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雀在冰上撲騰了好一會兒,三人就這這樣靜靜地看著。
“我還是沒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公輸零潛臺詞是:他的烤肉去了哪里?
黃月英忖度道:“之前的大鳥應(yīng)該是法術(shù)變幻而成,現(xiàn)變回原型,說明施法者法力盡失或者失去了意識?!?p> 她這么說著目光向上一掃,手順著一指:“在那兒?!?p> 公輸零和李裹兒看過去,只見那冰窟窿上方的冰墻之中還鑲這一個黑漆漆的人。
公輸零錘手道:“對!鳥背上還有個女的!”
黃月英叫兩人站遠(yuǎn)些,再打了個響指,“嘩啦”一聲,冰墻瞬間土崩瓦解,里面鑲著的人應(yīng)聲掉了下來。
躲遠(yuǎn)了的兩人趕緊跑過來一探究竟。
那人已被凍僵,周身沾著白霜。
李裹兒說:“公輸零,你眼瞎嘛?這分明是個男的!”
公輸零撓著他那頭棕色的短茬碎發(fā),不解道:“不對吧?哪個大老爺們兒會留長頭發(fā)?”
這人不僅有著及腰的緋紅色長發(fā),還編了根麻花辮,腦門還留著一刀整整齊齊的頭發(fā)簾。
“你見過哪個女的身長八尺?”李裹兒給了他一個白眼。
這人著一襲黑色深衣,身量修長,當(dāng)真八尺有余。
“你見過哪個男的長得這么秀氣?”公輸零堅持己見。
單看臉,這人歲緊閉的雙目,但睫毛濃郁,鼻挺唇薄,面若敷粉,有七八分女子的陰柔之美。
“你又見過哪個女的胸這么平?”李裹兒拍著那人硬邦邦的胸脯發(fā)問。
“阿丑姐??!”公輸零一口答道。
無辜中槍的黃月英分開了就性別爭論不休的兩人,不由分說地解開了那人的衣裳。
堅定其為異性的兩人同時捂住了雙眼,非禮勿視之余又忍不住分開手指暗中窺視。
然,黃月英似乎并不是為了驗證兩人熟對熟錯,只是解了外衣從內(nèi)縫的衣兜里摸出了一個物什來。
公輸零再忍不住好奇,湊過去看,只見得那是一塊黃銅令牌,上面盤著條火紅色的飛龍,栩栩如生,仿佛馬上就要從里面躥出來了。
“果然,”黃月英握著令牌的手一緊,“躲了一路,還是找來了?!?p> 這時,兩人暫停了性別之論,就來者的身份討論起來了。
“他是誰?他來干什么?”
黃月英沒有理會他們的發(fā)問,她把手伸進(jìn)水里,法力一動,片刻后扯出一條水草來。然后叫公輸零幫忙扶著那人,用水草一圈一圈地將冰上躺得直挺挺的人捆綁起來。
由于這人個頭太高,弄上船艙之后還有一截腿腳露在船頭,關(guān)不了艙門。
李裹兒手里捧著小麻雀,再次發(fā)問:“阿骨,這個人到底是誰???怎么就跟你打起來了呢?”
黃月英依舊沒有回答,她似頭暈般,身形晃蕩著,公輸零趕緊扶著她坐下,遞幾顆果子去。
他知道他阿丑姐縱使法力無邊,也常礙于體力不支而休克。
兩顆酸果兒下肚,黃月英臉色稍霽,這才緩緩道:“他是‘龍’的傭兵,從圉鎮(zhèn)追了我一路,為的是這堆書?!?p> “龍?”公輸零又聽到了一個新鮮詞匯。
“你是從桃花源來的嗎?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李裹兒奚落著說,“‘龍’可是大陸第一傭兵團(tuán),孤陋寡聞也要有一個限度好嗎?”
公輸零一聽,眼里星光大現(xiàn):“傭兵???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他一陣恍然,對黃月英說:“阿丑姐,之前你叫我當(dāng)是逃命,原來不是說著玩的!”
這也難怪當(dāng)時黃月英連進(jìn)公輸家喝口茶的工夫都沒有,也難怪不愿意帶上李裹兒。
“若不然,我何以避正道而擇偏徑?”她反問。
“可是這‘龍’的傭兵壓根就不是你的對手???”公輸零道,“你動動小指頭就解決了!”
“起初,我亦是如此以為,”黃月英雙眼微微地瞇了起來,“奈何他們就像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絡(luò)繹不絕,一個強(qiáng)似一個。
“吾之所長在于法術(shù),在于正面交手。若遇被一流刺客近身,不及反應(yīng)便命喪黃泉?!?p> 公輸零聽得似懂非懂,李裹兒倒是不住點頭道:“刺客是法師的噩夢,尤其是對于身體不夠靈活的法師,就是克星一樣的存在。”
公輸零這下聽懂了,問道:“那怎么辦?”
黃月英沉默半晌,轉(zhuǎn)向李裹兒,說道:“你把這個人弄醒,我問些問題?!?p> 李裹兒倒沒有問“你怎么知道我能把人弄醒?”,她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氣,然后用力往那差不多已經(jīng)解凍的人的胸口一壓。
“咳咳咳……”
那人嗆了幾口氣,徐徐地睜開眼來,眼珠提溜一圈,在看到黃月英時,“哇啊啊”地掙扎了起來。
那細(xì)細(xì)的水草經(jīng)黃月英施法變得堅韌無比,在幾番愈掙扎愈緊湊之后,這人總算安分下來了。
“說吧!你們打算怎么辦我?”
