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書房之中,從張讓的話結(jié)束的一剎那,徒然間變得極其安靜了,劉宏的眼眸不停地轉(zhuǎn)動著,許久,方才意有所指的輕聲出言。
“阿父,汝以為遣大將軍將三輔之兵,前往剿賊何如?”
“陛下英明神武,老奴不敢贅言!”張讓恭敬的低著頭,語氣中不含悲喜的回復(fù)著。
默默的端坐與原地,目視前方,深邃的眼眸,此刻不知在想些什么,左手握著奏折,右手擺在桌上,手指敲擊著桌面,時緩時急。
數(shù)息之后,劉宏徒然震聲道:“傳朕旨意,賜大將軍何進兵車百輛,虎賁斧鉞,西擊剿平叛亂!”
“老奴領(lǐng)旨!”沒有絲毫的遲疑,張讓當下領(lǐng)旨而退。
瞧著張讓退去的身影,劉宏的緩緩的閉上眼眸,敲動的右手也停了下來,輕輕捏著眉間,面無表情的端坐著。
帝都洛陽大進軍府
躬身送走前來傳召的天子天使,何進手捧著手中的圣旨,轉(zhuǎn)身緩緩將其放在中堂案幾之上,方才轉(zhuǎn)身,面無悲喜的負手而立。
見此情形,立于其下手位的何苗卻早已激動不已,臉色興奮的有些脹紅,盯著何進,顫聲道。
“兄長,此乃天賜良機??!此番一去,三輔之兵,盡握手中矣!”
悠悠的斜睨了一眼何苗,何進沒有立馬出言,平靜的語氣,緩緩陳敘道:“汝以為陛下此舉,有何深意?”
“當然因為兄長乃統(tǒng)領(lǐng)兵馬的大將軍,舍了兄長又何人可用?”
“呵呵。且不說皇甫嵩、朱儶等善戰(zhàn)之將帥,僅朝中二三腐朽老將,平此叛亂亦是易如反掌!”
聞聽何進的話,何苗愣了愣神,良久,方才驚訝道:“兄長之意,乃宦官作祟?”
幽幽瞥了一眼他,何進不置可否,只是自顧的說著話:“陛下病勢久許,然如今仍不立太子,值此緊要之際,你我定不能擅離京城!”
“兄長所言極是,弟謹記!”不斷的點著頭,有些心有余悸的回想著方才的事。
能夠想到將妹妹送入宮中,搏一場富貴的何進,終究不是庸傻之輩。
天子的旨意下達之后,大將軍何進請奏袁紹東擊徐、兗二州之兵,待袁紹歸來,即西擊涼州叛亂。
事情傳回嘉德殿,劉宏與此事也無計可施,何進的意思儼然將扯皮進行到底,未曾抗旨不尊,只是待麾下甲士齊聚,方出兵剿賊!
如此事情,叫劉宏也無可奈何,鑒于宦官的堅持,此事便拖了下去,意欲等待大將軍何進出兵。
十一月,西涼王國率馬騰、韓遂數(shù)萬之眾,兵圍陳倉,事急,天子劉宏詔復(fù)拜皇甫嵩為左將軍,督前將軍董卓,合兵四萬以拒之!
見事態(tài)危機,蹇碩等眾宦官,亦不敢多勸天子,大將軍何進于是因此,得以留續(xù)洛陽,靜待時變。
……
關(guān)于西涼叛亂的事情,高層之間的爭權(quán)奪利,自然是外人無從知曉的,而張奉也還是自顧的管好自己的事情。
自從黃忠在張奉的舉薦之下,被上軍校尉蹇碩看中之后,就代替了原先的別部司馬趙謹,以假軍司馬的職務(wù),操練其麾下兵將。
若是說道上軍別部司馬,不可謂不雄厚,作為西園八校尉中地位最高的一個,蹇碩麾下的士卒同樣也是待遇最優(yōu)的。
兵器甲胄、刀戈箭矢,樣樣購置于尚方監(jiān)的上等兵器,而上軍校尉部的士卒,雖同樣是招募自京中良家子,卻是個個身材魁梧體魄健碩。
想必蹇碩當初為了籌備西園上軍校尉部,鞏固他在西園軍中老大的位置之時,應(yīng)當是花了不少心思。
而上軍別部司馬趙謹,同樣也算是頗有武略之人,手下訓(xùn)練的這批士卒,亦是鐵血剛膽,勇武之風(fēng)盛行。
因此,名不見經(jīng)傳的黃忠,初任假軍司馬之時,便頗被士卒所不服,軍中士卒亦是謠言四起,皆言黃忠依附宦官而上位!
作為京都內(nèi)的良家子,這些人對于宦官的認識,自然是諂媚天子,中飽私囊,貪污受賄,敗壞天下民生。
對此狀況,張奉自然是知曉,然而他卻并沒有插手此事,倘若黃忠連這些未曾見過兵血的良家子都降服不住,那他也就配不上五虎將的稱號。
雖說如此,張奉對于黃忠的事情還是比較關(guān)心的,恰巧借著蹇碩要求他醫(yī)治趙謹?shù)拿x,隔三差五的便以為趙司馬療養(yǎng)的借口,向西園上軍校尉部跑。
張奉的多次照料,時常的好生問候,醫(yī)療護理,自然使得趙謹?shù)牟?,好的更加迅速了,順帶著無形之中趙謹對張奉的好感也是飛速增生。
對比與蹇碩對其的無情苛刻,張奉儼然被這個軍中漢子視為自己的再生父母一般,確實,長久生存與軍營之中的行伍之人
突然一天遇到對自己關(guān)懷備至的人,怎么會沒有感激之情,古人最終恩情,然君子之恩卻又不陷于言表,自然是暗懷感恩之心。
至于這些張奉定是無從知曉的,以他對于黃忠的關(guān)注,必然是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
然而今日西園校尉部亦是熱鬧非凡,新上任的假軍司馬黃忠,昨日應(yīng)了麾下軍候,今日演武。!
軍候以黃忠無甚勇武,卻又擔任司馬之職,心中不忿,以為如此職位當有能者居之,一怒之下出言挑戰(zhàn)!
軍候也是軍中老人,前些年參加過黃巾之亂,南征北戰(zhàn)也立下過些許功勞,刀口上舔血過的人自然有自己的一股子傲氣。
當初聽聞,西園招募武卒,憧憬那日平觀下,天子、大將軍,講武檢閱天下兵馬的場景,方才再次投身軍旅之中。
憑借一身強悍的勇武,亦是輕松的入幕上軍校尉部,領(lǐng)軍候之職。麾下士卒也是盡皆降伏,至于原先的別部司馬趙謹。
出身世家子,尊卑有別,且其人亦是頗有武略,兵法校書亦是通熟,鄉(xiāng)野勇武之人自然不敢有所不敬。
而如今的黃司馬,卻是這般憑空而來,如此教他這莽武之人,怎愿心甘。
心有不忿,自然不吐不快。行伍之人自然實力為尊,不曾想這黃忠也是應(yīng)了這份挑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