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相見

　　　　如小喜所預(yù)料的，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跑堂帶著人進來了。

　　一身粗布衫，頭插著木叉的婦人走了進來，她滿臉的風(fēng)霜，左側(cè)的臉上貼著一塊紗布，布上帶著些微的血絲，讓小喜見到，瞬間紅了眼眶?！感∑?，四個月沒見，妳怎么更加…」狼狽兩個字說不出口，淚水就先滴落。

　　「欸欸，好久不見，見到我應(yīng)該要開心，怎么還哭哭啼啼的…」小平攤開雙手給小喜ㄧ個大大的擁抱，練武的身形，比小喜又高出了一個頭。

　　「最近小小姐她還好嗎？」這是小平?jīng)]次見到小喜都要問過的問題?！杆L高一點了沒有？現(xiàn)在正是她長高的時機，妳跟小樂要注意她的飲食，她從小最愛挑食了，喜肉不喜菜、喜甜不喜酸…」說到她的小小姐，小平就有念不完的經(jīng)。

　　「拜托一下，我們倆人明明同歲，妳怎么會啰嗦成像個老媽子…」小喜被小平嘮叨到淚水硬生生收回眼眶。

　　「這樣妳就哭不出來了吧?！剐∑剿实男χ?。只有在這些姊妹面前，她才是個人?！改翘鞀呎f小安被趕到了城外的莊子，她還好嗎？」她突然想起了四姊妹的另一個也被趕出府去的。

　　「小安的狀況也不太好，她明明是拿筆習(xí)醫(yī)的，去那邊要她下田洗衣劈材，她根本作不來，也受了不少頓鞭打…」情勢輸人，她們這四個姊妹，就屬她跟小樂最好命，還沒有被用些奇奇怪怪的理由趕出去，這都要感謝她們的小姐，虞耀潔再發(fā)現(xiàn)她的四個ㄚ鬟，小平跟小安趕出府去的之后，就去跟她哥哥虞耀祖拜托，請他幫她留下剩下的小喜跟小樂。

　　「那小小姐呢？最近好嗎？」得不到答案的小平，再問了一次。

　　躲在屏風(fēng)后面的耀潔，一聽到這熟悉的嗓音時，忍不住眼眶灼熱、眼淚如斷現(xiàn)的珍珠一顆顆滾落，她捂住嘴巴不讓哭聲，被外頭的人發(fā)現(xiàn)。

　　雖然沒有見到小平本人，但她言語間滿滿的對虞耀潔的關(guān)懷，她的真心實意，讓耀潔的心像是被人用手捏緊一般的疼痛。

　　「小姐她…」小喜視線微微往后面一撇，屏風(fēng)里面的人好像沒打算踏出來。

　　她遲疑的開口，眼神飄移。小平緊張的抓住小喜的肩膀、「難道小小姐出事了？她出了什么事情？小喜，妳說阿…」慌張之情一覽無疑，她猛搖著小喜，那力道像是要把她的骨架全部搖散開來。

　　「我沒事…」耀潔一走了出來，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局面，她再次的感受到虞耀潔做人得成功，人生能有幾個這樣推心置腹的姊妹。

　　聽到那柔柔軟軟的聲音、讓人念念不忘的天籟之音，小平手掌一放、小喜便攤坐在椅子上。小平的力道，實在是太猛烈了。

　　「小小姐，是妳嗎？」小平墨黑的眼眸，此時絮滿了淚水，她舍不得扎眼，直盯著緩緩走過來那纖細如柳絮般的身體，和那美麗有如玫瑰般艷麗的臉孔。

　　「是我?！顾径ㄔ谛∑矫媲?。

　　咸咸的淚水再也攔不住的滑落，浸潤了她的臉，弄痛了她今日燙傷的傷口?！肝液孟肽?！」她伸手輕輕的攬過耀潔，怕動作太大會傷害到她。

　　對她而言，她的小小姐就有如陶瓷一般的脆弱，她也怕一切是她的夢境，抱緊后，此剩一堆空氣。

　　耀潔絕美的臉孔上，滿是淚水?！感∑剑瑠呍趺醋兞艘粋€樣子?！箟糁心莻€有著東方美人的面孔，現(xiàn)今怎么一付歷盡滄桑的模樣，明明是個小喜一樣的年記，現(xiàn)在怎么看起來比小喜大了好幾歲。

