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月…”三娘一路追去行至一片樹林破屋,進(jìn)后見人正背對著她蹲在角落中?!罢D月…。”三娘緩緩的靠過去,又因怕人反應(yīng)強烈有些躊躇不前。三娘看誅月背影心中一陣心酸內(nèi)疚。蹲下把手中竹籃放在地上,就地坐了下來?!罢D月啊,你怎么逃回來了,那戶人家,是不是對你不好?盡讓你做些粗活累活了?”三娘有些一時之間不知要怎么說話才好,目光飄忽不知往哪里看?!拔胰み^那個管家,可你那管家說,你們移地了。我本想讓你回來…”三娘勉強的扯起笑容,雙手不安的在衣裙上摩挲著,有些吞吐哽咽著道“雪兒…雪兒沒救回來…。是娘沒用,我跪在醫(yī)館門口求了那大夫三天三夜,可…可那大夫偏說,雪兒這癥狀,他治不得?!比镞煅手?,擦了擦臉上清淚。誅月聽人話語不由一怔“雪兒她…。”誅月緩緩開口,想要說什么卻又止住,她緩緩伸手撫上自己的臉頰?!罢D月,我知道是娘不對,可是娘是真的想把雪兒治好啊,不得已才讓你去給他們當(dāng)丫鬟的?!比镉行┮种撇蛔∏榫w的跪坐在地上哭起來?!澳阕吡耍﹥喝チ?,她爹上山打獵,被那熊瞎子咬了去,我上山去尋,卻只找到了他帶血的衣衫。我們山下那房子還在哪兒,我苦守著,就盼著有一天孩她爹還有你,回來了,不會找不到家啊?!比锏穆曇粢呀?jīng)有些沙啞,兩行淚已然收不住。
“三娘…”誅月緩緩站起,臉上黑紗陡然落下露出駭人的面龐,她紅唇微顫,淚珠從早已紅了的眼眶中滑下。三娘淚眼婆娑的抬頭,卻看見一張面目的全非的臉,她愣了一下,震驚過后又滿是心疼。她顫顫巍巍的站起來走上前去,想碰卻又不敢碰的伸出手,哽咽了半響后慢慢靠上前去把誅月?lián)碓趹牙??!霸聝?,跟娘回家吧月兒…是娘不好?!薄班拧!闭D月緊緊的抓住手上黑紗,含淚點了點頭。
地下暗牢內(nèi),莫離寒站在血池前,看著血池中的蝴蝶殘翼周遭寒氣霎起,一旁跪著的兩人不停顫抖著卻不敢說話。莫離寒冷昵人一樣,轉(zhuǎn)身踏步而去,腳下肉眼可見寒氣四溢。地上兩人相視一眼,不知所以但卻舒了口氣,當(dāng)兩人正要放松之時,一道黑影掠過,地上兩人瞬時倒地。一全身黑衣女子收劍入鞘,足尖點地停在莫離寒身后?!跋伦窔⒘?。”莫離寒不看人冷聲說道,語落便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手中白玉被捏的粉碎。身后女子微微垂眸轉(zhuǎn)眼便消失不見。
“來,誅月,嘗嘗蛋羹,這么幾年也不知道味道變沒變。”三娘一邊笑著一邊給誅月盛上一碗蛋羹。“自從他失蹤了過后啊,家里狀況不太好,不過幾個雞蛋還是吃的起的,快嘗嘗啊。”“三娘,你呢?!薄拔曳讲旁诩猩铣粤艘煌腽Q飩,飽著呢?!薄啊`拧闭D月抬頭看見人期待的眼神,捧著碗便大口吃了起來?!奥c兒慢點點,別燙著了,還有呢?!比锟粗死峭袒⒀实哪?,不由偷偷抹了眼角的淚。誅月抬眸看見她偷抹眼淚,嘴里包著一口蛋羹,一手慢慢抓住她的手,朝她揚起一個安慰的笑容。三娘抬頭看著她用黑紗罩了一半的面龐,心疼的笑了笑,柔聲問道“還餓嗎?”誅月笑著搖了搖頭,眉眼彎彎笑意盈盈的樣子恍若十二三歲天真姑娘,無法讓人想象她是一個受盡折磨容貌盡毀的女子?!