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種子開花
古棺太多了，以百萬計(jì)量，分散各地，想要從中尋找一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滔滔陰霧淹四方，絕不止莊縣等地遭殃，其他地域，乃至濟(jì)州之外的廣袤大地，必然都受過波及，否則此地不可能有這么多人！
整整數(shù)百萬人，都相當(dāng)于濟(jì)州的一半人口了，蘇衍區(qū)區(qū)一個少年想要在這找到爺爺，真是難于上青天！
不過蘇衍沒有放棄，那是他的爺爺，他不可能放棄！
一口口棺材的翻找，一寸寸土地的尋覓，蘇衍發(fā)現(xiàn)并不是所有人都死去，仍有少數(shù)人殘留有氣血，還活著！
這讓蘇衍心中燃起少許希望，他陷入一種偏執(zhí)，必須要找到爺爺！
小板凳也傾盡全力，時而東竄，時而西奔，一段時間后，終是有所發(fā)現(xiàn)！
蘇衍心中一震，跟著小板凳穿過一排排古棺，沒多久便停了下來！
小板凳循著氣味鎖定了老蘇頭的范圍，它沒辦法確定具體位置，只能有個籠統(tǒng)的大概區(qū)域，這是它的極限了！
蘇衍絲毫?xí)r間不敢浪費(fèi)，兩手拍上一口棺材就掀，打算一口口找，終歸能找到！
“砰！”
棺蓋被掀開，里面躺著一個身著華服的少年，尚有意識，僥幸未死，只是也很凄慘，渾身是血！
“賈易？”蘇衍看了眼少年面貌，不由一愣，認(rèn)出其身份！
他沒想到，第一個找到的竟會是從小和自己不對路的賈易！
“救……救我……”賈易也認(rèn)出了蘇衍，急忙艱聲低吟，抓住蘇衍手腕！
蘇衍沒說什么，拉他出棺材，而后離開，不做過多停留！
至于落井下石……他蘇衍還犯不著為些小時候的矛盾這么做！
一路上，但凡碰上未死之人，蘇衍都這么搭把手，至多拉一把，不可能顧太多！
畢竟，他不是悲天憫人的大善人，更不可能無私到擱下爺爺來管外人，其最在意的還是自家爺爺，對于旁人，順手而為已是極限！
人之常情，莫過于此！
然而，此舉落在賈易眼里卻變了味，其瞳孔深處閃過一絲恨意，不易察覺！
蘇衍不知道賈易的心思，他心系爺爺，一口口古棺翻找，渾身有汗也有血，體力與精神雙雙趨于萎靡！
這一小片區(qū)域的古棺里都是莊縣中人，只是活下來的寥寥無幾！
“汪汪！”
不多時，小板凳激動吠叫，瘋狂扒動一口古棺，令得蘇衍精神一震，疲倦感大減！
他跑了過去，掀開棺蓋，只見老蘇頭昏迷其中，身子干枯許多，但好歹還留有一絲呼吸！
“爺爺！”蘇衍激動，小心翼翼的扶起爺爺，輕聲呼喚，但卻毫無作用！
老蘇頭太虛弱了，根本喚不醒！
蘇衍雖然心中擔(dān)憂，卻也知道此地絕不適合久留，于是背著爺爺向谷外撤去，要按照來路往回逃！
一番七拐八繞，他退回山林之中，此時，忽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這是一種絕對的寂靜，仿佛谷地畫面被定格住了，遠(yuǎn)處殘墟內(nèi)的可怕征戰(zhàn)都沒了動靜！
陰兵，黑霧，車輦，宮廷……各種東西，通通定格，保持著那一刻的姿態(tài)！
蘇衍也渾身僵硬，唯有目光可以活動！
驀得，其渾身一個輕顫，涼氣從腳底板直接竄上腦門兒！
他看到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身著古老服飾的男子，突兀出現(xiàn)，站于谷地最高峰，渾身繚繞薄薄云煙，看起來很不真切！
他像是不屬于這個時代，歲月感太濃郁了，處處透著神秘！
望著此人，蘇衍一臉恍惚，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怪感，似是對其……隱隱有些熟悉！
最高峰上，那人衣袍獵獵，如史前先民俯瞰大世，遙不可及，不存于當(dāng)世！
“隆！”
不多時，那高峰之巔的古人衣袍陡然鼓動起來，風(fēng)聲如雷，體表溢散出一縷又一縷金色的氣流！
金色氣流實(shí)質(zhì)化，璀璨得不可思議，比太陽還耀眼，每一縷都碾壓得虛空戰(zhàn)栗，像是一條條細(xì)小真龍奔騰長空！
歲月感越發(fā)濃郁，每一縷金光都重逾億萬斤，幾乎要壓塌諸天蒼穹！
“轟隆隆……”
它們自最高峰落下，令整個墜龍谷都崩塌，引得天地元?dú)獗﹦樱蟮厮姆治辶?，一簇簇噴泉般的元?dú)庵细Z云霄！
蘇衍明顯的感覺到墜龍谷在變化，像被撕裂般的擴(kuò)張！
再看那成片陰霧，甚至承受不住一縷金光之威，寸寸破滅，點(diǎn)滴不剩！
陰兵隨之覆滅，那車輦也蕩然無存！
金光之下，地府之物無所遁形，全部不堪一擊，通通泯滅！
此時，限制感消失，谷地眾生總算恢復(fù)了行動能力，當(dāng)下皆駭然！
“咚咚！”
谷地風(fēng)貌劇變，同時造化隨之浮現(xiàn)，有元?dú)飧事队砍龅乇?，天地精粹墜下虛空，海量生命精氣盡勃發(fā)！
亦有各色神霞弧光穿梭于長空，流轉(zhuǎn)可怕氣機(jī)，道韻彌漫，時而沒入山林，時而騰于湖面，撲朔迷離！
