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入其來地拜師,景明溪心里定是不痛快,小莫成君三拜后仍然跪在地上,時辰悄然離去,而柳若云對跪在地上的小莫成君也視若無睹,只是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景明溪,像是在說“你必須答應”。
夜幕開始降臨,無我之境中的弟子已是散去,稀疏的幾盞伴著他們,陰影模糊了他們的神情,忽然幾個靈光點從上方的蒼崖洞飛了過來,須臾整個無我之境都被靈光點環(huán)繞,像是在述說什么。
景明溪看著這亮光蹙了眉宇,一陣過后,景明溪他才翕動薄唇開了口,冷聲道了一聲“起來。”
莫成君就這樣拜師,成了。
柳若云扶起小莫成君柔聲問:“腿疼么?”
小莫成君點了點頭,用軟綿細小的聲音道了聲“疼。”
“那你怎么不哭?”柳若云又揉了揉小莫成君的頭問。
小莫成君咬著下唇,眼神無比堅定,“我是男子漢,姐姐說流血不流淚?!?p> “傻孩子,足夠疼了,男子漢也是可以流淚的,不用強憋著?!?p> 小莫成君似懂非懂,但還是點了點頭并且小聲問道:“師父是不喜歡我么?”
還未待柳若云回答,莫成君便說:“算了,不重要的,我答應姐姐的事會做到的,你放心去找吧?!?p> 至于答應了什么,賀芳尊不知道,事后他還好奇地問過景明溪,然而景明溪也不知,與其說不知,他更傾向于景明溪從未問過。
“師父長得好看嗎?”
“好看?!?p> 柳若云說:“好看的師父不是想為難你,他只是想知道你的決心,這里很多的師兄,他們都是很厲害的,你若不能好好修煉,那是會丟了師父的臉,這么好看的臉被丟了就不好看了,對嗎!”
柳若云抱起小莫成君說道:“掌門,我們就先告退了,莫成君還得回去敬茶呢。”
敬茶!一語雙關(guān),一方面是說給自己聽,一方面是說給景明溪聽,一旦敬了茶,他們二人便再無法反悔了,可一言既出又怎地反悔。
當時他不明白為何柳若云不自己收莫成君為徒,現(xiàn)在想想,想必她早有其他打算了吧。
后來他聽守山弟子說,柳若云第二日一早便又離開了,而莫成君在山門前哭了好久,她連頭都未回。
直到柳若云出事之后,他才明白,當年強迫景明溪收徒,定是想找一個能長久伴著他的人侍奉左右,想到這里,他又不禁地嘆了口氣。
莫成君小時候肉肉軟軟的小臉透著一股倔犟勁頭,看著也甚是可愛,慢慢地這倔犟演變成了內(nèi)心的一種執(zhí)著,心底的堅強,只是現(xiàn)在可愛的小臉蛻變成了英俊少年郎,俊朗的臉上也時常掛著一副生人勿近的神情。
景明溪見他總是孤單一個人,便請求特地給他安排了一個掌罰事務,這樣師兄弟稍微可以巴結(jié)巴結(jié)他,誰知這孩子一絲不茍,剛正不阿,以至于最后師兄弟見了他都幾乎繞道而走,除了林蕭玄。
林蕭玄一點都不怕挨訓受罰,總是在犯錯、受罰,再犯錯、再受罰的過程循環(huán)反復,像是故意為之,又像是無意為之,真是越挫越勇。
林蕭玄這孩子也有些與眾不同,入門也差不多有十年左右了,入門后有一次三月為期的靈力測試,而他選擇提前靈力測試,令眾授業(yè)師父紛紛驚嘆不已。
暮色之時,他御劍飛行,出發(fā)時劍上的他還搖搖晃晃,像是快要掉下來,而在繞蒼涯山一圈回來時后,居然特別平穩(wěn),像是忽然間靈力漲了一樣。
眾師父本欲將他特別培養(yǎng),誰知他卻不愿意,忽然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早課不上了,還四處上躥下跳、東游西逛,還特愛偷跑下山,挨訓受罰時一臉知錯要改的模樣。雖后來也規(guī)矩了許多,但自從知道他不選靈劍后便知道他心有旁騖了。
林蕭玄得灑脫像極了孩童時期的柳若云,若柳若云是一個男子該多好,這也是他對林蕭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另一原因。
林蕭玄并沒他自己認為的一無是處,雖然放蕩不羈但卻有原則,知道什么時候做什何事,會權(quán)衡比較,表面灑脫但心思沉重,與莫成君的固執(zhí)正好互補,倆人提出一同下山去送青鳥,互相照應也不失“朋友”二字,有情有義。這也是賀芳尊同意他下山的理由。
莫成君一直覺得林蕭玄玩心太重,師叔又離去多日,與其讓他偷跑還不如正大光明帶上他。
倆人提著鳥籠回幽蘭苑收拾行裝,林蕭玄卻未回南院收拾行李,他告訴莫成君說自己沒有什么可帶的,一把劍足以。
林蕭玄坐在廊庭的長凳上翹著腿吆喝著說:“莫成君,我就說這蓮藕成精了吧,幾天時間已經(jīng)長滿了整個池塘?!?p> 荷葉連連似一塊一塊碧綠的翡翠,這片池塘里的芙蕖展現(xiàn)了非同尋常的生命力,林蕭玄忽然驚喜大叫道:“莫成君快出來看,池子里冒出一朵荷花,說不定回來時已是滿池蓮蓬了?!?p> 莫成君只是應聲讓他將青鳥看好,他日日關(guān)注著池塘里的芙蕖,當然知道里面亭亭玉立著一朵粉色花苞。
青鳥依然被關(guān)在籠子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林蕭玄,還不時嘰嘰喳喳叫兩聲,按理說不吃不喝應該是心情不好才對,可林蕭玄硬是從那小小的眼睛中看出了一絲狡黠。
原本靜立瞪著林蕭玄的青鳥驟然撲騰了起來,隨后它耷拉著腦袋倒了下去,林蕭玄以為它餓暈了,便用手指伸進鳥籠戳了戳青鳥,它依然一動不動。林蕭玄趕緊打開鳥籠查探它的情況,誰知一動不動的青鳥麻溜地繞過林蕭玄的手飛了出去。
林蕭玄眼睜睜地看著青鳥飛走,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它越飛越遠,“莫成君,你快點,青鳥跑了,我去追,你趕緊跟上來?!?p> 經(jīng)過幾日不吃不喝,青鳥圓圓滾滾的體型相比之前苗條了許多,但依然珠圓玉潤。
青鳥因為身形圓潤,并未飛得多快,還未出蒼涯山便被追上了,而莫成君聽聞青鳥跑了也趕緊追了出來,連鳥籠都忘了拿。
林蕭玄憋屈地看著莫成君指著氣喘吁吁的青鳥道:“若我說它剛才有裝死你信不信?”
“青鳥,是靈鳥,自然是信你?!蹦删屏饲魄帏B腿道,“我去拿籠子?!?p> 林蕭玄再戳了戳青鳥圓圓的身子笑罵道:“鬼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