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因為愛
我叫陸漫漫,父母給我取這個名字,不是來自于“路漫漫其修遠兮”這句詩。只是因為重疊字好記,好念。
2013年10月11號晚上,18歲生日剛過,我拿起一枚刀片,劃向手臂,結(jié)束了生命。
我死了,平躺在床上,鮮血染紅了大紅色被單。
可我是笑著合眼的,最后的感知告訴我,終于要解脫了。
是的,活著,比死了痛苦多了。
死了,我就看到一只雪白色的影子從窗戶上飄進來。
噢,那是天使。
小天使輕盈的落在枕邊,它問我:“你還有什么愿望沒實現(xiàn)嗎?”
我的靈魂望著我那副殘肢軀架,悲傷不已。
活著的時候,我沒有一天好好善待過它,到死還不忘劃它一刀。
我說:“我想去見一個人,我想告訴他,我喜歡他?!?p> 天使說:“黎明之前,我送你一個夢境。”
“夢境?”
我還沒有問那個夢里有什么,接著,我回到了肉體中,好像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保留了從前的記憶,在不知不覺扭轉(zhuǎn)的時空中,繼續(xù)生活……
隔天清早,媽媽敲響了房間的門,因此,我從一場夢幻的婚禮中,回到了現(xiàn)實。
沒聽到我的回應(yīng),媽媽怒氣沖沖的沖過來掀開我身上的被子,結(jié)果看到的,卻是一具冰冷的尸體。
媽媽嚇得連忙后退,癱倒在地兒,說不出話來。
接著,連滾帶爬的跑到客廳給在外地工作的爸爸打電話,結(jié)巴的說:“快回來,女…女兒…自盡了?!?p> 掛斷電話,媽媽壯了壯膽,又折回我那堆滿雜物的房間。
她慢慢朝床邊靠近,她看起來,全身都在發(fā)抖,她的大女兒死了,她最先感到的是害怕,而不是悲傷。
然后,媽媽伸出手,探了探我的氣息,確定已斷氣。
好像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她的恐懼逐漸消亡,鼻子一酸,說了一句:“你怎么那么傻?隨便罵你兩句就想不開呀?”
隨便?這個詞,未免用的輕佻了。
我看著媽媽,她開始揉眼,還不忘出聲罵我。
我想過去抱抱她,對她說我很抱歉,還是沒能走遠一點死去。我說我不怪她,我不是帶恨而終的。
可我是透明的,我說的聲嘶力竭,她聽不見,也看不見。
小天使煽動著隱形的翅膀,它在催我,“你該走了?!?p> 我說:“我想再等等?!?p> 等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天使又問我:“你后悔嗎?”
我毫不猶豫的說,不后悔。
雖然我的生命永遠定格在18歲這晚,但在天使送我的夢境中,我與我最愛的男孩相識相愛,許下了共度一生的諾言。
我知道,我沉睡之后,我的眼睛還留在世上。
臨走之前,我在遺囑上寫了最后一行話:請把我的眼睛,贈給沐歌先生。
沐歌先生,是一個偶像,一個歌手,他長的特別好看,我對他一見鐘情。
上個星期,他出現(xiàn)嚴(yán)重的車禍。
好不容易脫離了危險期,被告之,雙目永久失明。
他那如星光般的雙眸啊,失去了色彩,整個世界都陷入了黑暗。
18歲之前,我一直在質(zhì)疑我活著的意義。
每天拖著沉重的軀體,得過且過。
要說恨,也恨過。恨疾病不干脆一點,直接奪走我的命,也恨老天不大方,只給我一口氣吊著,活的比狗累。
后來,我得知了沐歌的存在,他的出現(xiàn),在我不幸的命運中,扮演著至關(guān)重要的角色。
他華麗的裝飾著帥氣外型,站在最顯眼的地方,接受鮮花與贊美。
我沒有嫉妒他所擁有的一切,他讓我看到了這個世界上除了痛苦,確實還有美的東西。
那是他的眼睛,如星星般明亮。
那一刻,我忽然有了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
而這,便是我活著的意義。
如果我99%的不幸,能給你帶來99%的幸運,那么,我愿意。
最后那1%,請原諒我,自私占有。
因為我想把它嵌入你的眼睛中,看看別的風(fēng)景。
我想讓你,也看看我。
爸爸馬不停蹄的從外地趕回來,我冰冷的尸首還在床上睡著,一動不動。
爸爸看了我一眼,雙眼紅彤彤的,像哭過。
他失去了理智,揪起一旁早已淌干淚水的媽媽:“你還我女兒來,你還我女兒?!?p> 媽媽沒有掙扎,只是哭,狼狽哭。
還是大伯及時把爸爸拉開,否則他很可能擔(dān)上打老婆的罪名。
“都是你,整日打罵她,羞辱她,她被你活活逼死了,你這個惡毒的婦人,你逼死了你女兒!她有什么錯?她只是生病了,她有什么錯?”
