間。于是毫無間隙,月近人劍訣再運,名劍隨心而作,逼迫身后之人向后而退。
待感知到身后之人暫時無法威脅到自己之后,月近人這才踏虛一步,退回李子幽身前,直視眼前殺手。
只是在看到“殺手”的一瞬間,月近人頓時目光一凝,疑惑再生:“傀儡?”
黑袍下的殺手確實擁有著人的五官,不過月近人并沒有在它身上感受到生命的氣息。而以他的眼界與認知來看,這樣的存在也只能是傀儡。
可惜“殺手”并沒有回答他,或者說傀儡本就不會說話。它只是盡著自己的責任,在丟棄斷劍的同時,取出了第二把劍。
然后,義無反顧的,向著月近人殺來!
面對這等對手,月近人當然不敢托大。無盡劍氣沖天而起,華麗佩劍也不知何時回到他的手中。
手握佩劍的同時,傀儡殺手已欺身而上。迫于形勢所逼,月近人不得不全力回防。
畢竟他身后還有一位修為低弱的少女,而以他的作風,斷然不會讓李子幽身陷險境。
所以全力防守之下,月近人很快落入下風。不過暫落下風并不等于戰(zhàn)敗,只是在一心多用之下,有些疲于應付。
好在當他與傀儡交手后的第三息,李子幽悠然一越,出現(xiàn)在他身后。
甚至她還配合著他的步調,始終與他保持著一尺的距離。
這個距離,正是月近人能放手一博的距離。因為這個距離內,他能保證李子幽的絕對安全。
交手第六息,月近人的氣息越發(fā)平穩(wěn),而且在激烈的回防中,第一次有了主動出擊。
雖然他的主動出擊沒有取得任何作用,但這卻是他扳回劣勢的關鍵宣言。
交手第九息,月近人憑借自身實力,硬生生從連綿不絕的攻勢中破出一條反擊之路。
交手十二息,月近人找準機會著手搶攻,巍巍劍域中,首現(xiàn)天山秘式。
“圣道源流?太穹天葬!”
一式斬落,目不及瞬,月近人已與傀儡錯身而過。由于月近人速度過快,導致李子幽丟失了他的身位。
不過這也無妨,因為當李子幽重新找到月近人的位置時,殺手傀儡已經和它手里的劍一起分作兩段。
看著不再動彈的傀儡,月近人也平復了靈力流轉。而意識到危機解除,李子幽很快向著月近人靠近。
豈料,就在這個時候,傀儡身上忽然傳來壓抑至極的波動。這氣息月近人自然熟悉的緊,所以他第一時間帶著李子幽向后猛退。
剎那之后,虛無之門陡然而現(xiàn),吸納附近的一切。眨眼間,黑袍傀儡消失殆盡,唯有一柄斷劍劍端,停留在荷月亭內。
待確認再無危險之后,月近人讓李子幽留在原地,而他獨自上前,撿起斷劍。
斷劍很有意思,說是凡鐵也不為過。看樣子應該是某位完全不會鍛造之術的人,以最少的資源,量產出數(shù)把堪堪能被稱為“劍”的兵器。
不過縱使是這樣的凡鐵亦能洞穿月近人的身軀,足以證明這傀儡的實力不俗。
而且最關鍵的是,傀儡出招時沒有靈能波動,也沒有殺意流轉,有的只是出劍時的波瀾不驚,以及招招奪命。
所幸,月近人的實力足夠強,強到能在保護李子幽的同時,做到以一敵二。
端詳片刻之后,月近人自認無法從斷劍中找出任何線索,所以手中靈力再轉,將手中凡鐵化個一干二凈。
而看著原地沉思的月近人,李子幽不由上前關切詢問:“你沒事吧?”
月近人低下頭看著還在溢血的傷口,輕輕搖了搖頭:“你可知這世間有什么人修習琴道?!?p> 李子幽聞言一怔,但還是選擇如實回答:“記得我聽人說過,當世以琴入道者,當屬風悅樓主,蘇悅風。”
“她人在何處?”
“中州,風悅樓?!币娭陆顺聊?,李子幽疑惑不解:“為什么問起這些?”
“也沒什么。正好閑著沒事,想去看看究竟是何人指使傀儡來殺我?!?p> “這關風悅樓主什么事?”
“方才傀儡的劍招中,隱隱有琴音相助。若不是我察覺的早,催動劍氣阻絕四周,戰(zhàn)局或將更為僵持。”
“哦?!痹陆怂f的琴音,李子幽當然沒有聽到。所以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便不再詢問。
“你若無事,還請為我?guī)??!?p> “好吧。反正不管去哪兒,對我而來都是歷練?!?p> ……
一刻鐘之后,柳文已將近來發(fā)生的事為陌塵講清。不過陌塵卻在聽完之后,平靜反問:“所以你來此,是為了借劍?”
