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蕪一直悄無聲息的躲在樹葉中間,底下的那個女人看上去很緊張,躲在了她的那個長輩身后,連頭都不敢抬了。
樹下的氣氛突然變得冷凝起來,原本的談笑聲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靜。
岑偃一直沒有說過關(guān)于他家人的事。事實(shí)上,辛蕪在他家里待了十幾天,就沒聽到岑偃說什么家長里短的話。她看過了岑偃家中的布置,有其他人用過的東西,像是衣服什么的,但都堆在一間房里,那房里也沒張床,不像是有人住過的樣子。辛蕪也說不上來那些東西的來歷。最重要的是這十幾天里,岑偃家里就沒來過一個人,除了她,連只鳥都沒有,就跟被隔絕了似的。
現(xiàn)在這個時間會在樹下坐著談天說地的都是在家中不用做太多事的,所以才會有這個空閑。一般情況下,不待到太陽落山,不得不回家做飯的時候,她們是不會收拾東西的。
可就這么一會兒功夫,就有好幾個女人收拾東西準(zhǔn)備回家了。辛蕪待在樹上有些著急,怎么就要回家了呢?連八卦都不想說了嗎?
看著同伴們不僅不準(zhǔn)備繼續(xù)談下去還不符合常理的想要離開了,剛才說話的那個女人眼淚汪汪的,快要哭出來了。她前面的那位長輩回頭看到她那副模樣,先是皺著眉,最后又是搖頭又是嘆氣,一副很不滿意的樣子。
還是她們同行的人看不下去了,攔下了要離開的人,又勸著那個女人別哭了。
“我說老姐姐你也別生氣,慶哥兒家的剛嫁到村里來,哪能知道那么多的事,不懂她就問一下,也沒什么錯嘛!“一個穿著藍(lán)色衣服的大嬸撿起了落在腿上的鞋底,右手拿著針,繼續(xù)納這她的鞋底。辛蕪?fù)高^縫隙看她,發(fā)現(xiàn)她是所有人中最淡定的一個,即沒有害怕也沒有露出嫌棄的樣子,看上去挺平靜,甚至有幾分不以為然的樣子。
直覺告訴辛蕪,這個大嬸會說出她想知道的東西。事實(shí)上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確實(shí)驗(yàn)證了辛蕪這一直覺。
原本拿著東西都站起來的那幾個女人聽到大嬸說的話,又都訕訕的坐了回去。其中一個覺著自己丟了面子,便不怎么高興的回了一句。
“你同那家人不管怎么說,到底還是沾親帶故的,當(dāng)然不害怕啦!哪像是我們,要是一不小心粘上了,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p> 她還想說些什么,可她旁邊的人扯了扯她的衣服,她這才不做聲了。只是眼睛珠子仍是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很不服氣。
瞪了一眼說話的女人,大嬸放下納了一半的鞋底,對著那慶哥兒媳婦說,“你別聽她們胡說八道,壓根就沒那種事?!?p> 也不去管周邊人是不是不服氣,大嬸就接著說了。
“村后住著的那家和我本家是有些親戚關(guān)系,他家老爺子和我家那位是堂叔父的關(guān)系。他們家原本也是住在村里的,只是后來出了點(diǎn)事才搬到后面去的,才不怎么和村里人打交道的。什么死不死的都是些沒影的事,聽她們胡咧咧的?!?p> 嘆了一口氣,大嬸想起了從前的事,忍不住為他們打抱不平。
“老爺子生了個兒子從小就聰明,讀書也好,族學(xué)的先生都說他是那什么可造之材,將來能考狀元的。誰知道那小子生了場大病后說是看到仙人了,還一直念叨著想當(dāng)神仙,書也不讀了,整個人瘋瘋癲癲的。嘖嘖!”大嬸搖搖頭,“想當(dāng)神仙的人多了去了,可有幾個有好結(jié)果的?!?p> “村子里人看他瘋癲了,不少沒事做的就喜歡糊弄他做傻事??扇思业鬃雍?,瘋癲了也比常人聰明,那些閑漢不僅沒騙到人,自己還吃虧了。他們就一起把人給揍了一頓?!?p> “老爺子看著事情不好了,就在村子后面重新蓋了間房,和村子里的人來往也少了。