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清喝驚醒了恍惚的青年,青年看著眼前斷裂的臺柱,一種詭異的不真實感由心而生。
視野里不再是一片灰白的虛無,而是熟悉的殘破祠堂。
身前是斷裂開來的石柱,只差一點,自己就撞了上去……
沒有靈能護體,結(jié)局自是……死!
這時,身后澹臺郁彌的聲音才緩緩響起:“自尋死路?東流,這可不像你。
還是說其實你中了某種術(shù),眼中的視界與我不同?”
「系統(tǒng)?」
毫無意外的沒有半點回應(yīng),澹臺郁彌倒也不急,畢竟東流失魂落魄的模樣很少見。
“外邊差點死掉的一人一妖和你一路的?他們不知死活對一名大乘出手,你也是?”
澹臺郁彌一邊詢問,一邊收集散落的靈牌。祠堂內(nèi)的燭光只剩殘星半點,明滅不定的光線約出東流失意的影。
〔我在〕
得到系統(tǒng)的回復,東流不禁松了口氣。低頭處理自己的傷勢,隨口答道:“我們追尋那道術(shù)而來,在這里被一位大乘伏擊。試圖留下他,但失敗了?!?p> “術(shù)呢?”
東流頭也不抬的指了個方向:“逃走了,他們?nèi)チ四莻€方向?!?p>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澹臺郁彌也收起了多余的心思:“回城里休養(yǎng)吧,接下來就無關(guān)你的事了。”
“且慢!”
「剛才那是什么?」
“嗯?”
“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起初紫苑告訴他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信了。但現(xiàn)在想來,好像又不是這么回事。
術(shù)好像沒有傳聞中那般厲害與神秘,而且最關(guān)鍵的是,紫苑出現(xiàn)了問題……
〔閣下是指什么〕
「灰白境界到底是什么?」
澹臺郁彌沒有回答,甚至回收靈牌的動作也沒有絲毫緩滯。
〔是……某種真實〕
“……那不是你該知道的?!?p> 「你明明知道我想問什么!」
〔……〕
“哈!哈哈!”
東流氣急反笑,運功化元后伸手抹去嘴角的鮮血。
澹臺郁彌收回散落的靈牌后看了一眼東流,目光一如既往的清冷,看他的模樣亦似不想再和東流多說什么。
〔閣下也該清楚我為什么這樣回答〕
清楚。當然清楚了!怎么能不清楚呢!
不只是系統(tǒng),就連澹臺郁彌也是一樣的態(tài)度——你這樣的實力,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
——實力!
這終究是東流無法避開的真實,也是大多數(shù)人最欠缺的東西。
他的確是圻武競決第一人,可論實力仍上不得臺面。
身為謀者,他更是知曉——所有的謀算到了最后,看重的仍是實力。
只有實力不足,才會挖空心思去謀布那些亂七八糟的陰謀詭計。
“我要離開了,自己留心吧。”
不待東流回應(yīng),澹臺郁彌就已經(jīng)離開了。沒有帝者的護持,藍色霧氣很快蔓延而來,遮住他的身影。
「那換個問題,我需要知道灰白境界里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我說不了話而她們能?甚至我還聽不見!」
〔發(fā)生的事閣下已親眼目睹。至于閣下的問題,這涉及到此界的某個秘密,身為秘密權(quán)柄的持有者,需要閣下自己尋找答案〕
系統(tǒng)敷衍的解釋,又帶出了一個新的問題。不過這時東流已經(jīng)不在意了,他只想要一個回答——
「那你總該告訴我,紫苑對我做了什么,她們又去了哪里?」
〔她渡了一口靈息給你,且在之后抽取了你的部分記憶〕
沒有回答第二個問題,看來那又是某種“秘密”……
「抽取……記憶?」
〔十分偏門的法,沒有記錄的價值〕
東流細細回憶,發(fā)覺自己的記憶完好無損,并沒有遺失感和違和感:「可我,并沒有缺少哪部分記憶……」
〔當然。閣下的記憶經(jīng)由本系統(tǒng)固定,無人可以撥動〕
看的出來,這神秘系統(tǒng)在這方面很自信。于是東流念頭一動,“背包”里躺著的某個物件落在他手中。
「這是哪里來的?」
〔流風馀韻(封印中)〕
〔注:原為???之一,現(xiàn)為流螢之鞘〕
〔再注:你已獲得器靈的認可,可在合適的時候從祂口中得知某項秘密〕
這是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背包”里的東西,正如其貌,是一個不算陌生的……劍鞘。
那是在紫苑的心海幻境內(nèi),幼年紫苑手上之物。當時他以己身為試煉對象,逼得幼年紫苑流螢出鞘。