天地元?dú)鉀坝颗畈硖幑鹊氐谋娙算逶∑渲?，只要留有一縷氣息，傷勢都在迅速愈合，老蘇頭也在逐步恢復(fù)！
“哧！”
蘇衍被這一幕幕驚變弄得一愣又一愣，這時，一簇金色氣流如光般倏地沖來，一頭扎進(jìn)了其胸前掛著的種子里！
“我去！”蘇衍一蹦老高，一把扯下種子，把它甩在地上，生怕有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鉆進(jìn)自己身體！
“啪！”
種子落地，一陣輕搖，而后湛藍(lán)光華如水彌漫開來，一截嫩嫩尖芽竟然從中冒起！
蘇衍目瞪口呆，這……生根發(fā)芽？
在其不可思議的目光下，那截嫩芽迅速生長，最后……開花！
蘇衍整個人都傻了，瞠目結(jié)舌！
其身前，一株湛藍(lán)色的奇花輕輕晃動，高及膝部，神異非凡！
這是一種從未見過的花，晶瑩如玉，芬芳十里，花瓣湛藍(lán)，如一方透徹天穹，似一汪純凈山泉，有一股迷人的氣韻！
只是一眼，蘇衍就目光迷離起來，覺得眼前的世界湛藍(lán)而又透徹，整個人不由自主的放松，盤坐下去！
“當(dāng)……”
一聲鐘鳴響徹其腦海，由遠(yuǎn)而近，飄忽不定，似是從極遙遠(yuǎn)的天地盡頭傳來！
其身前，湛藍(lán)奇花的葉片與根莖上浮現(xiàn)一枚枚細(xì)小的符箓，呈金色，與那一縷縷金色氣流同根同源！
蘇衍陷入失神狀態(tài)，那株湛藍(lán)奇花輕輕搖曳著，灑落的光華照印得他如帝臨塵！
一縷縷湛藍(lán)氣，伴著金色氣流，淬入他身體，穿梭于五臟六腑，流淌在血與骨內(nèi)！
舒服……說不出的暢快……整個身軀都得到了升華……
不多時，腦海里的鐘聲漸漸飄遠(yuǎn)，取而代之的是誦經(jīng)聲！
奇花莖葉上的一枚枚細(xì)小符箓伴著誦經(jīng)聲跳動，湛藍(lán)光華輕柔蕩漾，這方丈許寬的土地一下子祥和起來，宛若凈土！
蘇衍沉醉，聽不懂經(jīng)文的含義，那一個個字腔宛若天道頌吟，伴有至高天威，難以理解，無法記?。?p> 不過，當(dāng)經(jīng)文誦完之后，奇花光華大盛，一部分金色符箓化為那一縷氣流沒入蘇衍眉心之中，消失不見！
至此，湛藍(lán)光華開始消弱，最終黯淡隱去，那一株奇花也剎那枯萎，凋零化粉，那枚種子則靜靜躺在粉末中！
谷地上空，金色流光已然不見蹤影，其中一縷沒入種子促成了方才一幕，其余的則撕裂墜龍谷，令此地劇變！
元?dú)馀炫乳g，諸如老蘇頭之類的凡俗之輩全部暈厥過去，蘇衍則盤坐在地，思緒游蕩天外，和昏迷也沒有區(qū)別！
不知過了多久，蘇衍睫毛突然顫動，逐漸蘇醒過來！
“我這是……”睜開眸子，他揉了揉腦袋，一陣恍惚，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大夢！
他眨了眨眼，覺得腦海里有一陣金燦燦的字跡在閃爍，很直觀，甚是奇異！
隨后蘇衍注意到了身前那一攤灰燼，起身彎腰，從中拾起種子！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他輕喃，目露異色，越發(fā)覺得這枚種子神秘！
蘇衍記得，這是他當(dāng)年從墜龍谷里出來時就抓在手中的，至于怎么得來的，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凈！
不止是種子，四歲之前的記憶他都一概不知，像是一出生就已經(jīng)四歲，之前的歲月連一點(diǎn)點(diǎn)印象都沒有！
為何如此……蘇衍自己也不清楚！
“咳……”
一旁，老蘇頭輕咳幾聲，也醒了過來，慢慢坐起身子，一臉茫然！
老人家一身傷勢早就愈合如初，而且滿頭白發(fā)竟也煥發(fā)烏黑色澤，大半都由白轉(zhuǎn)黑，就連臉上的皺紋都少了很多！
他起碼年輕了二十歲，原本風(fēng)燭殘年的模樣蕩然無存，身子骨硬朗許多！
蘇衍都看傻了，這種驚人際遇聞所未聞，他都懷疑這是不是自己爺爺！
“汪汪！”小板凳也醒了過來，竟也年輕很多，毛發(fā)柔順烏黑，精氣神蓬勃，嗷嗷叫起來比老虎都威武！
“小衍，你怎么在這，我們在哪兒……”老蘇頭茫然四顧，腦袋發(fā)懵，壓根不知道后來發(fā)生了什么！
“咱在墜龍谷里頭，詳細(xì)的事稍后再講，我們先離開！”蘇衍解釋道，腳掌隱隱感到大地在起伏，就像是在……呼吸！
“墜龍谷？那趕緊走！”老蘇頭意識到處境后，忙催促道，神色忐忑不安！
蘇衍目睹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自是不敢再多做停留，當(dāng)即啟程向谷口跑去！
這一動，他嚇了一跳，只覺自己氣力大增，壯得和頭小牛犢似的，精力充沛得過分，可謂蠻牛犁地，氣勢驚人！
蘇衍這才意識到，原來不止是爺爺和小板凳，他自己亦發(fā)生了驚人蛻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