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辛蕪送離后,藏霜感受著莊園中另一種氣息格外濃郁,有人又在外面窺視她了。
站在小池塘邊,藏霜如同往日一般凝望著水中的游鯉,心中卻想著辛蕪離開時說的話。
如果能離開,那該多好!
雖說世人皆在樊籠中,可她又怎愿困守在這么一個小院中,更何況,她亦想知道她的前塵往事,以及她的執(zhí)念到底是為什么。
習(xí)慣了來自院外的窺視感,藏霜微不可查的皺著眉,縱她知曉對方因是她在莊園中能安然無恙的保證,可她仍是不喜的。
這邊的藏霜已經(jīng)隱隱生出離去的念頭,另一頭的辛蕪面對十里開外的小山坡,實力上演懵逼狀態(tài)。
山雖說不是荒山,卻也少有人上山。山腳下的路都長滿了野草,連上山的路都看不見了。周圍郁郁蔥蔥全是樹,也看不見人煙,就連他人活動的跡象也很少。
辛蕪從草叢里走過,有蟲子順著褲腳爬到了她的腿上,木人的身.體能感覺到疼痛,實際上受到的傷害卻很少,畢竟是靈物,要是還被不開智的蟲類傷害到,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討厭某種東西的時候不是被它傷害了才討厭,而是本來就討厭對方。
辛蕪已經(jīng)答應(yīng)岑偃不在人前使用非.人的力量。
這是一個很好的借口。
為她不會飛做了一個很好的掩飾。
深一腳淺一腳的終于從廖無人煙的山中走出來,辛蕪站在大路上茫然的看著兩邊的分岔路口。
她不是路癡,但是不是路癡,也沒什么太大的關(guān)系。
兩條同樣沒有走過的路,只能碰運氣走,希望能在天黑之前回到家吧!
看著太陽都已經(jīng)掛到西邊的天上,映紅了半邊天空。辛蕪苦惱,她好像忘記初春時節(jié)的天還是黑的比較早。
“阿偃,我回來了?!?p> 依舊是元氣滿滿的聲音,辛蕪笑著推開門,她可算在月亮高懸之前趕回家了。
還好她不是一般人,連跑了一天沒停歇也不會感覺到累。
“嗯?!?p> 院中傳來低沉的聲音,聽上去不是岑偃慣用的語氣。
辛蕪反手關(guān)上.門,有些小心虛。
她今天不僅在外面浪了一天,還自作主張的給他們的旅途增加了一個同伴,阿偃知道了不會生氣吧!
“你在山中修.煉時是孑然一身,又哪來的行李要收拾?”
岑偃就著淺薄的月色還在做著木工活,說話時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歇。
哦,原來是岑大哥不是阿偃?。?p> 辛蕪先是松了一口氣,下一刻氣沒提上來,差點別過去。這純屬心理上的反應(yīng),作為偶人她是不需要呼吸的。
有些事情和阿偃說不得,因為他從頭到尾什么都不知道,可對阿岑還是說的出來的。
辛蕪在思考之后還是決定不喊他做岑大哥了,不然總覺得他比自己大一輩似的,她說話都要變得小心翼翼的,讓人不習(xí)慣。
就算阿岑不問,辛蕪也準(zhǔn)備找個機會和他說說她今天發(fā)現(xiàn)的事情。
阿岑是親身經(jīng)歷過的,也許他能從這些蛛絲馬跡中推斷出個原委來。
“是這樣的,山上確實沒什么需要我去拿的東西,我今天是去了隔壁的黃家村,原本我是打算小小的教訓(xùn)一下黃三和那個員外郎的??墒俏以诎肼飞嫌鲆娏四愦蟛阜?妻兩個……”
辛蕪一五一十的將自己今天遇見的聽到的事情都告訴了阿岑,連同她邀請藏霜和他們一起上路的事也一起說了。
聽完辛蕪的訴說,阿岑明顯愣住了,他是不滿村中人激將他離開的做法,可怎么也沒有想到一切的起因竟會與他大伯有關(guān)。前世即便到了不得不離開的時候,岑海也一直是支持著他,甚至還說出愿意陪他一起出去闖蕩的話,是他想著岑海家中還有長輩需要奉養(yǎng)才拒絕了岑海的提議。
難不成那些都是虛情假意不成?
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連辛蕪后來說到藏霜時,他也不怎么在乎。
“阿岑,直覺告訴我,這件事沒那么簡單?!毙潦弴?yán)肅的看向岑偃。
“你記得我說過莊園里還有一個沒被我看到的大妖怪么?我覺得找到他就能知道致使你前世命運轉(zhuǎn)折的原因了,不過我打不過他,所以不能直接找上.門,只能慢慢打聽了?!?p> “打探的事情先放一下,不要打草驚蛇?!?p> 岑偃沒有拒絕辛蕪想要打探的提議,考慮到雙方武力方面的差距,他也沒有要辛蕪馬上就去。
說到底他受過的傷對他而言是過去的,對于現(xiàn)在的其他人而言卻是沒有發(fā)生過的事情。
而辛蕪大概是這個世上他最后還能信任的……妖了。
沒了她,他恐怕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除了沒有不曾受傷以外,他又和前世有什么區(qū)別呢!
“你剛才喊我什么?”
“是阿岑啊。你和阿偃都是一個人,當(dāng)然應(yīng)該是一個輩分,怎么能讓我喊你大哥,白白占我便宜呢?”
辛蕪笑嘻嘻的說著。
她就喜歡在小事上做些妖,不影響大局,全憑自己怎么高興怎么來。
岑偃原本還想要斥責(zé)的心在看到辛蕪的笑,也就歇下了心思。
她高興就隨她吧。
“你沒事的話,就回房去吧?!?p> 岑偃低下頭繼續(xù)他未完成的工作,他今天出來的時間很早,早到辛蕪一離開,他就在身.體里醒過來了。這樣也好,阿偃昏睡過去后對外界的感知沒那么靈敏,也就省的辛蕪還要編理由來哄他。
如同辛蕪所說的那樣,他和阿偃是一個人,辛蕪騙了他不就等同于她在騙他么。
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
“我不用睡覺啊,你是人類才應(yīng)該需要休息吧?!?p> 辛蕪瞥見在岑深手下漸漸成形的花紋,明白他是為了趕工才不去休息的吧。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她或許幫不上忙,可和木頭有關(guān)的東西她現(xiàn)在算是行家啊。
“要不要我?guī)兔?,你想要在上面弄什么花紋,我分分鐘給你弄上去哦。”
“這是別人要的嫁妝,做起來雖繁瑣了些,但到底是一份心意。還有不要說些我聽不懂的話,什么叫做分分鐘,那是你們妖物的計時說法嗎?”
岑偃頭也不回的拒絕了辛蕪的提議,順便還指出她話中不妥當(dāng)?shù)牡胤健?p> 想起這個時候還沒有鐘表類的計時工具,計時的說法也多為一盞茶,一炷香,一刻鐘什么的。
辛蕪扁扁嘴,也沒嚷著她可以幫忙了,只是往旁邊一坐,擺明了岑偃不休息,她也絕不回房。
“我在這兒陪你啊,你一個人總會覺得孤單吧?!?p> 岑偃的動作頓了一下,沒再說什么,任辛蕪留在原地不離開。
月色漸明,將院中的兩道身影拉的越來越長,最后再某一點上重合交織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