后來老爺子從外地找了個大夫把他兒子的病治好了。不過應(yīng)該沒全治好,他兒子把自個兒名字改成岑仙了。老爺子壓著兒子娶了媳婦,想著兒子好了不折騰求仙了,那就先成家吧?!?p> “岑仙從小就很有責(zé)任心,娶了媳婦對他媳婦也挺好的,不到兩年就給老爺子生了個大胖孫子。這也沒什么,也談不上讓人忌諱的??墒昵袄蠣斪臃蚱迋z去了,那岑仙就鬧幺蛾子了?!?p> “岑仙和他媳婦和離了,然后拐著村里幾個小年輕一起跑了,說是去求仙。那幾個小年輕也都是傻蛋,岑仙一說他們就信了,還跟著跑了。他是一走了之了,他兒子,也就是老爺子的孫子就慘了。”
“小孩那會兒才五六歲,家里沒個大人,爹跑了,娘和離后又再嫁了,也沒帶著他,反倒是把他留在村子里了。大伙兒都是一個村的,祖上都是一個地方過來,同小孩有幾分香火情。于是商量著一家管幾頓飯,反正也只是加點(diǎn)米的事??珊髞砉质掳l(fā)生了?!?p> 說到這的大嬸皺著眉頭,不怎么高興。
“收留小孩的人家不知怎的總會出點(diǎn)小事,無非就是走在路上摔跤的次數(shù)多了些,喝水杯嗆到的次數(shù)多了些,接著就有人說小孩是掃把星之類的話。說的人多了,小孩就更沒人管了?!?p> 大嬸不怎么高興的說,“走路摔跤那是他自己走路不當(dāng)心,和人家小孩有什么關(guān)系。不就是不想養(yǎng)個沒關(guān)系的人,不養(yǎng)就不養(yǎng),亂編排還敗壞人家名聲,算個什么事?”
剛才抱怨的女人不同意了,“我怎么聽說的和你不一樣啊,別是因著是親戚就護(hù)著他,不說真話了。”
“我可是聽說那小孩爹娘都跑了后,他跑到后山兩天兩夜才回來,回來后整個人都不一樣了,比他爹還神神叨叨的,成天弄得臟兮兮的。聽說他也不是瘋了,而是被山里的精怪附了身,專門下山來害人的。那家伙以前身邊跟著個木頭人,他還總跟木頭人說話。而且我聽說那木頭人不僅能自己走路還會說話,你們說邪門不邪門?“
看著邊上的人都是一副驚呆了的樣子,那女人更有談興了,說的那叫一個興高采烈。
“你們是不知道,我聽我婆婆說的。村里人覺得木頭人邪門,趁那孩子不注意燒了木頭人,結(jié)果回家后一個個都病的快死了,這還不夠邪門嗎?要不是東村的神婆出手,那些人恐怕就真的死了。連神婆都說他們是中了邪術(shù),你們說那個孩子不是邪門是什么?”
底下的人還在說著什么,辛蕪已經(jīng)不想聽下去了,她想回去了。突然很迫切的想要見到岑偃,想要看到岑偃安然無恙,一切安好。
心中有所掛念的辛蕪一路沒有停歇,她拍著翅膀飛回了村后頭唯一的一戶人家。在院子中轉(zhuǎn)了幾圈,她有些心虛了。出門前她回頭看了一眼,岑偃的臉色不是很好,要是她現(xiàn)在回去的話,岑偃會不會還在生氣?真是讓妖頭疼啊,她可沒什么哄人的經(jīng)驗(yàn)。
一直在院子繞圈圈也不是個辦法,辛蕪落在窗臺上,小心翼翼的伸著頭往里看,少年背對著她,一動不動的樣子看上去很眼熟,仿佛從她離開后就沒動過。
要不要從外面帶點(diǎn)東西回來,就當(dāng)做她是出去找禮物了,這樣岑偃收到禮物后肯定會開心,一開心就忘記她跑出去的事了。
但是她來這個世界這么多天了,也沒出去好好逛過,山里有什么好東西,她也是一點(diǎn)不知道。興許人岑偃知道的比她還多呢!
辛蕪在窗欞上跳來跳去,試圖鬧出點(diǎn)動靜引得岑偃主動看過了,然而背對著她的人依舊是背對著她,像是陷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受外界干擾,更不會注意到別人的存在。
果然還是在生氣嗎?
還是試著哄一下吧,雖然不知道是不是能成功。
打定注意后,辛蕪飛進(jìn)屋子里,明明翅膀拍打的聲音很明顯了,可是岑偃仍然是低著頭,看也不看在空中盤旋的小胖鳥。
想一想剛才樹下那群女人說的話,就算是半真半假混在一起,也能知道岑偃幼年的生活不怎么好,辛蕪微不可查的停頓了下,心底有種說不出來的酸澀,眼前的人應(yīng)該是天之驕子的,怎么會有那樣的童年呢?
