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賊兵圍城
“孽子！看為父的不……”
“夫君！小心身子骨……”
“公子！趕緊……”
“爹爹，別打了……”
又是一個平凡的日子，祐川縣后衙之內(nèi)又在上演著那熟悉的一幕。
縣令魚程遠高舉戒尺，在憤怒地咆哮。
為人妻母的魚夫人在唉聲嘆息著，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情竇初開的上官倩妤實在難掩擔(dān)憂的神色，時不時地輕聲做出某些提示。
至于某個穿越者，則正在雞貓子亂叫著躲避新一輪的打擊。
也唯有那只跑來蹭吃蹭喝，據(jù)說是跨種族愛情結(jié)晶的白色生物，還能有心情悠閑地曬著太陽看著大戲。
不是不需要去擔(dān)心魏通判的報復(fù)么？
不是已經(jīng)做出了發(fā)奮圖強的決定么？
老懷甚慰的魚大縣令不是正在忙著給自家調(diào)教出個才高八斗的神童么？
怎么這一家子會有如此閑情雅致，沒事就鬧出這種父子相殘的動靜來？
這事，還得從魚寒決定通過金榜題名這種最正規(guī)的途徑去接近大宋決策層說起！
以前的魚程遠看似嚴厲，實則并沒有去奢求什么。以至于他的教導(dǎo)主要是為了能讓寶貝兒子懂得更多為人處事的道理，那些所謂的苛刻要求完全能夠通過死記硬背來完成。
但如今不一樣了啊，如今魚寒都主動把目光盯在了殿試場上，他這當(dāng)?shù)哪懿桓噘M些心思么？
魚程遠做好了誨人不倦的準(zhǔn)備，魚寒也為了實現(xiàn)某個不可告人的陰謀而決定專心致志！
可真等教學(xué)進入了正規(guī)之后，這兩父子才無比悲哀地發(fā)現(xiàn)，現(xiàn)實永遠是那么的殘酷！
神童？
一想到自己曾經(jīng)對寶貝兒子做出的評價，魚程遠就感到害臊！
就眼前這小混蛋，哪有資格去玷污如此高貴的稱呼??？
除了拾人牙慧，東拼西湊地給整出一篇看似四平八穩(wěn)實則狗屁不通的文章，他還會什么？什么都不會！
這簡直就是一塊冥頑不靈的朽木！不！說朽木都還是抬舉他了！
一天最少得挨兩次揍，一篇文章往往寫上個三五天都不能讓親爹滿意，魚寒如今也是滿肚子的委屈沒法傾述。
記憶中的那些宋代考卷似乎也沒什么特別高明之處啊，自己怎么就不能邯鄲學(xué)步給臨摹出一份來呢？
話說這大宋朝的科舉考試也太過嚴苛了些吧？
想要金榜題名，不僅要有過目不忘的超強記憶力，還得有七步成詩的敏捷思維，更需要有妙筆生花的文采。
而且這些還僅僅只是最基礎(chǔ)的要求，若不能洞察秋毫，捎帶著做出一篇涇渭分明的好文章，甚至連參加殿試的資格都無法獲?。?p> “大人……”
或許是為了不讓望子成龍卻又失望透頂?shù)聂~程遠氣壞了身子，也或許是為了給某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穿越者留下點茍延殘喘的機會。就在毆打即將進入最激烈之時，遠處突然傳來了牛二那有些惶急的呼喚聲。
“何事驚慌？”在后衙的時候從來不太注意形象，甚至不介意讓某只來歷不明的寵物欣賞鬧劇。但在外人，特別是屬下面前，魚程遠永遠是那個頗具官威的縣令大人。
整了整衣衫，確定不會露出什么馬腳，狠狠地瞪了魚寒一眼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反賊……反賊又……又把咱縣城給圍了！”作為祐川縣城內(nèi)唯一有著正規(guī)編制的差役，牛二雖是顯得有些慌亂，卻還是努力地用最簡潔的語言說出了正在發(fā)生的危險。
