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有一瞬間的愣神,雖然可能心中疑惑為何大將軍會如此心急,但多年的宦海沉浮,他也明白不懂得話,不多說。
而張奉面對何進的詢問,其實也是心有準(zhǔn)備,本來此次就是打算將事情說與他聽的,眼下,既然說到了這里,索性也就一并說了。
“回大將軍,現(xiàn)下諸事安排妥當(dāng),待宮中撤離之后,奉便赴九原任!”
張奉恭敬簡略的說出了眼下的情況和后面的安排,何進自然是聽得頻頻點頭,想來他也只是想要張奉一個肯定的態(tài)度。
如今見張奉又是這么識趣,倒也不會多做為難,當(dāng)下含笑說道:“嗯,宮中諸事為兄也準(zhǔn)備妥善,待敬承赴任之后,其中自有調(diào)度?!?p> 何進的話已經(jīng)說的很委婉了,張奉原以為何進會追加更多的條件,如今看此情形,想必何進也是顧念舊情的,畢竟南陽何氏當(dāng)初也是困境中走出的。
“恕下官愚鈍,不知大將軍與張中郎將所言的可是十常侍之事?”眼看著何進與張奉三言兩語之間似乎定下了什么,原本就以鏟除閹宦之名入京的丁原,自然要問上幾句。
聞言,張奉自然不需回答,恭敬的稍稍向側(cè)方位移了幾步,拱手附立起來。何進迎著丁原的目光,卻也是露出上位著的颯然一笑。
看著丁原,何進爽朗道:“建陽,內(nèi)廷之事多有原委,如今已然妥善解決了!建陽公就不必掛懷了,眼下,朝廷正值用人之際,建陽公留京,往后必有大用!”
稍稍沉默了一會,丁原最終沒有糾結(jié)這件事情,而丁原的反應(yīng)自然也落在何進的眼里,為了互相都有個臺面,何進眼珠不由轉(zhuǎn)了轉(zhuǎn),忽而惆悵道。
“當(dāng)今天下兵勢洶洶,各地黔首禍亂不止,河南之地也正值用兵之時,可惜如今卻是缺兵少將??!”
“這。即是如此,為何大將軍不遣人募兵各地呢?”
“建陽公的意思是募州郡之兵,而來拱衛(wèi)京都?”
“正是此意!大將軍有所不知,僅我并州兒郎,便早已翹首以盼為國效命了!”
說道這里,何進終于有些動容了,神情似乎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動,顫聲道:“那建陽公可有法與我招募鄉(xiāng)間青壯?”
“哈!大將軍無憂!”丁原聞聽何進的請求沒有猶豫,便隨手指向身后,“某方才所言的張文遠,早年作為州郡胥吏,頗有人力,倘若令其回鄉(xiāng)招募,必不叫大將軍失望!”
“哦?”詫異的瞥了眼張遼,相比于丁原所說的并州青壯,此時何進更加期待的卻是天下青壯,倘若能夠募得各地青壯拱衛(wèi)京師,往后自己或?qū)⒋笥凶鳛椋?p> “如此,文遠可愿為我回鄉(xiāng)募兵?”
“末將領(lǐng)命!”當(dāng)下,張遼出列轟然應(yīng)諾。
諸多事情已然有了定論,接下來便是隨意的客套寒暄之后,眾人也就拱手作別了。
大將軍府門之前,張奉當(dāng)先對著丁原等三人恭敬拱手行了禮,而后作別道:“建陽公,奉就先行一步了!”
“張中郎將請!”丁原也是拱手以禮回復(fù)張奉。
再次拱手回禮,張奉猶豫斟酌了一下,還是對著張遼拱手道:“文遠,既需回歸州郡,恰奉于并州亦是不甚熟稔,若是方便,不知同行可否?”
“哈!”張遼聞言隨即爽朗抱拳,“敬承相邀,敢不從命!”
“多謝!”躬身再次一禮,張奉便轉(zhuǎn)身回去了!
幽幽的看著張奉離去的身影,丁原輕撫了一把胡須,溫聲問道:“奉先,汝觀此子武藝如何?”
“平平中人之姿!想來淳于瓊亦是酒囊飯袋一個!”呂布冷清著眼眸,桀驁不馴的回復(fù)道。
“哈哈哈!上馬回營!”說完丁原也并未對呂布的評價作何點評,只是率先翻身上馬,輕抖馬韁,疾馳而去,眉宇間卻是豪情干云!想來這京都將有一番作為!
張奉離開了何進的府邸也沒有立即回去,而是往皇宮里頭去了,既然要走,而且現(xiàn)在木已成舟,也是時候和宮里的人交代一下了。
張奉同往常一樣,,繞過洛陽街,準(zhǔn)備從東邊的蒼龍門入城,可是甫一靠近蒼龍門便被守衛(wèi)的執(zhí)戟郎喊停了!
說他沒有手令是無法入宮的,張奉自是聽的惱怒,正準(zhǔn)備呵斥卻忽然心思回神,自己如今已然不在是禁中宿衛(wèi)了!
也沒了太醫(yī)令的身份,如今想要入宮卻是不太現(xiàn)實了,幽幽的盯著蒼龍門看了許久,最終也只能化作一聲長嘆,轉(zhuǎn)身回去了!
一種落寞悠然從心底升起,張奉時下也覺得自己做的有些絕了,何必要拿自己的作為籌碼,為這腐朽的大漢做那一搏。
然而轉(zhuǎn)念再想那嘉德殿中或還在生悶氣的少年天子,張奉覺得這或許也是對前身的一份交代吧!
北宮掖庭署
不算寬敞的署房之中,此刻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淖鴿M了人,眾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臉上盡皆不由的悲涼凄慘之色。
“張公,那羽林中郎將緣何會換了旁人?那可是先帝冊封的郎官吶?何人如此大膽!”
人群中段珪實在有些忍不住了,終究還是抱怨著詢問起來,他本就是張讓一系的,本以為張奉做了羽林中郎將,張讓會乘勢登頂,卻不料事出如此突然。
輕輕的搖了搖頭,張讓并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長長嘆了一口氣,悵然若失道:“如今說什么都晚了!我等宦官今日怕是走到頭了!”
再次掃視了眾人,張讓繼續(xù)說道:“今日羽林右監(jiān)黃忠,差人前來傳信,讓我等宦官盡快撤出洛陽,各自回鄉(xiāng),那何進已經(jīng)將并州丁原引入京都了!”
話音落下,四周圍攏的一眾宦官頓時炸開了鍋,瞬間,議論紛紛伴隨著此起彼伏的哀怨之聲。
良久,雜音稍稍消停,大長秋趙忠又一次凝聲詢問道:“張公,難道我曹真的只能離了這洛陽皇城嗎?離了此地,我等又有何地容身!”
聞言,張讓也是沉默不語,其實他們幾位常侍還好,尚有封邑,只是即便回了封邑想來都不見得會好過。
“我等可以走!只怕黨人容不下我等!”安靜的人群中忽而傳來幽幽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