她辛蕪承認(rèn)的人那可是注定成為舉世聞名的偃師的人,將來的他合該受到萬人敬仰的,這樣的人即使童年不怎么友好,在遇到她之后也會一帆風(fēng)順,直上青云的。
注定要成為大人物的人怎么能被過去絆住腳步呢,一股從未有過的豪情壯志油然而生,辛蕪猛地飛到岑偃的面前,落在了桌上,岑偃的右手邊,還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
說起來辛蕪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有個非常通俗易懂的名字,那就是打雞血了。
雖然岑偃還是好像沒什么反應(yīng)似的,但從落下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盯著對方眼睛看的辛蕪,很輕易的發(fā)現(xiàn)岑偃的眼睛動了一下。
不是眼睛睜的久了后的自然反應(yīng),而是確實(shí)的向下瞟了一眼。
等到辛蕪盯得眼睛都酸痛起來了,岑偃終于動了。
右手翻過來,有一下沒一下的擼著辛蕪背上的毛,大概是辛蕪的體型太小,岑偃摸了幾下就停了下來。
“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聲音里帶著說不出來的脆弱,辛蕪本來都已經(jīng)低下來的頭猛地抬了起來,然而岑偃的動作比她抬頭還要快,一只手直接蓋住了辛蕪的腦袋。
眼前漆黑一片,自然也猜不出說話之人現(xiàn)在的表情到底是不是同樣的失落。
在辛蕪眼里的岑偃雖然看上去挺危險的,但實(shí)際相處后才會覺得岑偃是一個很溫柔的人,這樣想著,她也就沒想著要掙開捂在她腦袋上的大手了,反而安安靜靜的聽著,一點(diǎn)也不擔(dān)心對方會直接擰斷她的脖子。
感受到手下的小家伙乖乖的沒有其他動作,岑偃一瞬間不知道是欣慰還是遺憾,總在挑戰(zhàn)他的底線,明明都答應(yīng)好會乖乖聽話,卻還是到處亂跑,天都黑了才回來。
小家伙依賴的靠在他的手里,一點(diǎn)危險意識都沒有,心里想著的是干脆殺掉算了,手上的動作卻仍是小心翼翼的。
明明出現(xiàn)的時機(jī)非常詭異,表現(xiàn)的也不像是一般獸類。他向來是多疑之人,卻對這么個家伙生不出戒備之心來,甚至打心里想要護(hù)著她。岑偃眼里的光明明滅滅,最終定格在了那么一瞬間。
已經(jīng)是將近黃昏的時候了,太陽快要落山,書房里沒有點(diǎn)燈,光線有些昏暗不定。
啾啾的叫著,辛蕪有些困惑為什么突然就不說話了,難道還在擔(dān)心她會出去浪到不回家嗎?她不會那樣做啦,她早就下定決心要陪在他身邊啦!
往桌上一趴,一點(diǎn)一點(diǎn)挪出了大手籠蓋的范圍,辛蕪眨巴著眼睛,發(fā)現(xiàn)岑偃的臉色有些奇怪。陰森森的,有些像是電視劇里反派陰謀敗露時的樣子。瞄到外面天都快黑了,辛蕪甩甩腦袋,自以為找到了原因,不就是光線不好,看花了眼么,沒什么大不了的。
到底是情感壓倒了理智,岑偃陡然放松下來,左右他該經(jīng)歷的都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了,他連死都不怕了,這世間又有什么值得他畏懼的呢?不就是一只小胖鳥么,養(yǎng)就養(yǎng)了,還怕她背叛么?只管寵著護(hù)著,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
這樣想著,再看向小胖鳥時,岑偃的心情好了不少,也有了幾分談興,關(guān)于許久之前的那些事情。
然而看了一下屋外天空,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該吃晚飯了,聊天什么的還是吃過飯?jiān)僬f吧。
于是辛蕪就看著周身氣溫仿佛上升了三四度的人出門左轉(zhuǎn)進(jìn)了廚房,一陣哐哐當(dāng)當(dāng)后,她飛到外面一看,岑偃左手一碗飯,右手一碗松子,正朝著書房走來。
等等,今天是要在書房里吃飯嗎?
