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一年七月,我畢業(yè)了,可誰知?從我們這一屆畢業(yè)生開始,我們不包分配了。
那一年,我不知何去何從。
不得已,我和好幾個師范同學應聘了興隆中學緊鄰的一個私立學?!皠?chuàng)新小學”。這個學校校長是馬大華老師,聽說這是他和現(xiàn)任興隆中學校長白俊一塊辦的,馬校長負責學校管理,白校長負責和教育界的有關對接。
當時這個學校剛剛建成,我們是開校第一批老師,學校規(guī)模還算不小,我的工資是每月二百塊,能從花錢向賺錢轉變,我已經很滿足了。
雖然我在師范主要學音樂,可畢業(yè)發(fā)的是普通師范的畢業(yè)證,外加一個音樂特長證。
入校應聘是音樂,可分配課程時,我教的是語文,由于剛畢業(yè),我覺得只要有一份工作已經很好了,根本不計較教什么,我一個師范生,小學課程不在話下。
就在這一年,我被安排一年級一班班主任,由于一年級二班班主任老師臨時有事,兩個班學生把五元注冊費都交給了我,總共有四百多塊錢,可就這四百多塊錢,卻不翼而飛了。
從來沒有拿過這么多錢,我一直小心翼翼,把自己的錢和注冊費分開裝,由于學校剛建好,好多配套設施不完善,校長辦公室沒有防盜窗,所以,校長一直沒讓我們交這個錢。
于是,我像老母雞護雞仔一樣,一直小心的看護著,一個星期過去了,錢一直完好無損,為了安全,我走到哪就帶著這些錢。
星期六,我和同事張妮約好去縣城買衣服,轉了好多家,都沒有合適的,終于,找了一家我倆都滿意的衣服,試好后,正當我準備掏錢時,我發(fā)現(xiàn)我的背包拉鏈是開著的,當時的我并沒有感覺不對,我以為我粗心,沒拉好拉鏈,可當我摸錢時,我發(fā)現(xiàn)包里空空如也,頓時,我的腦子“刷”的一下就蒙了,我明知道可能遭賊啦,可還要在那個只有三個拉鏈的包里來回翻,那一陣,我的腦子只有嗡嗡響,張妮說的任何一句話我都沒聽見。
咸陽上學三年,每一次學費都是我自己帶去學校的,沒有一次丟了的,可在一個小小的縣城,我竟丟了四百多,我的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張妮安慰我說她幫我先付衣服錢,等我發(fā)了工資再還她。我只是蔫蔫地搖著頭。
她哪知道,我早已無心再買衣服,四百多是我兩個多月的工資,我怎能不心疼,我吃不下飯,一直回想著丟錢的過程。
其實,早在我們挽著胳膊走路時,我曾發(fā)現(xiàn)了背包拉鏈開了,當時我以為這個包的拉鏈就是拉不住,其實,那時賊正在偷我,我竟沒發(fā)覺。
再怎么后悔也補救不了,可我還是有好多種幻想,賊如果突然醒悟呢?賊說不定看我比較可憐送回錢呢?但這只是我的幻想。我根本不知道是誰偷了我,我也不知道報警,就這樣回了家。
后來的日子可想而知,我自己丟的錢還得自己負責,我告訴馬校長,馬校長用扣工資的方法讓我還錢,每月扣一部分,給我留一百塊錢生活費,就這樣,我拿了四個月的低工資。
我也長大了,知道自己為自己所犯的錯事買單,雖然辛苦,但我收獲了責任。
我掙了錢,第一個想到的是一直管我的外公外婆,我給他們買了好吃的,看著老人家憨厚淳樸的笑容,我是滿足的。
師范三年,我一直和小喬有聯(lián)系,我們一直通著書信,從他的信里,我知道了他的去處,他當了兵,在XJKS。高中時,他知道我退學了,他在信上說,他也退學了,來過我家但沒敢找我,最后在另外的同學口中知道我上了師范,最后托同學才問到我的地址,第一次寄信,他也是心里沒底的,我收到信時,心里還是有些激動。
當時的互相寫信,只是當作師范三年心里空虛的一個調劑,因為我一直有一個夢想,不想當農民,不想再回到農村,他不符合我改變命運的條件,但我沒有因此和他決斷,而是一直斷斷續(xù)續(xù)聯(lián)系。
這種感覺也許就算戀愛吧,對于我,戀愛只是我生活的調劑品,我曾想靠歸宿改變自身,但他終不是我心目中的合適人選。
家里人曾這樣評價他:個子不高,長得還算帥氣,平時不太說話。兄弟兩個,加上爺爺奶奶,負擔太重。
其實,當時的我哪里知道什么,只知道談戀愛的怦然心動和甜蜜美好,再加上他對我百依百順,我享受這種感覺,戀愛中的我一直理智,知道他不是我想要的那個人的樣子,但此時此刻,怎來的力量讓我不去思念他,至少,現(xiàn)在的我心里有一處他的地方。
他不是我最滿意的理想對象,可除了他,我又沒有遇見滿意的那一個,我們一直保持聯(lián)系,有時他探親假時會來看我,有時會寄一些XJ的特產給我,有時會抄一些詩給我,而我,不知道給他如何寫信,寫一些我的生活瑣事吧,總感覺不合適,也抄一些詩吧,感覺有點不接地氣,反正,每次收到他的信時,不知如何回信,提起筆來,不知該說什么,總感覺我一句不合適的話,都會破壞我在他心目中完美形象,所以,很多時候,我選擇不回信。
我沒有給他過承諾,我曾不止一次告訴他我的理想,我不想像爸爸媽媽一樣活著,我想走出去,我想有我所期待的生活。
他每次聽到也只是呵呵一笑,好像我的理想就只是理想而已。
那時的我們純潔的像一張白紙,把愛情看做是最高尚的人生旅途。
原本以為可以這樣一直下去,我在這里當老師,他在那里保家衛(wèi)國。
有一天,同事捎話說門口有人找我,我忙完去看的時候,有點驚到了。
一個一米八的男生站在那里,穿一身軍裝,筆挺嚴肅,一舉手、一投足都有一股兵哥哥的驕傲。
他咧嘴一笑,露出了那顆多余的牙齒。
他是我的小學同學,曾經念過三年的書,他叫京京,小學時,我?guī)缀鯖]和他說過話,小時候的他經常垂著一兩通鼻涕,有時使勁一吸,就又回到鼻子里去了,我對他僅有的印象就是這些。再有就是,小學六年級畢業(yè)以前,好朋友會互贈留言或日記本,他當時非要送給我一個本子,我不要,他追著我非給我,我連他和他騎的車子一塊推倒在麥地里,就跑回家了,再就沒有更深的印象了。
今天他來找我,我還是有點小驕傲的,沒想到他還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