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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逐漸西斜,天空中漸漸起了一層薄霧。
位于城南的謝家府邸,這時正鑼鼓喧天、好不熱鬧。
觥籌交錯間,來往賓朋的口中具是溢美之詞,皆道今日的這對良緣乃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而被眾人如眾星拱月般,捧在酒席正中央處的謝老太爺聽了這話,直樂的笑彎了眉眼。
一旁板著臉的謝家二姑見自家父親笑的如此開懷,這嘴角也不由的向上揚了一絲弧度。
自己一生未婚,疏兒是她看著長大的,雖說自己平日里不假言笑,但打心底里,卻早已將他視作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如今疏兒成了家,她這當長輩的心里頭也是空落落的緊,然而,更多的卻是打心底里的欣慰。
天色漸晚,府中陸陸續(xù)續(xù)的燃起了紅燈。
彩綢飛舞間,院內(nèi)喜氣越發(fā)濃厚。
酒過三巡,賓主盡歡。醉眼朦朧間,謝疏自家不靠譜兒的老父親,終于想起了他這個當事人兒在晚間的酒席上并未露過幾面。
“去,把孫少爺給我叫來,今日是他結親,又不是老頭子我,一直讓老頭子我去敬酒,嗝——,成……成何體統(tǒng)!”
謝岑打了個酒嗝,指著一旁的二等小廝道。
眼見著謝岑醉的睜不開眼,快要倒將下來,一旁的小廝忙眼疾手快的接住了自家老爺。
“老頭子我……我不用你扶,去……快去,將那小兔崽子給老爺子我提過來?!敝x岑胡亂揮舞著手臂,呼喝間,身子忽然一軟,瞬間將自個兒弄了個倒栽蔥。
“兒子結婚,老頭子我替酒,這……這是個什么道理……”謝岑嘟嘟囔嚷間,被小廝從地上撈了起來,重新坐在了席間。
聲樂悠揚,在謝老爺子醉的不醒人事間,今日晚間安排的這班名動京華的“臘城”戲班子也終于登場了。
臺上清一色的名角兒,隨著絲竹樂起,這場《盛賦丹青》的大戲在眾人的一片喝彩聲中終于開了場。
“茶花香幾分,十年空候十年燈。
一念丹青癡,一朝白雪覆……”一開場,戲臺上的角兒就開唱了起來。歌聲清流婉轉(zhuǎn),一開場就驚艷了眾人一把。
……
……
那戲班子里的頭牌兒虞茶姑娘,體態(tài)婀娜窈窕,此時正春愁點點。
“煙雨飲盛世,西風吹斷腸。那大好兒郎啊,終需馬革裹尸還,……”
戲曲已經(jīng)到了高潮。
燈影朦朧,女子一顧一盼間,瞬間將那思夫婿的涂三娘給演活了。
這廂正熱鬧著,而位于府邸東院的融雪閣中上到管事下到灑掃丫頭,面上皆是一片愁云慘淡。
“嗚嗚嗚——”有的膽子小一點的丫鬟小廝,此時已經(jīng)泣不成聲了。
“嬤嬤,我怕。一會兒家主知道了,肯定會打死我們的。”丫頭翠兒此時已經(jīng)舌頭打結了。
只因他們的孫少爺和孫少夫人,不見了——
方才在院中她還聽見孫少爺和孫少夫人在一起討論事情,可一轉(zhuǎn)眼等她抱了碳火進去添碳時,卻發(fā)現(xiàn)屋子里根本就沒有人。
榻上一派整潔,連個褶皺都沒有。有的只有一套疊放整齊的喜服,她認得,那是孫少夫人身上的那一套。
而八角桌上,早已備好的合巹酒更是一下都沒動。
新人雙雙失蹤,這么大的事,再怎么瞞也是瞞不住的。
不出片刻,二人不見了的事便鬧的滿府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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