“友生,你別這樣。”大伯上前勸阻,并把遺囑交給他手中:“你看看,這是漫漫寫的?!?p> 爸爸顫顫巍巍的接過遺囑,紙張里歪歪扭扭的寫著兩行無力的字:這是我的選擇,請原諒我最后的自私。另外,請把我的眼睛贈給沐歌先生。
除此外,什么都沒有了。
淚滴滴在紙張上,暈染了字跡,爸爸抱著我的軀體,老淚縱橫。
“漫漫啊…我可憐的女兒,爸爸回來晚了,爸爸對不起你…”
幸好,我那六年級的妹妹寄宿于校,沒有看到這個晦氣的場面。
三天后,我被下葬了,一切從簡。
同日,我的眼角膜送到了沐歌先生的主治大夫手里,手術(shù)很順利。
兩年后,爸媽已經(jīng)從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傷痛中出來的差不多了。
爸爸沒再上外地替人打工掙錢,在本地弄了個裁縫店,替人縫縫補補。
這天,家里來了一位客人,一見如故。
來人是一位長相俊朗的少年,眉清目秀,那雙眼睛,像星星般明亮,不對,像浩瀚星海。
來人問:“請問,這是陸友生叔叔的家嗎?”
“我是,你是?”爸爸著迷的看著他,似曾相識。
“您好,我是沐歌。”
沐歌。
對這個名字,爸爸并不感到陌生,便把他請進了屋。
爸爸跟沐歌提起了我,還拿我小時候的照片給他看,一個中年男人,頭一次在生人面前失態(tài),潸然淚下的,讓人好不動容。
之后,沐歌提出要來看看我。
爸爸同意了,親自領(lǐng)著他去到墳地。
出門之后,沐歌手里多了一束百合,帶到了我的碑冢前。
“你好呀,漫漫,我是沐歌?!边@是他的開場白。
爸爸把沐歌帶到那里,沐歌怕他傷心,稱要獨自與我待一會兒,讓爸爸先回家。
然后,他拿出手機播放了一首我生前最喜歡的歌——《照亮我的路》
他說:“漫漫,很遺憾,以這種方式與你相識。你一定,是上帝派來守護我的天使,即使你已經(jīng)回到屬于你的國度去了,也要把最珍貴的東西給了我?!?p> 沐歌說了很多,他說我可愛,說我善良,說的最多的就是我不應(yīng)該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因為他還想抱抱我,了解我……
說著說著,他流下了眼淚。
那是我的眼睛,比他原來的還要美麗。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哦。”沐歌湊近墓碑,蹲下身子悄悄的對我說:“我夢到過你,而且,你做了我的女朋友。后來,我們還結(jié)婚了…”
沐歌笑了笑,又說:“先說好,這一世,我?guī)湍阏疹櫴迨灏⒁?,下輩子,你要來照顧我,好不好??p> 這時,起風(fēng)了。
不遠處的藍楹樹飄來了幾片紫色花瓣,正好落在沐歌腳邊。
嗯,我愿意。
我使勁的點頭。
沐歌拾起藍楹花,看了好久,放進了口袋。
沐歌要回去了,他是一個公眾人物,自那以后,他不在電視上,就是在跟我爸下棋,山坡上彈琴,已然成為了陸家的一份子。
月臺上,爸爸媽媽與妹妹送別這個擁有我的眼睛的“家人”。
沐歌朝他們揮揮手,他們好像同時看到了我的影子。
妹妹說:“如果姐姐還在,就好了?!?p> 沐歌的社交網(wǎng)站隨之更新了新動態(tài):
——白蛾子像美麗
黃昏的傷口
在詩人的眼里想起黃昏
聽見村莊在外被風(fēng)吹拂
當(dāng)你一家三口走下月臺
我端坐車中
如月球居民
病少女無遮攔的鹽堿地上的風(fēng)
吹在你臉上
病少女清澈如草
眉目清朗,使人一見難忘
聽見了美麗村莊被風(fēng)吹拂
我愛你的生病的女兒,陌生的父親……
2013年10月11號,我結(jié)束了自己18歲的生命。
18歲之后,我在夢境里度過了富裕的一生。
我是快樂的,因為愛……
小鹿鹿
呃…… 故事到這里就完結(jié)了。 謝謝一直在追的小伙伴們。結(jié)局有點出乎意料哈(別打我)。 女主其實在18歲時就已經(jīng)死了的,她自殺了。第一章就埋下了伏筆。 劇情的發(fā)展是天使送給女主的夢境,雖然只有一個晚上,但也讓女主最終沒有因為長期飽受媽媽的冷酷和疾病的折磨含恨而終。