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時節(jié),晨間微寒,至太陽漸出,寒意漸消。
岑家大伯站在門口,佝僂著身子,兩只手握在一起,不住的磨搓著。只見他時而低頭時而遠(yuǎn)望,行動之間竟是倉皇之色。然而當(dāng)他看到岑偃攜著辛蕪一同前來時,不禁松了口氣,臉上也露出笑意。
“你們來就來,還帶什么東西!”
話雖這樣說著,岑大伯還是滿臉堆笑的接過岑偃手中的籃子,連帶著兩只老母雞也接過去了。
“這雞是從村長家買的吧,我記得你家向來是不養(yǎng)這些東西的。孩他娘,你把這雞拿到廚房去,今天就宰了好做菜?!?p> 岑偃只是笑了笑不說話。
倒是辛蕪細(xì)細(xì)打量著岑大伯,上次在莊園里,她只顧著聽消息也沒細(xì)看過岑家大伯到底是個什么樣子?,F(xiàn)在看去,只覺得他同岑偃竟有六分相似,只是岑家大伯臉太黑,不細(xì)看倒也看不出來。
說話間岑大娘已經(jīng)從廚房出來,接過兩只老母雞就要再院子里殺雞。
鄉(xiāng)下人家殺雞不常有,但真要做起來也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辛蕪卻挺害怕這個的,小時候她媽宰雞的技術(shù)不夠熟練的時候,她就親眼看著那只可憐的脖子都斷了的雞繞著她家門口跑了三四圈才徹底斷氣,但是她家門口也因此變得跟兇殺現(xiàn)場似的全是血。打那以后,她是再看不得這些殺生場面,也忒血腥了。
邊上的兩人還在寒暄,就站在院子里也沒想著進(jìn)屋去。
不行看到殺雞的場面,哪怕明知道岑大娘是個熟手也一樣。
辛蕪跟在岑偃身后,四下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也不知道岑?,F(xiàn)在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現(xiàn)在就在家中。
扭頭看到左邊的空地時,辛蕪?fù)蝗灰徽?p> 那里站著一個黑衣男子,相貌艷麗,像極了岑海話中所描述的男生女相。最要緊的是,明明辛蕪的眼睛能看到他,感知里卻沒有他的存在,好像左邊空地上什么也沒有似的。
悄悄的拽了拽岑偃的衣袖,辛蕪對著左邊空地呶呶嘴,想讓岑偃瞧瞧那邊的黑衣人。
岑偃也如她所想的看向了左邊,然在他眼中左邊什么也沒有,他回頭側(cè)身替辛蕪整理了一下臉頰邊的碎發(fā),又在小姑娘的耳邊低語:“那邊有什么東西嗎?我看不到?!?p> 一番動作做完,岑偃又同岑大伯搭著話:“怎么不見海哥,他不是說好了今天提前給我踐行么?”
“那小子一大早就跑出門,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去了?!贬蟛f到岑海時,哪怕在說嫌棄的話,臉上的笑也比之前的要真很多。
“瞧我這記性,上門是客,怎么能拉著你們就在院子里說話,來,快跟我到堂屋去,孩他娘,你廚房的開水可燒好了?我前些日子得了包好茶,待會兒泡給你們嘗嘗?!?p> 岑大伯一邊說著,一邊推著岑偃往堂屋走,對岑偃旁邊的辛蕪也是笑著的。
“水已經(jīng)燒好了?!?p> 岑大娘從拔雞毛的空隙中頭也不抬的答道。
辛蕪被岑偃拉著往前走,眼睛卻一直盯著那個黑衣人不放,她見到那人對她惡意的笑著,然后他就朝著岑偃的方向看去。辛蕪下意識的擋在岑偃的背后,卻忘記她和岑偃的身高不匹配,擋也擋不了什么東西,倒是惹來岑大伯狐疑的目光。
見到小姑娘古怪的舉動,岑偃沒覺得什么,岑大伯倒是奇怪的往院子里看了又看,同樣什么也沒看到,心里想著這個女娃娃怎么瞧著怪滲人的,盡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心中這樣想著,他的舉動上也不免就離得遠(yuǎn)了些。
辛蕪是不在意岑大伯親近與否,他疏遠(yuǎn)了反倒是件好事。
她也不是傻子,瞧著院子里其他人對黑衣人熟視無睹的模樣,也能猜到他們都看不到黑衣人。
只不知這是那人術(shù)法的原因,還是其他的什么障眼法。
這般藏頭露尾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黑衣人就是岑海說過的那位見青大人,他已經(jīng)是辛蕪現(xiàn)今見到的最強(qiáng)的妖物,沒有之一??吹剿哪撬查g,辛蕪就只覺得汗毛直立,幾乎生不出反抗的心思來。
見青原本不是岑家村附近的妖,早些時候他也是立志周游天下的主,只是后來發(fā)生了以外,為了某些不可見人的想法,他才會窩在這么一個鳥不拉屎的小破地方,用以藏匿蹤跡。
他應(yīng)下岑大伯的請求,幫忙替換岑海和岑偃的命數(shù)。
本來么!
他是不用親自前來的,只需要弄到岑海和岑偃兩人的血肉及親手簽下的契書,就能施展術(shù)法。
然而他在早上醒來的時候,突然生出想要看看岑偃是個什么樣人的念頭,于是他就過來了。
也正因為多走了這一趟,他才發(fā)現(xiàn)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這個意外指的不是岑偃身邊的偶人,而在于岑偃自己。
他竟從岑偃身上分辨出一絲他的本源氣息,這可就奇了怪了。
見青身而為妖,含有他本源氣息的東西除了他的妖丹再無其他,他的妖丹在他的腹中,完好無缺,不知岑偃身上的氣息是從哪里來的,可會影響到他的后續(xù)計劃。
思及此,短時間內(nèi),他是不準(zhǔn)備施展換命的術(shù)法,至少等他確定岑偃的變化對他的計劃沒有影響才行。
辛蕪見到黑衣人盯著岑偃看了許久后陡然消失的場景,一直繃緊的心弦突然放松下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嚇得滿身是汗,且腿都軟了,直接癱到岑偃的懷里去。
雙手拽住岑偃的衣襟,辛蕪小小聲的請求道:“阿岑,我們可以先回去嗎?我很害怕?!?p> 因著此刻出現(xiàn)的人是阿岑,辛蕪才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著回去的話。畢竟阿岑和阿偃不同,撇去第一映像,還是阿岑比較好說話,他到底是有閱歷的人,比之阿偃更會包容人些。
當(dāng)然前提是這個“人”須得不曾欺騙傷害過他。
雖然不知道小姑娘遇到了什么,但看小姑娘腿軟的站不起來的樣子,岑偃也不可能帶著她留在岑大伯家中。
岑偃攬著辛蕪的肩膀,讓她安心的靠在他的懷里,滿懷歉意的看向岑大伯:“大伯,今兒真不湊巧,您也看到了,阿蕪?fù)蝗徊皇娣?,這飯今天看來是吃不成了,要不我們還是約下次,我先帶她回家?!?p> “這……”
岑大伯搓搓手,不是很想答應(yīng)。
“阿偃,你們先回去吧?!笔轻;貋砹?。
他的眼睛有些紅,應(yīng)該是出去后又哭了,他一進(jìn)門就讓岑偃回去,也不管他爹娘是什么表情。
岑偃沖他點(diǎn)點(diǎn)頭,帶著辛蕪回去了。
“阿岑,我剛才……”
一句話還沒說完,辛蕪就被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人驚住了。
陌上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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