眼睜睜的看著岑偃走到書房里,放下手中的碗,點(diǎn)上了桌上的油燈,還找了個燈罩罩在了油燈上。
一通忙活后,終于安靜的坐下來了。
眼看著岑偃一句話也沒說的默默吃完了他碗里的飯,辛蕪有種走錯片場的感覺。
不是應(yīng)該在生氣嗎?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嗎?為什么突然吃上了飯,那待會兒是不是還要再洗個碗?
注意到辛蕪一直盯著他吃飯的那個碗看個不停,岑偃也下意識的看了半天,也沒看到有什么不對勁的,這才點(diǎn)了點(diǎn)小家伙的腦袋,準(zhǔn)備說一些關(guān)于過去的事了。
“我之前是真的以為你離開就不回來了,”強(qiáng)勢吸引住小家伙的注意力,岑偃這才說起之前的事情,“我爹一心求仙,自從爺爺奶奶過世后,他就一去不回了。我娘說是要回娘家看看,也是再沒回來過了。我以為你和他們一樣?!?p> 說到后來時,聲音變得幾不可聞。
沒有過多的說過去的事情,岑偃想或許有一天他會和誰說一下所有的事情,但那不是現(xiàn)在。
岑偃從來都是強(qiáng)勢的一個人,可從山里回來養(yǎng)了只鳥后,就無師自通了很多東西。比如說心口不一,明明心里不怎么樂意,可實(shí)際行動上仍是把某只小鳥照顧的好好的。比如說表里不一,明明是個最喜歡任性妄為的人,養(yǎng)了鳥后卻裝的像個衣冠禽獸似的。以及他目前剛剛領(lǐng)會到的示敵以弱,雖然一只小胖鳥還算不上敵人。
看著小胖鳥眼里的光亮的驚人的樣子,就知道這個示敵以弱的效果還是不錯的。
當(dāng)然這些辛蕪都是不清楚的,畢竟她只知道一些表面東西。
雖然岑偃說的話不多,但架不住辛蕪腦補(bǔ)能力太強(qiáng)。沒有得到準(zhǔn)確資料的她只以為岑偃是個小綿羊,哪里知道有種羊是披著羊皮的狼。
在她看來岑偃很小就是一個人生活,看著之前村里的那些人排斥的舉動,猜也猜到岑偃小時候一樣是被排斥的。一想到三頭身的小岑偃躲在一邊沒人陪他玩,一個人孤零零的樣子,好不可憐。
一只手突然伸過來勾住了她的爪子,辛蕪從腦補(bǔ)中跳出來的,看到的就是這么個場景。她實(shí)在是不明白,抓她的腳做什么喲,握手難道不應(yīng)該是牽翅膀的嗎?
“以后我們相依為命,好不好?”岑偃拉著辛蕪的一只爪子,還來回晃了兩下,真的像是握手一樣。
“我是岑深,深淺的深,對了,你沒有名字,我來給你取一個,你覺得小胖怎么樣?”
來不及吐槽小胖這么爛俗的名字,辛蕪就被對方的話驚到了,什么叫岑深,什么叫深淺的深,難道不應(yīng)該叫岑偃,偃師的偃么?晶石上的介紹是岑偃,后來也確實(shí)認(rèn)定了岑偃就是她要找的人啊。可岑深是什么鬼?
大概是曾用名吧!
現(xiàn)代社會不也有很多人有曾用名嘛!不過最后流傳度更廣的肯定都是改過的名字。更何況岑偃,啊不,應(yīng)該說是岑深,岑深以后是要當(dāng)偃師的,偃師要是本來的名字里就有一個偃字,那更容易出名吧。
亂七八糟的想著東西,一時之間都忘記了自己即將被冠以“小胖”這么令人無法忍受的名字了。
感覺到少年的態(tài)度軟化了不少,有些蹬鼻子上臉的家伙直接啄了一下放在她旁邊的手,取個好聽點(diǎn)的名字怎么了,小胖是什么鬼,不僅沒特色,還讓人討厭。
她一點(diǎn)都不胖,只不過是毛多了點(diǎn)而已,怎么能叫她小胖呢,太過分了!
手被叨了一口,岑深的眼里閃過一抹兇光,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受過傷了。
小胖鳥氣勢洶洶的盯著他,身上的毛都炸了起來,看上去不僅更圓而且更胖了。幸好小胖鳥雖然胖但小,所以看上去還是挺可愛的。不過看著架勢,是很不喜歡小胖這個名字啊。
岑深看了眼小胖鳥剛才啄過的地方,還有點(diǎn)紅,不痛,那印子也很快就會消失。
惡趣味的說了一句,“這么激動,是特別喜歡這個名字嗎?”
