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府門,便見一人昂首挺胸俯首立于正前方,趾高氣昂的模樣,不用猜測,便是出于高官門閥之家。
瞇著眼眸微微拱手,溫聲道:“在下張奉,不知大管事有何貴干?”
“張醫(yī)令有禮!”雖出自何府,但位至管事,日常虛與委蛇自然是懂的,當(dāng)下并無過分倨傲,行了一禮,繼續(xù)說道。
“大將軍,特下信帖。”說著躬起身,雙手遞了上去,附聲道:“大將軍有言,萬望醫(yī)令安信帖行事!”
見張奉接過信帖,那管事卻并未離去只躬身等候著,張奉見狀也不多言,當(dāng)即拆開信帖,雖是瞳孔一閃,但也是迅速恢復(fù)常態(tài),拱手回復(fù)道。
“煩請管事回稟大將軍,張奉必依照囑托!”聞言,那管事方才微微恭笑,隨后轉(zhuǎn)身離去。
捏著手中的信帖,默默的看著管事的離去的身影,良久方才轉(zhuǎn)首對著黃安道:“若吾應(yīng)允醫(yī)治汝族兄之子,當(dāng)如何?”
聞言,黃安亦是面色一愣,看了眼張奉,沉吟數(shù)息之后,方才緩緩道:“倘若醫(yī)令不棄,安愿辭去宮內(nèi)醫(yī)值,入幕內(nèi)府!”
靜靜的盯著黃安的眼眸看了許久,張奉颯然一笑,朗聲道:“善,汝之忠義,奉信服,奉亦允諾為汝族兄子一試!”
“然眼下卻非此緊要之事!”深吸口氣,揚了揚手中信帖,繼續(xù)溫聲道:“吾二人還需分頭行事!”
“醫(yī)令敬請示下,安必全力施為!”聞言,黃安亦是面色一肅,拱手朗聲道。
微微露出笑顏,張奉也不謙讓,“黃方丞見諒,大將軍之請,奉實不敢一人決斷,是以,必須入宮將此信交付阿翁手中!”
“然此間既已屬奉,奉自當(dāng)將此宅置辦起來,如此時間緊迫,置辦之事權(quán)且托付于汝了!”
見此情形,黃安亦是不敢有絲毫懈怠,連忙肅容道:“醫(yī)令寬心,安必周全行事!”
接下來與黃安簡單的交托了一些事情,張奉便拿著信帖前去尋找張讓了。
大將軍府的信帖要求其實說起來并不算過分,信中只是要求張奉于自己家宅之中舉辦婚禮。
若是當(dāng)初的張奉自然不會有所顧忌,然而如今漸漸有些被這個時代所改變的張奉,卻不敢再輕易決斷了!
四世三公楊家
幽靜的院落,綠樹成蔭,交相掩映,即便此刻還是盛夏,想必在綠蔭的遮掩下,也會陰涼異常。
正所謂樹大成蔭,楊家這棵大樹,自太尉楊震起便屹立于大漢朝堂之上了,如今也不知庇佑了多少門生。
就連當(dāng)今的大將軍何進亦是前老太尉楊賜的門生,更何況楊賜本身亦有帝師身份,只是如今隨著老太尉的故去,楊家也漸漸低調(diào)起來。
而今日楊家的后宅院落之中,卻不同于往常的書聲朗朗,幽僻的書房院落,早已被兩個家丁把守了起來。
據(jù)說是袁家的那位親自過來與新任的家主楊彪,商議要事。
書房之中,似乎受了外界清幽的環(huán)境影響,當(dāng)下的書房之內(nèi)亦是安靜的異常,沒有絲毫響動,只余繚繞的熏香。
朝陽的廂房中的茶幾之側(cè),靜靜的跪坐著兩人,一老者與一中年,只見老者面容枯松,須發(fā)微白,但眼眸之中卻透露著睿智。
而對側(cè)的中年,雖然面容沉穩(wěn),滿身鴻儒氣息,卻也著實少了些許官場沉浮的靈氣。
“文先,老夫方才所言,以為如何?”時下,只見那枯松老者,扭頭看向?qū)?cè),語音深沉的詢問道。
而那個被喚做“文先”的中年,自然就是如今的楊家家主楊彪,聞聽老者之言,原本略顯穩(wěn)住的身軀亦是微微一顫。
隨后,略微有些支支吾吾道:“這…如此,恐怕有所不妥?”
“有何不妥?”話音剛落老者眸光卻是一瞪,“吾等為了大漢百年社稷,理當(dāng)勇往直前,焉能如此瞻前顧后?”
雖然老者看起來年紀大了些,但朗聲說起話來,卻是讓人振聾發(fā)聵,使得一旁的楊彪亦是心神受感。
而老者見楊彪依舊舉棋不定的模樣,當(dāng)下也是果斷道:“文先,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此事就聽老夫一言!”
“次陽公之意,彪自是明了!只是…”說道這里楊彪又是猶豫起來。
老者聞言再次喝聲道:“如此天賜良機!乃上天庇佑我士林!”頓了頓,盯了眼楊彪繼續(xù)道。
“即便伯獻公在世,想必亦會認同!況且大將軍亦是敬仰伯獻公,此事定當(dāng)名垂千古!”
“唉!”楊彪抬起眼瞼瞥了一眼對面的老者,許多的顧慮終究也只是化作一聲長嘆。
同一個時間,宮廷之中
張奉同樣是尋到了張讓,將大將軍的信帖交付他的手中了,捏著何家的信帖,張讓沉吟許久,最終也只是抬起頭,沖著張奉微微一笑。
“汝且寬心,一切事宜均依照大將軍之意即可!”說著將信帖緩緩遞回給了張奉,繼續(xù)說道。
“咱家雖是久居深宮,卻也并非任人魚肉。汝自顧籌備,一應(yīng)事宜,都有咱家照應(yīng)!然汝亦需謹記,凡事皆以低調(diào)為主!”
“諾,小子醒得!”張奉不知道張讓從這份信帖中讀出了什么,但眼下,顯然他并不想讓自己知曉。
既然張讓認為此事他有把握解決,張奉也就并不會去操那份心思了,如今從大將軍的意思來看,何家還是很重視這份婚禮的。
而張奉也有所了解,東漢的婚禮也是繁瑣的異常,延續(xù)了春秋的“六禮”等傳統(tǒng)的聘娶儀式,其中包括:采納、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
諸般種種已是足夠張奉去操心的了,好不容易輪到他的一次婚禮,怎么說也想讓自己過得體面一些,記憶深刻一些。
其實相對的先前何皇后為張奉向天子劉宏介紹之時,已然意味著男女婚配之間的采納開始了。
而張奉與何小妹本身又是具為皇后熟知,是以問名之禮也隨之而過,如今只是等著張家開始納吉、納征。
然后在雙方同意之后,便可以請期,正式進行親迎,讓張奉開開心心的去的白富美。
懷著對往后生活的憧憬,張奉兀自返回了,只留下張讓一人,獨自的站在原處,默默的思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