那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第一次同時也是唯一一次見到劍鞘這個器物。
〔靈息〕
有了答案,東流亦不再與系統(tǒng)交流。類似這種經(jīng)常沒有反饋的互動,東流本就不耐煩。
說到底,他對系統(tǒng)的態(tài)度無非就是一個便利的工具??梢允褂?,當然,也可以不用。
他最擅長的,或者說極為依賴的,還是自己的頭腦。
只手撫摸著鞘身,東流下意識輕聲低語:“她留下劍鞘給我,是想讓我知道些什么嗎……
系統(tǒng)所謂合適的時候又是指什么……
陌生的武道心眼,表明最后占據(jù)身軀的是幼年紫苑嗎……
異族大乘到底是何來歷、灰白境界又為何被系統(tǒng)稱為真實、通道后是什么地方,為什么幼年紫苑執(zhí)意前往……”
沉吟片刻,東流無奈放棄:“不行,有效信息太少,什么都推算不出。”
輕輕一閉眼,東流再度開始回憶。
“那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異族大乘、詭異傳聞、術(shù);黑袍覆面、境外大乘、陣;圻武靖戮、神秘刺客、劫;百域祭典、六名殺手、局;太素之氣、王者之都、劍。
太順了。
一切皆如順應(yīng)局勢所驅(qū),渾然不覺中紫苑就通過自己和百域有了聯(lián)系。
而后更是在四方?jīng)_突與亂局中被幼年紫苑找到機會,散布了有關(guān)“術(shù)”的言論。
太過順利,反而讓東流覺得不對勁。因為他深刻地明白一個道理:此世間所謂的巧合,大抵都是有心人的謀算。
那么來進行一個簡單的推算:
幼年紫苑的目標是通道另一端的地界,想要實現(xiàn)這個目標,需要介質(zhì)——刀,想要刀,就得需要人——異族大乘。
而異族大乘會出現(xiàn),則是因為那道術(shù)。
這樣推測,這個局開始于某人得知術(shù)的存在——他甚至比各方大乘更先知曉。
然后才被幼態(tài)紫苑找到機會誤導眾人。
也就是說,術(shù),是確有其事。而且李佑同樣知曉這個傳聞,他沒理由欺騙自己。
所以一切的關(guān)鍵在于,這個人是誰?
在紫苑沒出問題之前,東流沒想過這個問題?;蛘哒f,他并不在意。
但在紫苑出現(xiàn)問題之后,再細想這個問題,就會發(fā)覺一切皆是這個人在背后推波助瀾。
那個人是誰呢?
腦中閃過諸多回憶,從最初的劍開始,所有的事里面都有某個人的身影。
“……張!逸!虛!”
就算背后推手不是他,也必定與他有關(guān)!
心思一定,東流睜開眼,眼前是藍霧茫茫,不可盡視。
“好濃的霧……”
自言自語,恍然回神。術(shù)和大乘都離開了,那這霧氣為何還在?
想到這里,東流忽然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抬手掐算,但在下一瞬不知想到什么,垂手放棄。
他看向四周藍霧,目中寒光乍現(xiàn),隨即黯然歸滅。
“哈~事到如今……”
自嘲一笑,元功猛提。此時此刻,九陰山立宗劍學、北峰訣至強劍術(shù),于東流手中再攀新峰!
源源不絕的劍意自東流周身蔓延,逐漸逼開霧氣,露出此地容貌。
靈牌已去,燈火盡滅。破裂的祠堂下方傳來呼呼風息,似乎地底下的那位也明白自身已然暴露,而更重要的是,藍霧外,有人信步走來。
“身在劫中,你們真能獨善其身?!”
寒息輕掠,碎冰鋪層,左手掐訣運倚空玄明蓄勢待發(fā),右手握劍凝北峰劍意生生不息。
與此同時,視界里,抽獎界面的大小轉(zhuǎn)盤同時轉(zhuǎn)動。
地底下是不世傳說,藍霧外是莫測大乘,自己重傷未愈。局勢已劣,殺機盡露,天清月環(huán)顧四周,舉劍高喝——
“來!死!”
風息停頓剎那,天曉經(jīng)典玄玄化運。遺址中,藍霧下,一縷劍光如破夜晨曦,耀眼璀璨!
……
“你是醫(yī)者?”
看著神秘人運功化元后,李佑面色有了明顯改善,小嵐也松了口氣。
“不是。”感受到身旁小妖略微停頓的呼吸,徐長卿補充道:“但我擅長處理這樣的傷勢?!?p> 一句話給小嵐說的有些發(fā)蒙,不過徐長卿也不在乎。他只是在李佑吐出體內(nèi)逆血后,收手轉(zhuǎn)身。
“好了,接下來好好休養(yǎng)一段時間就沒問題了,或者去抓一些恢復氣血的藥……這種簡單的事你該會吧?”
“嗯。那個,多謝?!辈煊X到李佑體內(nèi)生息同鳴,傷勢已在自行恢復,小嵐當即抱拳拜謝:“請問閣下如何稱呼?!?p> “不值一提的路人罷了。”徐長卿擺擺手,隨后像是想起什么,忽的補充道:“對了,你要是真想感謝我,還請在此替我攔住一位琴女。
我要去的地方太危險,她不該跟來?!?p> “明知危險還要去?”小嵐有些不懂。
“哈~區(qū)區(qū)小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