辛蕪身上的毛炸的更厲害了,氣的她在書房里像個小炮彈一樣飛來飛去的,蹭蹭蹭的,讓人挺擔(dān)心的。要是一個剎不住,直接撞墻上去了,那怕不是就撞傻了。
蠢兮兮的,真是讓人生不出戒心來。
岑深下了個不算結(jié)論的結(jié)論,眼看著辛蕪快要把自己轉(zhuǎn)暈過去了,他才像是看夠了好戲,對著辛蕪招了招手,“小胖這個名字做個小名就夠了,接下來我們?nèi)€大名,好不好?”
刷的一下停在了半空中,辛蕪回頭看著岑深,還沒來得說什么就直接往下掉。這才想起自己是只鳥,想要飛還得拍翅膀。
使勁的拍著翅膀,好懸,差點(diǎn)就掉地上去了。
我要取個好聽得名字,算了,還是叫我辛蕪吧。
飛回桌子上,辛蕪累的跟條狗似的,但是她又不能真的像只狗似的伸舌頭喘氣。啾啾的叫了半天,辛蕪又忘記岑深是聽不懂她說的話的。
她本來還想要取個既有內(nèi)涵又好聽的名字,只是一想到以前的事情,心情又有些低落了。她現(xiàn)在是個沒有過去的人,名字是她唯一和過去相連的東西。由霧化形后,她連性格都變得不一樣了,要知道,她從前可不會像現(xiàn)在這么鬧騰。
要是從前的她,只會乖乖當(dāng)只鳥。喂東西就吃,絕對不會亂跑,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準(zhǔn)備在逗弄一下小家伙的,誰知道,小家伙莫名就心情低落了。
“來看看,你想要哪個名字?”
不去想小家伙為什么突然不高興了,總歸是些他不清楚的東西,那有什么好說的。不如說一下現(xiàn)在正要緊的問題,比如小家伙想要個什么樣的名字。
辛蕪慢吞吞的走到一堆紙旁邊,她現(xiàn)在心情正不大好呢!
看到紙上的那些名字,辛蕪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也好不了了。
認(rèn)真關(guān)注著小家伙的眼睛看向哪里,以便隨時為小家伙解釋名字的由來。岑深指著紙上的名字,笑的挺開心的。
“這個小白,是因?yàn)槟闳碛鹈紳嵃姿蒲惖倪€有小雪,白白什么的?!?p> 辛蕪沒有理會他,繼續(xù)看著紙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字,什么圓圓,湯圓,元宵,胖胖之類的,一看就知道岑深是個取名廢。
書房里那么多的書,就不能從書里取個好聽的名字嗎?
這么奇奇怪怪的,全是寵物名字,明明說好是當(dāng)家人,說好的相依為命,就給你相依為命的對象取這種一看就不怎么高大上的名字嗎?
超生氣!
余光瞥見紙張角落還有一個不怎么大氣的名字,“阿烏”。
好歹和她的名字辛蕪中的蕪字有相似讀音的了,辛蕪爪子在“阿烏”上面按了按,回頭示意著岑深,她準(zhǔn)備要這個名字了,大不了對方喊她阿烏的時候,她只當(dāng)做是“阿蕪”就好了。
岑深沒想到小家伙會真的在這上面選個名字,頓時有些頭大了,他本來只想逗小家伙玩的,取名什么的怎么能這般草率,肯定是要翻便詩詞歌賦,找個不僅好聽寓意還好的詞做名字。
誰知道中途玩砸了呢?
“這個阿烏不怎么好聽,我們從選個好不好?”努力哄勸著小家伙換個名字,甚至連一邊的詩詞書給拿出來了,岑深都已經(jīng)保證在那一堆書里選個好聽的詞了,然而辛蕪的爪子固執(zhí)的停在了“阿烏”兩個字上,死活不肯挪開了。
事實(shí)上,最后兩個人誰也沒擰過誰。
兩人互相妥協(xié)后,辛蕪又重新找了個。恰好碰到一本歐陽修的詩詞,她把爪子按在了最后一句“平蕪盡出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的“蕪”字上。
岑深雖然覺得蕪的意思不怎么樣,但還是同意了辛蕪想要用“蕪”字做名字的想法。
大概和這句詩也有那么幾分關(guān)系。
陌上殊
日常求收藏 ??(??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