　　她望著她貼著紗布的臉?！高@是怎么了？」

　　小平?jīng)]有回話，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向耀潔磕頭「這兩年多來，都不能陪伴在小小姐服侍左右，是小平的失職，小平內(nèi)心深感歉疚?！惯B磕三個響頭。

　　耀潔想將她拉起，小平紋風(fēng)不動。「小平，妳快起來。我知道妳嫁人非自愿，也知曉妳肯定是被威脅的，看著妳在那邊過得這么不好，我的內(nèi)心十分難受?！?p>　　伸手撫上她左側(cè)的臉上，溫熱的淚水流過了她的手背，也灼傷了耀潔的心。

　　小平見耀潔的手在她的臉上，她連忙的用袖子擦拭耀潔手和臉上的淚水，殊不知才剛擦掉，眼淚隨即又滾落下來?！钙婀郑趺床烈膊敛桓伞?p>　　「起來吧！」耀潔拉著小平起身，白晰的臉蛋上帶著絲絲淚痕。

　　小平聽話的站了起來，努力的將眼淚收起。

　　「妳在這樣哭下去，小姐又要跟著哭了…」小喜撇過頭，偷偷擦掉眼淚，若無其事的提醒。

　　「小喜，妳也真是的。說有人要來見我，直接跟我說是小小姐，不就好了，讓我有個心理準備，也不至于…」哭的那么凄慘。

　　「早點告訴妳，只是讓妳早點哭，有差別嗎？」小喜深知友人的個性，面無表情，對任何事都冷冰冰的她，只有面對小姐才有如此大幅度的情感波動。

　　「至少，我也不會在小小姐面前，這么失態(tài)…」一來一往間，小平的淚水止住了，她有些羞澀的看著耀潔?！感⌒〗?，讓您看笑話了。」

　　「小平，過來這邊坐?！顾阉仓迷谒赃叺淖簧?，雙手緊握著小平粗糙的手。「小平，我來這里是想問妳一句話，妳可愿意回到我的身邊嗎？」

　　聞言，小平再度紅了眼眶。「我一直在等這一天，等著小小姐長大、等著妳來接我回去…」她數(shù)度哽咽，說出自己的滿心期待。

　　「我不知道當初姨娘是用什么威脅妳，讓妳點頭出嫁。但是小平…」耀潔懇切的說道。「…我需要妳。」

　　「小小姐…」小平點頭如搗蒜?！肝以敢饣氐侥纳磉叀?p>　　「我始終相信妳是不會背叛于我的，現(xiàn)在的我，不再是那個任人揉捏的小女孩了，我有能力保護妳們了，妳們四個是我娘留給我最好的姊妹，我也會把小安找回來，我們一定要團聚?！挂珴嵣斐隽硪恢皇?，抓住小喜的手?！笂吙梢圆挥迷倮頃齻兊耐{了，無需在害怕他們，妳要回到我的身邊來?！?p>　　「小小姐，我一直相信妳會把我接回去的，我也相信妳有保護我們的能力了?！共还芤珴嵳f了什么，小平無條件的相信她。

　　忍住的淚水，再度涌泉般的滑落，小平頭頂著耀潔的手，淚如雨下、放肆得大哭一場?！肝疫@兩年多來，等待就是小小姐妳開口要我回去…」心愿達成得太過突然，讓小平感覺自己好像坐了場美夢一般。

　　「妳別哭了拉…」小喜掏出手帕，蓋在臉上，淚水立即浸潤了帕子。

　　耀潔深邃的大眼里，也蓄著滿眶的淚水，隨時等著決提。她咬唇忍耐，讓自己情緒回復(fù)正常?！感∑?，妳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