澳悄闳ダ镂菪獣喊砂。镆ナ帐耙粫??!闭D月看著人乖巧的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走進(jìn)屋子里。誅月推開那扇熟悉的木門,床榻的模樣依如同往昔,誅月伸手拂過土墻,床沿,嘴角的笑意染上一絲無奈與心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否有怨過三娘,但是三娘似并未做過任何錯事,若心有怨恨,那也該是自己奢求太多了吧。誅月抬頭,頂上木梁上吊著的紙蝴蝶晃蕩著,淚水漸漸涌出模糊了視線。似又回至往昔。
兩個小小的人兒在院子里的桌案上疊著蝴蝶,一旁婦女笑著從河中抱回剛洗干凈的衣服,男子在一旁砍著木材,柴旁擺著剛從山上獵來的獵物
“月兒姐姐,你的手真好看?!薄霸聝航憬?,是誰教你折蝴蝶的啊?!薄拔彝浟?..?!薄芭?,月兒姐姐怎么會忘記呢?!薄把﹥?,月兒,過來洗手準(zhǔn)備吃飯了?!币慌詪D女笑吟吟的走過來給兩人擦著手。
“誅月。”身后傳來的聲音將誅月的思緒拉回來?!叭??!闭D月連忙將眸中眼淚憋回,回眸笑著看人?!澳憧纯?,這房你還睡得慣嗎?!薄爱?dāng)然睡得慣了?!闭D月?lián)P起笑臉看人?!澳悄阆刃?,我去看看圈里的雞。”三娘一邊說著一邊擦著有些粗糙的手走出去。誅月看著人遠(yuǎn)去的背影,才發(fā)覺她與記憶中的有些差別了,以往被梳理的整整齊齊的秀發(fā)現(xiàn)在只用布巾束起,盡力的藏著白發(fā),窈窕的柳腰現(xiàn)在變得粗壯起來,誅月忽的憶起,三娘以往,也可是遠(yuǎn)近皆知的美人。以往人們見到她,都會調(diào)侃兩句。“閑來無事采茶去,不賞春茶看三娘?!闭D月看著她越走越遠(yuǎn),記憶中姣好的少女已然模糊不清,清晰的是三娘臉上多出來的皺紋。誅月看著人轉(zhuǎn)身消失不見,回身上了床榻,臉上的傷痕因為方才的笑容又裂了開來,她漸漸凝神聚力,手中紅光微顯,方觸及臉上傷痕紅光便消失無跡。誅月有些吃痛的嘶了一聲,忽聞外邊有盆落地的聲音,心中一緊急忙跑了出去,剛到門口便撞上了回來的三娘,只見三娘頭上掛著糟糠碎屑顯得有些狼狽?!叭?,怎么了?”誅月見狀蹙眉問道?!芭?,沒什么事,已經(jīng)解決了?!比镒ブ直蹖⑺妻匚?,屋外一尖銳女聲道“呦,梅三娘家里來男人啦?!比镆宦牐D(zhuǎn)身對著窗口大聲罵道“你這潑婦又在說甚么破話,早些回去看著你那幾個敗家子兒吧?!比锪R完回頭看見誅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嚇著你爸,家里沒了男人,周圍那些人總想來欺負(fù)一下?!比锎鬼行擂蔚乃奶幙粗S即又抬頭對人一笑?!澳悄睦锬茏屗麄兤圬?fù)去了呢,月兒你累了,快去歇息吧,有娘在,沒人敢進(jìn)咱們家來欺負(fù)你?!闭D月看著人,不知該哭該笑,只甜甜叫了聲娘后邊依她回了屋。
可她的到的終究會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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