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在結束了這次略顯有些倉促的戰(zhàn)爭之后,剩下的人再次回到了那頂破舊的帳篷之中,雖然少了一個人,但在這個局促的帳篷中,七個人還是顯得有些擁擠,但雖然帳篷里已經滿是活人,而一種陰沉的死氣卻讓帳篷中越發(fā)的陰暗了起來。雖然海鳴跟老侯也算是相處了一些日子,但兩人的關系卻也算不上熟識,只是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觸還是讓他如同那些與老侯相處了不知多少個日夜的人一樣,被一種難以宣泄的情緒堵在了心口。
“都怪我!要不是我的失誤老侯也不至于...“說到這那個名叫楊霆的壯漢竟然哭出了聲來,
“什么也別說了?!巴踉碌男那榇藭r也差到了極點,但是作為這支隊伍的領袖,他只得強打起精神,“你是他的矛,他就是你的盾,這也是我們這只隊伍為什么生存率如此之高的理由,雖然我們也在不停的損失隊員,但最起碼我們不只是茍且的活著?!?p> 聽了王月的話海鳴愣了一下,人會本能的求生,不過在如此一個死地,又怎么可能期待著自己總能活下去,但就是這么一個簡單的理由,在他們這地獄般的生活中點燃了一盞圣潔的明燈,此時的他們似乎再也不是被逼上戰(zhàn)場的炮灰,他們就如同那些為了保家衛(wèi)國而甘愿犧牲自己的戰(zhàn)士一般擁有著那種特殊的榮譽感。
王月帶頭站了起來,他平舉著自己的拳頭,而所有的人也都湊在他身邊做出了相同的動作,他們把拳頭抵在一起慢慢的湊成了一個環(huán)。
“海鳴,今天你也算是真正成為我們中的一員了,過來吧?!昂xQ看著那個環(huán)中給自己留下的空隙,海鳴慢慢的走過去填上了那個缺口,雖然他在這里沒有保家衛(wèi)國的理由,但是就算只是為了活下去,加入這樣一支隊伍海鳴也是心甘情愿的。
在之后的日子中,海鳴的在這里的情況時好時壞,但終歸還是活了下來。他從一開始的接受,再到深深的厭惡了戰(zhàn)場,從每日期待白雙會來接自己離開,再到最后開始慢慢的絕望,海鳴在軍營中的話越來越少,但瘦削了很多了他卻又在那單薄的身體中積攢了更多的力量,雖然表面上海鳴的狀態(tài)越來越差了,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對于活下去的渴望到底有多強,一股名為求生欲的火焰在他的胸中熊熊燃燒著,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能離開這里,回家也變成了他現(xiàn)在唯一的渴求。
這是有半年了么?海鳴看著自己用燒過的木棍在帳篷上畫下的痕跡,那是他在第一次上戰(zhàn)場之后養(yǎng)成的習慣。在這半年的時間中他們的隊伍也變化了很多,能在隊伍中稱為老人的也就只是王月、海鳴還有王雨三個人了。自從海鳴第一次上了戰(zhàn)場之后他就一直和程瀚搭檔,雖然程瀚經常會對他不屑于顧,但是海鳴還是在一次次的戰(zhàn)斗中知道了程瀚確實是個可以托付生死的搭檔,而且他也確實擁有可以自傲的天賦,如果把自己和程瀚的身世換一下的話,程瀚在他這般年齡肯定已經是安寧城的風云人物了。
在之后的戰(zhàn)斗中,程瀚和海鳴一直守在隊伍的右側,隊伍的左側則是王風王雨兄弟,因為老侯的陣亡的原因,位于隊伍的正面則是王月和楊霆,而身材矮小的陳言則居中支援。他們挺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戰(zhàn)爭,雖然經常有人負傷,但好在都只是些皮肉之苦,而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xù)到楊霆的陣亡,海鳴和程瀚也終于接過了這項最艱巨的任務,堅守這只隊伍的中心,而王月則領著一個新人補上了右側的空缺。