為什么是又？
因為大宋國富民強，因為大宋國泰民安，因為大宋……反賊特別多！
大宋國祚三百余年，如果不算上被金國給趕到江南之前的那些歲月，僅是南宋存在的一百五十多年里就發(fā)生了兩百多起農(nóng)民起義！
被大宋百官寫入了奏折，更被詳實地載入了史冊的事實，卻偏偏能夠在幾百年后被刻意忽略，沒人能說清楚這到底是因為什么。
但如此頻繁的農(nóng)民起義，偶爾有那么一兩起會發(fā)生在祐川縣周邊，似乎也不太奇怪！
“又把縣城給圍了？話說這些個反賊……”作為本地的父母官，魚程遠是有足夠理由憤怒的。
這些個反賊，就不能把眼光放得更遠一點，成天盯著堪稱窮鄉(xiāng)僻壤的祐川縣干嘛？
“大人，您還是趕緊上城樓去看看吧！”三年里被圍了兩次，但每次都是有驚無險。牛二在渡過了最初的慌亂之后，已經(jīng)顯得無比鎮(zhèn)定，甚至還能主動提出建議。
“看？看什么看？本官……”這還真不是有意推卸責(zé)任，畢竟整個祐川縣就只有一個縣令和一個正規(guī)衙役。就算外面的反賊再沒有戰(zhàn)斗力，也能輕易就把這倆倒霉蛋給收拾了。
略作思索，不打算以身殉國的魚程遠決定還是按照老規(guī)矩處理這種突發(fā)事件?！澳銈€憊懶貨，還在此作甚？趕緊尋個由頭出城，前往西河州搬請救兵！”
要不說大宋官兵對于農(nóng)民起義的鎮(zhèn)壓是非常成功的呢？兵到亂除，這絕對不是傳說。
牛二對此深信不疑，卻并沒有按照魚大縣令的吩咐立即轉(zhuǎn)身離開，然后再偷偷摸摸找個狗洞出城。
猶豫片刻，牛二最終還是善意地提醒道：“大人怕是忘了，前些天知州衙門傳過話來，長道那邊亦有反賊出沒，如今大軍已前往圍剿，恐無暇顧忌咱這祐川！”
“既是已有大軍前往圍剿，祐川城外又何來反賊？莫非……”并非是在質(zhì)疑大宋官軍的剿匪能力，魚程遠只是不明白反賊怎么會有能耐突出重圍跑到了祐川縣城來胡鬧。
“大人怕是誤會了！圍咱祐川縣的并非長道反賊，聽他們那口音應(yīng)是來自北邊！”慌亂是慌亂，但牛二也并非什么事都沒做，至少他在前來通報之前就已經(jīng)判斷出了反賊的來歷。
“北邊？豈不是洮州之賊？那佟老賊……”突然想起了某些官場規(guī)則，魚程遠放棄了在屬下面前咒罵同僚無能的舉動，最終也只是頗為無奈地苦笑著搖頭道：“既是外無援兵，本官便也只得孤身付險去會會那些膽大妄為的賊子！”
“爹爹且慢，孩兒陪您前往！”上一次反賊圍城的時候，魚寒正因犯錯而在接受閉門思過的處罰，再加上西河州官兵只花了不到一個時辰就消除了危機，所以他根本就沒有機會去結(jié)識那些傳說中的英雄豪杰。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去觀察宋代起義大軍，魚寒除了好奇也更擔(dān)心親爹的安危，琢磨著若是真有什么危險發(fā)生也能憑借長年挨揍鍛煉出來的結(jié)實身板化解一二。
“這……”若是金軍南侵，魚程遠說不定會第一個棄城而逃，畢竟祐川縣年久失修的夯土城墻在正規(guī)軍的眼中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但換了反賊圍城么……
魚大縣令還真不信，就那些個饑腸轆轆的家伙有能耐構(gòu)成什么威脅？
思索一番，覺得讓寶貝兒子跟著去長長見識也沒什么不好，這才點頭接受了魚寒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