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茗府上的別墅,府里的司機叫阿勇,是個年輕人,另外府里一個丫頭叫小玟的,算是宋茗平日的使喚丫頭,此外便是兩個年級漸長的傭人,宋茗在那明鏡前看了許久,丫頭小玟不住贊嘆,說道:“小姐長得可真是好看,在大戲園里邊肯定是最好看的,我看連那紅連音也比不了!”
“紅連音?”宋茗疑問道。
“她可是大戲園里最出色的學徒,李先生曾經夸耀過她,她唱戲那氣息平穩(wěn)連連不斷,因此便叫紅連音,只待唱頭戲一炮而紅了?!毙$湔f道,繼而又說:“不過她一向囂張跋扈,小姐去了可要萬分小心才是!”
宋茗冷笑一番,繼而又問道:“戲園里除了李先生就沒別的紅人了嗎?”
“肯定有啊,著李先生一向寡淡,很少演出,少則一月,多則半年,一票難求,因此若是能看得他的一出戲,便是一生無遺憾了,除此,便有十多個名角也是極其不錯的,幾乎每個人每場戲都是滿場的,不過這幾年有好幾個女名角嫁做上海富貴之人做妾或者金屋藏嬌,所以現(xiàn)在戲園里現(xiàn)在格外重視培養(yǎng)新人,小姐比他們都出眾,定是奪得風采?!毙$鋵驁@里這幾年的近況說與宋茗。
宋茗只看著鏡子的自己,高傲一笑,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庇谑潜闫鹕矶?。
宋茗到大戲園門口,面容祥和,溫柔賢淑的表面讓人難以不信任,緩緩走進去,卻不想被人從后面險些撞倒在地,而宋茗還未說話,那人便蠻無理說道:“誰這么不長眼,竟敢擋我的路!”
宋茗抬眼一看,錦衣旗袍,項上明珠懸掛,腳踩锃亮皮鞋,胭脂香味撲鼻,姣好容顏,暗香拂袖,卻是明顯至極的狂傲囂張,便猜測那人就是紅連音,很是苦笑心里還盤算著去瞧瞧她,不想正撞個正著,便說道:“這位就是紅連音紅小姐吧,果真是國色天香!”
紅連音聽她夸耀自己,心里火氣便降了點,問道:“你是誰?怎的沒見過你?”
“我是剛來戲園的,資質不比姐姐,很是愚笨,又不出眾,姐姐自然是不知道我了。”宋茗奉承說道。
“你還懂點規(guī)矩的,這戲園里自然是沒人比我出眾的了,算你識相,這次就放過你?!蹦羌t連音見宋茗這般夸耀自己,很是開心。
“姐姐不僅出眾,頗有氣度,很是令人欽佩!”宋茗又說道。
紅連音被宋茗這么一夸,心里更是高興,說道:“以后便跟著我吧,少不了你的好處!”
“謝謝姐姐?!彼诬鹧b開心模樣。
那紅連音便昂首進去,宋茗冷笑,只得想這紅連音不想這般愚蠢,根本不用費勁,便跟著紅連音一同進了戲園。
那老班主依舊是遺清老骨的模樣,寒秋而至,又加了件厚長袖襖衣,見宋茗到來,趕忙上前,說道:“宋大小姐,今日可是頭一次學戲,宋小姐先前是北平名角,按說是不用來學的,只在旁邊聽聽就好,等空了些時日,便讓宋小姐直接登臺便好?!?p> 宋茗只謙恭說道:“班主高看我了,我只是一小角,戲還是要學的?!?p> 那紅連音聽班主喚她宋小姐,便說道:“你便是從北平而來的北平名角宋茗?”
那老班主自然是知道紅連音的性子,便慌忙說道:“她就是宋茗宋小姐,日后和你要對戲,剛好合適呢!”
紅連音聽這話很是不高興,看宋茗打扮素凈至極,暗笑宋茗寒酸模樣,說道:“我可不是什么人都搭戲,她有沒有真本事別說我,大家伙都不知道了,難以信服!”
那老班主聽紅連音這般不屑,便想宋茗露一手,也算是壓壓她的囂張,便說道“那好吧,請宋小姐便隨便唱幾句吧。”戲園里的人紛紛圍過來看。
宋茗自是不怕便應允,婉轉便唱了幾句《搜孤救孤》,完畢,那紅連音嘲諷說道:”就這也算是北平名角,北平怕是沒人會唱戲了吧!“紅連音這般說道,身旁的人卻是點頭叫好。
宋茗暗自高興,這紅連音又竟聽不出她是故意為之,原來紅連音也上不過如此,宋茗心里姿勢明白的,鋒芒畢露定會招來記恨,過于低調優(yōu)惠遭人白眼,只微微故意,比不上紅連音,卻是勝過戲園的其他人的,恰到好處。
老班主見宋茗氣息略有不穩(wěn),很是驚訝,只得說道:”宋小姐想必是很久沒有唱戲才如此吧!“他很是不相信人人叫好的北平宋小姐會出現(xiàn)這樣的瑕疵。
宋茗只得說道:”前些日子受了點風寒,不過連音姐姐資質尚好,我自是再好也是比不上的?!?p> 宋茗如此說道,那老班主只更欣賞宋茗的為人品德,紅連音聽宋茗如此說道,反而不高興了,不過看在她識相的份上,便不再多說,便走了。
那老班主對宋茗說道:”宋小姐,唱戲唱得好與不好,都是次要,更重要的是唱戲的態(tài)度,你這般謙虛,實在讓人欣賞,日后,宋小姐只要常常習練,定會有所成就的?!?p> ”班主厚愛,真是讓我惶恐,班主只喚我宋茗吧,這左一句小姐,右一句小姐的,可真讓我難以適應?!八诬钪窭习嘀鬟@樣的守舊派,最是看重人品,她怎的也要迎合。
那老班主從前只覺得大家閨秀只怕也是和紅連音一樣驕橫,如今卻是很喜歡宋茗,出身貴胄之家,卻頗有風度,小小女子,很是難得,便說道:”那連音雖說也是極其出眾,可是終究過于高傲,待她頭戲一過,我便安排你登臺,你在北平早已經登臺數次,我雖沒聽過,但是安言玉夫人膝下定是不差的,只待你好好習練便好!“
”班主怎么說我便怎么做!“宋茗說道。
那老班主頗為滿意,笑著而去。
宋茗聽老班主又提起安言玉,心里又滿是恨意,她所有的光輝,是她自己不斷努力爭取而來,安言玉對她只有利用,宋茗心里越想越是恨,安子卿也好,安言玉也罷,她都會一一慢慢復仇。
往日婉轉溫柔不在,宋茗眼中盡是恨意,所有曾侮辱過她的人,她都會將之雙倍償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