在完成了這樣的部署之后一開始還算是順利,因為此時的海鳴也算是戰(zhàn)場上的老手,更何況還有程瀚這樣的得力搭檔,但隨著戰(zhàn)事的吃緊,面對著一波接著一波的強悍敵人,就算是他們這樣在營中拔尖的隊伍也逐漸的表露出了疲態(tài),而海鳴也在一次戰(zhàn)斗中因為疲倦而失手丟了武器,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敵人揮舞著刀刃馬上就要看在自己身上,但一股突然而來的巨力卻把他撞了開來,緊接著一把長槍就洞穿了那個如狼似虎的敵人,看著救了自己的陳言海鳴不由得咬緊了牙關,因為就在陳言刺死敵人的時候,那人的刀也砍在了他的身上,看著那幾乎把他砍斷的傷口海鳴只能讓陳言輕輕的躺倒在地上。
“我第一次見你就知道你遲早會害死我?!半m然嘴上依然是不饒人的話,但陳言卻是帶著笑死去的,在那一刻他終于明白了那時楊霆的心情,而在戰(zhàn)后的夜晚他更是偷偷的哭了。
再之后就是王風的死,王雨的哀嚎海鳴至今想起還會有一種涼徹心底的錯覺。隨著這些熟識之人的死去,新人也在不斷的補充,而新人的死亡率在這里更是高得驚人,又是經歷幾次戰(zhàn)友的死亡之后,海鳴本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了,但程瀚的生命卻又在此時戛然而止了。
那是在一次撤退之中,因為上面的指揮不當,炮灰營立馬變成為了可以犧牲的部分。就在給大部隊贏得了足夠的時間之后,他們正準備突圍之時,一小隊敵人卻突然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身后,面對馬上就要砍在海鳴背上的刀刃,程瀚脫離了他們的隊伍,只身一人抵擋了十數(shù)人的敵軍,面對如此情況海鳴剛想去支援,卻被王月硬拖著離開了戰(zhàn)場。海鳴沒有來得及跟程瀚說些什么,只有一句,“快走?!白兂闪顺体詈蟮倪z言。
在那一場戰(zhàn)斗之后,海鳴一直有種沖動,他想要去質問王月為什么要拖走他,但看著王月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的愁容海鳴只得沉默,他只得在沉默中不停的問著自己為什么沒有陪著程瀚走完最后一程?如果自己全力掙扎難道王月就真的能制服的了自己么?但發(fā)生的事情終歸還是發(fā)生了,海鳴根本不可能改變什么。
只有海鳴、王月和王雨支撐的隊伍終于開始了每況愈下的惡化,而隨著新進之人越來越少之后,雖然當時的海鳴還不知道,但這場戰(zhàn)爭卻在今天終于走到了終點。
本來就變得話少的海鳴,在經歷了程瀚的死之后更是變得如同啞巴一般,而面對著今日的戰(zhàn)斗海鳴也是一樣的一言不發(fā),他沒有吃碗里的肉,只是如同第一次上戰(zhàn)場一樣,他一口喝盡了碗中的酒就帶頭走出那頂越發(fā)殘破的帳篷。
此時勝利的天平已經偏向了敵方,面對著士氣高昂的敵軍,他們只能負隅頑抗,看著身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海鳴雖然還是一言不發(fā),但緊咬的的牙根卻已經淌下了鮮血。他奮力的砍殺著敵軍,卻怎么也抵擋不住戰(zhàn)友的死亡,終于在最后他形單影只站在了這個只有敵軍的戰(zhàn)場,而王月和王雨也已經死在了他的身邊,看著那些沖向自己的敵軍已經在為即將而來的勝利而露出笑容的時候,海鳴眼前的一切突然慢了下來,然后破碎開始從地平線上蔓延而來,一種有些眼熟的場景立馬喚起了海鳴的記憶。
這...是具象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