而一旁,聽聞柳文與陌塵之間進行神仙對話的元夢書當然聽了個暈暈乎乎。不過在最后的最后,她還是得出了一個不可能的結論——
眼前這些人,正是傳聞中那長生久視的……“修者”。
也只有如此,今日發(fā)生的一切才說的通。比如為何他們能行走在光暗交錯的路徑上,又比如為何方才還是明星璀璨,現(xiàn)在卻是朝陽煦暖。
不過即便想通了這一點,元夢書還是安安靜靜的站在柳文與安夏身后,等待著眾人的商議。
聽聞陌塵的問題后,柳文正視對方,面色同樣平靜:“是?!?p> “我觀你,也是一名劍修。”
柳文手握折扇,內心全無所動:“是?!?p> “那你可知,劍對我等而言,意味著什么。”
“知道?!?p> “既然知道,可你仍來借劍?!?p> “是。所以還請前輩……”
陌塵的話語很輕,柳文的回應亦十分鄭重。但當他說到這里時,陌塵忽然抬手,打斷柳文接下來的話語。
說到:“那你有沒有覺得,你的這番行為,過于無禮?”
面對陌塵的強硬態(tài)度,柳文卻只有四字回應:“事涉蒼生?!?p> “哈哈哈?!蹦皦m一聲輕笑,態(tài)度卻始終如一:“好一句事涉蒼生。不過你應該清楚,天下蒼生,與我何干?!?p> 明明是一句激情昂揚的話語,陌塵卻用了平淡冷清的口吻說出。不過這態(tài)度也讓柳文清楚,眼前之人根本不在乎外界俗事,更不在意黎民生難。
所幸,柳文所說的這四個字并不針對陌塵,所以聽聞回復后,他可以面色無異:“知道?!?p> 這一下,倒是讓陌塵不解:“嗯?”
柳文的神色足夠冷靜,就連其話語也多了幾分冷清:“‘事涉蒼生’,這并不是理由,而是責任?!?p> 陌塵聞言,不由一怔。柳文見此,只好繼續(xù)說明:“不理解嗎?其實很簡單。站在我的立場來解答,即是——天下蒼生或許與你無關,但我卻不能坐視不管?!?p> “這便是你們正道修者?”
“這是我柳文?!?p> 面對柳文的認真態(tài)度,陌塵卻是聞言輕笑,看樣子自始自終他都沒有對柳文的回答產生興趣:“立場之事暫且不提。我只問你,我若不借,你當如何?”
“轉身離去,從此仙道紅塵兩不見?!闭f到這里,柳文忽然咧嘴一笑:“不過,我認為你會借?!?p> “哦?”
“如果前輩真不打算借劍,早在第一時刻你就該拿出茶水,并示意我們喝完這杯茶就離開。或者心再狠一點,甚至可以讓我們永遠消失在光影迷途?!?p> 少年嘴角的邪性不減分毫,但眼里卻滿是平靜與冷意。而聽聞柳文話語,陌塵沒有立刻回答,反而兀自遲疑。
“好了,前輩?!标P鍵時刻,還是柳文使得話題持續(xù)下去:“說說你的條件吧,或許我們可以為你達成也說不定。”
禿頭鸚鵡安分的立在老人肩頭,絲毫不見此前焰氣。時間,在沉默中流逝。直到不知何時,陌塵才第一次把目光聚集在柳文身上。
“我……”老人抬起頭,看向眼前三分邪氣的少年,說到:“條件嗎?我的大限將至。而且我也知道自己這輩子難登頂峰,所以,我需要有人來繼承衣缽。”
發(fā)覺老頭的目光越發(fā)怪異,再結合語境,柳文目光霎時一變:“喂喂。你該不會是想收我為徒吧?”
“不。你的劍道與我相沖?!?p> 聽得如此,柳文瞬時明白了,隨即退出半個身位。與此同時,元夢書的身影出現(xiàn)在陌塵視野之內。
“所以,你在等她?”
“把她留下,九隸在這里?!痹谝姷皆獕魰纳碛昂螅皦m毫無二話,取出九隸,靜懸于柳文身前。
而看著眼前名劍,柳文卻遲疑了。因為拜師學藝是雙方的事,他不能為她決定。
“元丫頭?!绷念^也沒回,輕聲詢問:“你現(xiàn)在應該知道了我們的身份,也該知曉眼前這人,就是你們祖祖輩輩傳下來的……‘仙人’。
現(xiàn)在,他想收你為徒。你,告訴我你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