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記本的屏幕上。
簡單的色塊和有毛邊的文字，兩側是沒有任何修飾的暗色背景，仔細看能看到左上角有著幾個像是字一樣歪歪扭扭的符號隱沒其間。
中間是略顯突兀的白色窗口，和背景異常地不搭調。窗口里是兩行小字：
“原罪將至。
地點：a市工業(yè)大學?！?p> “這網頁布局真糟?！眹罆陨戳艘谎?，說。
“這你就別在意了。它本來也不是為了讓你看得舒服而存在的……”葉天宇說，“它創(chuàng)立的時候互聯(lián)網還只是個雛形，也就保持著那個時候的工程師風格?！?p> “這是什么網站？”嚴曉生問。
“這是里世界的情報交易處。網站名是‘賽壬’，中文名是‘寂靜之地’。”
“‘賽壬’，希臘神話里的海妖？”嚴曉生一愣，“聽說他們是人首鳥身的怪妖，會用歌聲引誘船員駕船駛進礁地，讓其船毀人亡……”
“別想多了。也許只是‘寂靜’的英文發(fā)音而已?！比~天宇看了他一眼，在鍵盤上敲了幾下。
屏幕上的界面快速切換。
不一會兒，原本粗糙的界面被一串串鮮艷的文字所替換。
“尋找外星人的最新情報！”
“世界未解之謎集錦！”
“金字塔的黃金比例存在的意義！”
……
文字的下面是各自的彩色配圖。
“它被藏在一個表面是世界奇異事件的論壇下面。普通人找不到入口。只是進入‘賽壬’需要特殊的賬號，你要是需要叫你爸給你弄一個?！?p> 葉天宇鍵盤噼里啪啦一頓敲，界面又轉了回去。
“‘原罪將至’……”嚴曉生看著窗口里的文字，“……原罪是指七宗罪嗎？”
“要是是的話就頭疼了，七宗罪的影響那可不是說了玩的……”葉天宇皺眉，“原罪原本是基督教里的教義之一。據《圣經》里的記載，人類繼承了亞當夏娃偷吃禁果犯下的罪則，并以此為‘原罪’。在教會的歷史上對其內在意義曾有激烈的爭辯。只是這種東西誰說都有自己的道理，也就沒分出個什么東西出來……”
“葉叔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即便這里的‘原罪’不從屬于‘七宗罪’，它的來頭也不會小到哪里去……”
“這個情報……可信嗎？”嚴曉生問。
“售賣情報的人名字是‘傾斜的光’，是個注冊時間很早的id，關于情報方面的信譽還不錯。那大學是守夜人的地區(qū)據點這個情報就是我從他那買到的?！?p> “他是從哪得到這些情報的……”
“這就不需要我們去了解了。”葉天宇頓了頓，“我們只需要知道我們想知道的就行了?！?p> “……那為什么要讓我們過去，你跟我爸過去不是更有效率一些？”
“學校這里忙啊。你看最近還是期末時段，又要為下學期做準備，你以為大人都像你們一樣閑……”
……
“啪嗒——”門又一次關上。
葉天宇看著屏幕上的兩行小字，表情陰晴不定。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不會說話。”角落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就你最沒資格這么說我了好吧。”葉天宇看著從文件柜后面走出來的人。
那是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戴著頂綠色的軍官帽，眉毛上有一道疤痕，氣宇軒昂。
“穿這么多不嫌熱嗎？”葉天宇瞥了他一眼。
“你可以把空調關了，看看是穿短袖的你先喊熱還是我先喊熱?！?p> “……別把我跟你這個退伍軍人相提并論……老嚴你有事？”
中年人沒有說話，他拿過葉天宇身前的筆記本，拿出u盤接入USB口。
“這是剛才小吳傳給我的圖片。拍照的時間是今天凌晨五點?！?p> 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張圖片，半邊是灰蒙蒙的天空，半邊是暗綠色的林影。
鏡頭的角度透過林間的間隙，能看到一個模糊巨大的黑色影子藏在在樹林之間，遠遠看去像只潛伏的黑色獵豹。
白色旋翼，金屬質感的黑色流線型機身。
這是一架巨型直升機。
沉默片刻。
“他們來得比想象中得要早呢，嚴宏少校。”葉天宇輕聲嘆氣。
嚴宏，也就是嚴曉生的父親。
“是前少校。在國家的檔案里我們早已經是個死人了。”
“小吳應該有寫報告吧，報告怎么說？”葉天宇問。
“直升機辨別出來的型號是AW139，意大利阿古斯特維斯特蘭公司生產的中型雙發(fā)直升機，功能全面，執(zhí)法，搜救行動，電子干擾，水上任務等等都是其功能范疇，國內有很多地方性公安廳都配置了這個型號的直升機。順便一提，它機身上的編號隸屬于a市的公安廳……”
“a市的公安廳？他們能介入國家機關了？”
“只是障眼法。我剛剛托人問了，公安廳里沒有這架直升機的出行記錄。應該是民用直升機，只不過換了個涂裝?！?p> “就像以前一樣呢?！比~天宇苦澀地笑了一聲。
“在拍到照片的五分鐘之內小吳帶人過去的時候他們已經不在了，現(xiàn)場沒有留下任何有人來過的痕跡。如果沒有這張照片小吳他們還以為偵測系統(tǒng)出問題了。”
“真是群干凈利落的家伙……”葉天宇嘆氣，又轉向嚴宏，“地下所的進程如何？”
“三米厚的混凝土層前天完工，還差最后一層的有機高分子材料層。只是在隔離層間用的石墨粉在前天用完了。新訂的一批說是今天會到，今晚開工的話還需要大概一周左右的時間能全部完工?！?p> “那就再辛苦你一周了，前少校?！?p> “職責之內?！?p> 失去了能接下去的話語，兩人微低下頭，別開視線。沉默降臨。
他們都不是善于說話的人。
“老嚴?！比~天宇首先抬頭。
“你說?！?p> “我們把這些孩子們送到‘守夜人’他們那邊……是不是錯了？”
“這是我們和其他主任共同決定的事，沒有反悔的余地。再者以后的事我們可能也管不著了。那些人明面上算是向守夜人積極交好的態(tài)度，僅為了幾個‘叛徒’的子女就跟守夜人翻臉不太可能。至少短時間內孩子們是安全的。”
“可他們還在‘里世界’這個圈子里面……”
“老葉……”嚴宏打斷了葉天宇的話，輕嘆口氣，“……在別人眼里我們已經死了很多年了。這幾年滿世界地東躲西藏，你也說過你累了。”
“你說得對?！比~天宇深吸口氣，“我們早就應該覺得累了?！?p> “是時候和那些代表‘正義’的家伙作一個了結了……以逃亡的鬼魂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