粗獷的聲音一出來,李裹兒就給了公輸零一個勝利的眼神。
這大粗嗓門,確定是雄性無疑。
黃月英目光一凜,說道:“這得看你老不老實。”
那樣凌厲的眼色,再配以奇丑的面孔,威力十分巨大,甚至波及到一旁的公輸零和李裹兒,他倆對視一眼,默默地往后縮。
“哼!要殺要刮,悉聽尊便!”那人頭一偏,一派壯士斷腕,視死如歸之貌,他道,“別想從我口中套取任何信息,我是絕不會出賣弟兄們的!”
黃月英看著他,慢條斯理地說:“你要是不招,我就日了你。”
……
“招!全招!我都招!我什么都招!”
那人以平生最快地語速說道,就好像說晚了一步就會發(fā)生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一樣。
“啪啪啪——”李裹兒為之鼓掌。
這樣太沒骨氣了吧!公輸零駭然,在門童老伯的故事里,傭兵不都是威武不屈,頂天立地的漢子嗎?
這個前些天剛步入青春期的少年郎還無法理解“日”字的深刻內(nèi)涵,自然也就無法理解那個人的恐懼所在。
其實連說出這個字的黃月英本人也無法理解,但是她知道很好用,屢試不爽。
“你叫什么名字?”
“英布?!?p> “你們這次的任務(wù)小組來了多少人?”
“五個?!?p> “分別是什么職位?”
“兩個戰(zhàn)士,一個射手,一個刺客,一個法師。”
“你是什么?”
英布沒有立即回答,反而左顧右盼,大叫起來:“啁啁!啁啁!我的啁啁呢?”
“是它嗎?”李裹兒捧著那只小麻雀,不確定地伸到他面前。
英布雙眼含淚,由于手臂和身體綁在一起,只能歪過上身,用臉蹭著麻雀的羽毛,念道:“還好你沒事,我的啁啁?!?p> “回答我的問題,”黃月英奪過李裹兒手里的小麻雀,轉(zhuǎn)頭對英布說,“再不老實,我連你啁啁一起日?!?p> 這句話徹底震懾住了英布,他清秀得有些陰柔的臉上滑過兩行清淚,紫黑色的桃花眼里寫滿了誠實。
“我是戰(zhàn)士,擅長突進(jìn),偶爾可以充刺客,啁啁是我的好朋友,我們常常一起作戰(zhàn)?!?p> 黃月英點點頭,接著又詳細(xì)地問清楚了其余四人的能力。
一旁的公輸零早就按捺不住,他問黃月英:“阿丑姐,我可以問他一些問題嗎?”
黃月英頷首。
公輸零湊了過去,急迫地發(fā)問:“你們傭兵都是自由組隊接任務(wù)的嗎?”
英布對不會日他的公輸零的問題,顯得就有些敷衍了,只是“嗯”了一聲。
公輸零渾然不覺,又接著問:“那你們接的任務(wù)傭金都很高嗎?”
“不一定?!睂Ψ街换亓诉@三個字,偏頭靠書堆上閉眼裝睡。
“那是怎么算的?”公輸零并不打算放過他。
英布怒道:“你煩不煩?!”
“我也挺好奇的呢,傭兵哥哥!”李裹兒美麗的丹鳳眼對著他眨呀眨。
英布只是瞥了一眼,說:“滾一邊去,老子喜歡大眼睛!”
李裹兒如花的笑容僵在了嘴邊,公輸零感覺到了不妙,閃身擋在她的面前。
李裹兒像炸毛的貓,張牙舞爪地大叫著“我要殺了你!”,對著英布拳腳相向,公輸零差點沒兜住。
“別攔著我,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冷靜!冷靜!你是最美的!你最美了!”
英布向著公輸零不屑地一咧嘴,罵道:“小奶狗!”
“公輸零,他罵你是狗!”李裹兒更氣了,朝英布吼道,“給我嘴巴放干凈點,信不信我弄死你?”
“誰怕誰?”英布也不讓步。
李裹兒一抬手,指尖法力流轉(zhuǎn),就要發(fā)作時黃月英一把逮住她的手腕,說道:“別鬧。”
頓時,李裹兒像個受了委屈地孩子,抽了抽鼻子,嗚咽著不做聲,論公輸零怎么安慰也不休。
“要與‘龍’為戰(zhàn),確實得多加了解。”黃月英再次坐到了英布面前,“說一說吧,你們傭兵團(tuán)的內(nèi)部構(gòu)成?!?p> 英布“嘖”了一聲,為難道:“你讓我說,我一時也不曉得從哪點說起?!?p> “接剛才鹵蛋的問,先談?wù)勥@次任務(wù)。”黃月英提點道,“你們的任務(wù)是上級委派?”
英布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他道:“大姐,‘龍’是一個傭兵團(tuán),它的成員都比較松散自由,我們都是在‘家’接掛出的任務(wù)單,上面有相應(yīng)的難度等級和傭金……”
“嚯!”一直豎著耳朵聽的公輸零忍不住驚嘆,雙眼放光道,“有意思,有意思!你說說,都有些什么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