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壇主說說,本座洗耳恭聽?!彼H為耐心地端起茶盞,卻被孟思涼直接抽走,換成一杯涼白開。
“半個時辰前您剛喝了藥,不宜飲茶?!泵纤紱稣?。
她只得接過那杯水,繼續(xù)聽何夕掰扯,如此和氣的姿態(tài),只差一抬手,道一句“請開始你的表演”!
何夕還沒弄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錯了,他覺得今日的教主瞧著滿面笑容,似乎比從前好說話些,可不過幾句下來,竟然覺得更不好惹了。
“南華洲分壇遇襲之時,屬,屬下曾給林護法寫了一封求救信,但遲遲沒有回音,屬下實在沒法子了,才從密道中逃出,千辛萬苦回到教中向教主請罪,屬下罪該萬死!”
聞言,這屋中的氣氛頓時就變了。
“哦,你給林煦寫了求救信啊……”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是,是的……”
顧如許連看都沒有看林煦,從懷里掏出林煦剛剛交給她的一封信,輕飄飄地一甩,薄薄的信便滑到了何夕眼皮子底下:“那么何壇主的意思是林護法他明知南華洲分壇有難,卻未施以援手,以至于分壇全軍覆沒,敗在犀渠山莊沈莊主手里了?”
何夕眸光一閃:“屬下……屬下并沒有詆毀林護法的意思,只是信確實已經寄了出去,許是半途被劫,或是遇到別的意外……”
“這罪名非同小可,何壇主說話可要想清楚啊?!鳖櫲缭S一字一句地問,“你這封求救信究竟是遇襲之時寫的,還是你從密道中逃出后才寫的,可別記岔了。污蔑護法,罪加一等,何況你還把南華洲分壇出賣給了犀渠山莊,按咱們紅影教的教規(guī),該如何處置來著?”
她扭頭看向衛(wèi)岑。
衛(wèi)岑沉聲道:“斬去手腳,割其唇舌,棄于荒郊,生死有天?!?p> “哦喲,這么刺激?!鳖櫲缭S嘖了兩聲,“何壇主,聽清楚了嗎?本座再給你一次機會,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否則,你今日豎著進來,恐怕得散著出去了。”
何夕臉色煞白:“屬下……屬下什么都不知道??!……”
環(huán)顧四周,沒有一人敢上前求情。
方才顧如許的話仿佛點醒了眾人,這位何壇主敢堂堂正正地回到這里,恐怕也是因為曾給林煦寫過求救信,有林護法為他作證,他死里逃生,為了重返閻羅殿,不顧一身傷痛,實在感人肺腑,念在這么多年的功勞,教主也不會將他如何。
然而,原本能為自己扳回一成的證據,竟然如此直白地被顧如許扔在他面前,這令他始料未及。
他沒有想過往林煦身上潑臟水,他也不敢在顧如許面前動林煦,今日的顧如許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在他意料之外,那么不講常理卻又恰到好處地戳中他的漏洞。
之前的顧如許明明不是這樣的,她應該會將教中事務交給林煦或是衛(wèi)岑處理而非親自過問,除了練功,再不關心其他才是,今日怎么偏偏逮著他不放了!這和之前說得可不一樣啊!……
何夕突然從懷里掏出一只竹筒,不顧一切地扭頭朝大門跑去!
“你這可太不敬業(yè)了,該多撐一會兒才是?!鳖櫲缭S笑了。
衛(wèi)岑立刻拔出重劍,隨之沖出門外,攔腰一擊,飛濺的血水頃刻間染紅了閻羅殿前的石階!
與此同時,一抹亮光從何夕手中飛出,沖上云霄,炸開縷縷紅煙。
孟思涼推著她到門外時,何夕已經氣絕了。
“教主,遲了一步,讓他把信號放出去了?!毙l(wèi)岑撿回了那只竹筒,呈給她。
“無妨?!彼戳丝吹厣系难?,闔了闔眼。
林煦走上前,敏銳地察覺到一絲違和,蹲下身在何夕臉上摸了摸,在尸體耳后發(fā)現一塊碎皮,下意識地一揭,便撕下一整張人皮面具來。
而此時“何夕”的臉,竟是全然陌生之人。
“這……”她頭一回親眼得見古代的易容術,不免吃了一驚。
“看來何夕回來之前,就已經是另一個人了?!泵纤紱霭櫭迹鞍崛グ肷叫≈?,容后詳查?!?p> 說罷,便讓人將此處收拾了。
衛(wèi)岑上前推著她轉過身,回到閻羅殿中,眾人再不敢妄言,今日送命的何夕,殺雞儆猴般給他們提了個醒,從前那個只知閉關練功,非生死要事不過問,得過且過的教主像是終于從夢中醒過來了似的,將所有人嚇了一跳。
衛(wèi)岑推著她緩緩走向人群最前端,她一直在笑,比窗外的桃李芳菲還要昳麗,卻沒有一人再敢說出半句冒犯之語。
她握住了那把紅影劍,正兒八經地對在座道:“南華洲分壇被毀,非我所愿,何壇主之事,亦非我所愿,今日之事,就這么揭過去了,紅影教也算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教派,不要為一時失意而妄自菲薄,這江湖遲早是我們的!蒼天在上又如何,誰敢攔我去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眾人聞聲臣服于她腳下,山呼之聲,震徹山河。
……
夏清茗
人在江湖飄,看誰演技高。 嗯,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